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通常给人的感觉是伤亡遍地，血流成河。然而，在渡江战役中，我军成功策反了江阴要塞炮台、南京江宁要塞第一炮台等敌军重要堡垒，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人员伤亡。日前，本报“寻找英雄”栏目在江阴要塞起义见证人、著名军事专家王辅一少将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当年策反江阴要塞起义的我军情报科长王征明老人。巧的是，一位当年参加起义后加入解放军的国民党老兵刘训豪也致信本报“有话要说”，就让我们来听一听三位老人讲述当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扬子晚报网同步对王辅一少将进行了采访，登录www.yangtse.com可观看视频。

　　我见证 里应外合策反 掉转炮口开火

　　1949年，20岁的王辅一在华野政治部任机要秘书，担任发送电报、截获情报的工作。“我的工作就一个字——快！”无论是下达上级的命令还是下级情况的上达，他都要不分昼夜地传送出去。这年年初，军委下达命令确定了在西起九江、东至江阴的千里战线上横渡长江。“江阴要塞是整个长江防线上最为重要的‘关口’，要想渡江成功，最关键的就是拿下江阴！”王辅一回忆说，担任策反江阴要塞国民党官兵任务的是当时华东局情报科长王征明，为了以最策略、伤亡最小的方式拿下江阴要塞，已在江阴要塞国民党军队内安插了4名中共地下党员。当时，江阴要塞的炮台台长、工兵营长都已经是地下党员，新安插的4名同志就化装成他们的副官、卫士，一起暗中谋划组织国民党军队起义。

　　4月21日，早有摸底的我军，已熟知敌营地形，并且获知敌营共有官兵7000多人，90多门炮。当晚，江阴要塞守军在我党策动下宣布战场起义，掉转巨炮向当时江北桥头堡驻扎的敌21军阵地开火，“我们就这样突破了长江的第一道防线，使得敌军不向我军发一枪、一炮而顺利渡江！”

　　我参加 起义前六天 掌控要塞电台

　　“当时，我在国民党的江阴要塞司令部通信连工作，亲历了江阴要塞战场起义的前后。”现年77岁的刘训豪住在镇江，他特地致信本报，还原当时渡江战役前，国民党江阴要塞里的风云突变。

　　起义的先兆是他们通信连被搬到了黄山营房。刘训豪说，1949年4月15日，接到通知，他们通信连调防，电台急搬，“起义后才明白，这完全是江阴要塞中共地下党通过内线，发号施令，电台搬到黄山营房后，电台就牢牢掌握在中共地下党手里”。

　　刘训豪说，起义前一天，也就是20日上午，电台和往常一样工作，忽然江阴要塞中共地下党负责领导起义的上校唐总台长与中共地下党工作人员徐以逊等出现在电台办公室。电台就几乎成了地下党的对外联络工具。20日下午，江阴要塞司令戴戎光还亲临坐镇指挥，结果没费劲就被监管起来，随即就投降了。

　　这样一来，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江阴要塞黄山炮台和游动炮团全部调转炮口，向国民党监视要塞的21军阵地猛烈开炮，该阵地立刻就被摧毁。随后的起义就更加顺利了。21日凌晨，三堆熊熊大火，告诉江北解放军渡江先头部队，请他们速过江，起义成功了。

　　刘训豪告诉记者，起义后不久，华东军区给每个起义人员发了一枚铜质圆形的渡江战役纪念章以及革命军人证书，“这是我最值得纪念的珍品，60年来，我从部队到地方，从城市到农村，从学校到机关，我都一直随身带着，一直妥善收藏。”

　　我指挥 没有江阴起义 也能打过长江

　　60年前的王征明27岁，是中共中央华东局社会部情报科科长，在当时是负责在国民党地区调查研究军事、政治等情报的关键人物。日前，住在上海已87岁高龄的他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作为渡江战役的亲历者，他对江阴要塞起义有很多话要说。

　　“其实如果没有江阴要塞起义，解放军也能打到江南去。”王老语出惊人。他说，当时解放军领导层经过测算得出结论——两年半来，国民党有495万人被消灭，1949年时只剩下71个军227个师，一共155万人，如再去掉特种部队和地方兵，也就剩146万人。而当时解放军有358万人，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当然了，有了江阴要塞起义，这一仗就打得更漂亮更顺利”，这一起义打开了一个出口，也在江南建了一个立脚点和桥头堡，解放军打过去后就有了阵地。王老告诉记者，当时，解放军高层以为南京不会那么容易投降，做好准备打一段时间的，结果没打，再加上江阴的顺利，所以蒋家王朝全线崩溃的时间也提前了。

　　王老特别说到，江阴要塞起义还有一大作用，那就是苏州、无锡等地都没有打大仗，江南人民免遭了战火涂炭。

　　“渡江战役为什么胜利呢？我认为有三点。”王老说，早在两三年前，解放军就在江阴要塞布下了很多自己的人，比如总炮台、守备总队、游炮团等三个主要单位，“其头头全是我们的人”。并且当时解放军是压倒性的态势，那会国民党45万江防部队的战线拉得很长，导致每个点的力量都很弱，而“我军最擅长集中优势，选择一个点来击破”，所以江防线一触就散了。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当时江阴要塞里众多地下党的功劳。

　　“最后，作为江阴要塞起义的指挥官，我对不少关于这一起义的说法，也要做一个澄清。”王老说，有观点说，江阴要塞不是起义，“其实完全是起义，因为这是我指挥的，我最了解情况”。另外，还有人说，当时是花500斤金条收买了国民党司令官戴戎光，“怎么可能呢？他是被逮捕的，是俘虏”。另外，不少人说，很多年前我军就渗透进江阴要塞，“其实也不是，只是从1947年开始而已”。

　　通讯员 张军荣 实习生 刘倩　本报记者 孔小平 秦小奕　扬子晚报网记者 薛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