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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改造:穷人怎么办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19日17:27  南风窗

  “小集体企业下岗职工多,而企业有的早倒闭或者被卖掉了,都是一些困难户。”一位老者向记者介绍,他小时候胡家花园并没有这么多房子,也没有这么多人,“这里违章建筑多,是历史遗留问题。”其中,一个主要的因素是,“文革”初期南京下放的20万知青、干部在“文革”后大规模返城,政府又不提供住房,老百姓“到处见缝插针,乱拆乱建”,胡家花园便在这股洪流中迎来不少“新住民”。

  而今政府要还胡家花园本来面目,旧账新账一齐摆到现政府面前。居民向记者戏称,他们又要“上山下乡”了,因为拆迁后他们只有到城市郊区去购房。“新账”是,他们每平方米6000多元的拆迁补贴并不足以到农村买3100元/平方米的房子,因为他们大多两代、三代甚至四代人挤在20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里,在“货币拆迁”政策下,他们人口多房子小,非常不划算。

  就这样,这些人一次次在历史洪流中跌宕起伏。

  穷人怎么办

  旧城改造从来都遭遇“民生关”,但政治大环境已经起变化,共同富裕作为和谐社会的最靠谱的“维稳器”已被执政党高层认知。南京市亦视包括胡家花园在内的危旧房改造为“民生工程”。

  “核心概念是生活质量,老百姓真正想要的是改变、提高生活质量,而不是真想简单的拆迁:推倒一片、重新建设。我们一方面要降低居住密度,一方面要添加现代设施。”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周学鹰在保卫老城南之战中始终站在第一线,他说这才叫“民生取向”。然而,何谓“民生工程”,当下,社会各界的理解并不一致。

  汪永平称赵辰的规划过于理想化,问题便在于,这是一个建筑师的规划,视角单一,譬如“民生关”就不在赵辰规划解决的问题之内,而一个胡家花园未来开辟为旅游景点,有投资回报,利益共享,哪怕优先安排就业等议题漠然不见,仅一个“货币拆迁”补偿,就让穷人们远离城市,他们的未来不应谋划?

  汪永平说,旧城改造问题,媒体和社会关注最多的是历史遗存的保护问题,然而“老城南人”这个最核心的“历史遗存”,却很少有人关注到。

  他认为,旧城改造必须把握两方面的平衡,一方面是基于人们对历史的热爱的老城南古巷古民居,一方面是从社会的变化、对未来的展望以及个人欲求中产生出来的要求、需要和梦想。就后者而言, 2001年,汪永平带领100名建筑学大三学生,对门西地区作了详细的古建筑测绘调查,向当时门西8个居委会中1000户居民发放问卷,得出一个总的印象是:这里的户外公共设施、公共绿地匮乏,只有一个破败的胡家花园还能供人们散散步;其次,这里的人们住得很拥挤,每户居住面积不超过25平方米;再者,渴盼政府拆迁,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政府什么时候来?

  接受调查的门西上万人中,没有一个处级干部,最大的是科长;30%的人是下岗职工, 50%的家庭年收入在1万元以内,仅够糊口;老龄化严重,60岁以上老人占20%;好单位的人很少,大学生少,文化层次也不高。汪永平用“社会底层人群”来概括之。

  那时南京拆迁的政策是“以房还房”,政府或开发商推倒一二层老房子,在上面盖多层建筑,就地安置拆迁家庭,按人头算每人7平方米,一般家庭都有5口以上人口,至少能换到一套35平方米的小套间了,“老百姓很满意,等拆迁、盼拆迁”。时过境迁,特别是2003年之后,房地产市场风起云涌,南京老城区好地段房价每平方米都上万元,开发商追求利益最大化,于是选择在偏远的郊区安置原来的居民,新建筑多售给富有阶层,从中谋利。

  “货币拆迁”政策应时而生。如上所述,胡家花园的住户拿到的拆迁补偿现在连到郊区买一套房子都不够。人们抱怨拆迁补偿标准过低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结局是“老百姓必须出城”,而这正是开发商一开始就想要的。于是,这些年老城南改造,居民们基本上都被“请”到雨花区或栖霞区的城郊,传统生活方式一下子被割裂。

  雨花区的一位干部则抱怨说,秦淮区把这个“社会包袱”扔给他们很不公平,过年过节他都得上门慰问困难户。“有一天集中在一起的穷人们活不下去了,社会问题就集中爆发了。”

  南京市建委曾向记者表示,鸣羊街东面历史文化街区的改造将回迁1/3的居民,然而,其余2/3的人怎么办?以前旧城改造,政府不投钱,任开发商折腾,后患无穷。而今,作为“民生工程”的危旧房改造,南京市政府今年计划投入20亿,但透过胡家花园动迁难这个表象看进去,冷冰冰的“货币拆迁”无力回应“予民生计”这个真问题。

  对此,秦淮区区长冯亚军如此回应:“我们仅仅是把老百姓的居住场所进行改造更新,让他们换一个新的地方,居住设施配套更加齐全。但由于居住地的变迁,工作、生活环境发生了变化。我们要做的就是主动帮助他们适应新的岗位、环境。一条措施是劳动部门在一周内要确保老百姓有工作,只要他不挑不拣。第二是劳动部门每年由政府全资对没有技能的劳动者、失业人员进行培训,增强他们的就业竞争力。问题是现在我们劳动部门找不到人来培训。”

  然而,必须警惕的是,一旦“危旧房改造”倾斜为地方执政者“扩内需、保增长、促转型”的工具,其“民生工程”色彩无疑将大大褪色。人们注意到,温家宝总理在2009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的是“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这个大局”,保民生已经成为执政着力点。

  老城南何处去

  南京老城南的文化遗存是历史包袱还是金饭碗,记者在采访中听到了不同的声音。门东、门西传统民居群属于南京秦淮区地界,但秦淮区不少官员却向记者抱怨,秦淮区发展新经济,历史的包袱太重。

  一听记者转述,江苏省委党校一位搞文化研究和规划的教授急了:“南京最著名的文化景点不是秦淮河?那是他们捧着金饭碗不会吆喝!”这就使得秦淮区患上“发展焦虑症”,它的经济发展水平南京倒数第二,执政者在政绩压力下,最终盯上了老城南的“危旧房改造”,希望盘活土地搞地产开发,开设新经济增长点。要不是2006年总理批示,老城南早就彻底毁了。

  “老百姓写信求着我们去拆迁,有个人说他等拆迁已经等了50年。”秦淮区区长冯亚军告诉记者,这类信件他收到很多。然而,老城区的居民想的是改善生活条件,官员要的是经营城市的政绩,资本要的是低价地皮,对这三者来说,保存不保存旧居无所谓,核心是拆迁补偿费用。只有对学者而言,老城区才有意义,因为他们不是仅从现实讨论问题,更想到要对历史负责。于是,精明的执政者牵住“顺应民意”这个牛鼻子,一切变得堂而皇之。

  2008年这场金融危机,波及中国实体经济,给房地产业降温,对南京老城南来说是一件幸事。地产商没有了动力,可以促成秦淮区从吆喝地产到吆喝文化的转型,胡家花园改造可以作为一个起点。以旅游业为主导的现代服务业,是秦淮区基于历史和现实的必然选择。“肯定会的,当产业链变长、完善了以后,旅游业必然是秦淮的主导产业。”冯亚军对记者说。

  摊开南京地图,曾经作为南京城南大门的中华门城堡,现今已经是城市中心地带了,经过30年大发展,南京的南大门已经南移。地铁一号线继续向江宁南延,正在建设中的南京南站就在江宁,南站将是包括京沪高铁在内的6条城际快速铁路路线的汇聚点,而南京南站也将成为南京的南大门,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流随高铁而来,为商贸勃兴提供了条件。

  冯亚军告诉记者,秦淮区已经完成南京南站东边一块400亩土地的拆迁,并与欧洲最大的商业地产商合作,建设华东地区最大的shopping mall。围绕着南京南站,一个新城南正在拔地而起,它正将商务地产开发这股“南进”破坏力导出老城区,让老城南成为一块“飞地”,换来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和一个转型机遇。这样,老城南就作为连接城北和新城南的落脚点,向“人文绿都”转型,供本城和外地游客前来旅游、休闲和消费。

  事实上,秦淮区政府最近提出了“旅游功能片区”的概念。“过去的旅游以点为主,现在以带和片区为主,这是一个根本性转折。”冯亚军解释。然而,按照我国历史文化名城要求所必须具备的1公顷以上的历史街区、成片的明清历史街区随着2006年黑簪巷、颜料坊、牛市的平毁,已荡然无存。显然,“旅游功能片区”是一种功能导向型开发模式,与学者们孜孜以求的“整体保护老城南”是两个不同概念,它是“整体开发”。

  青砖、小瓦、马头墙,以及纵横交叉的古街巷一起构成了江南特色——“夜泊秦淮近人家”,游客如痴如醉的正是这幅图画。南京的民风、民俗尽在老城南,因此在汪永平看来,“老城南不需要创业,而是守业,守住这份历史遗存,做好旅游,服务市民和游客,就是最大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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