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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中国候选人扎多:可可西里忠实的守护者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30日15:00   生态中国

  他教过书,扛过枪,当过官,又弃官做起了环保志愿者。上周末,哈希?扎西多杰荣获2006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公益奖。他在接受《外滩画报》专访时说:“人生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我很荣幸,我的一生能够这么走下来。”

  “他是可可西里忠实的守护者,从孤军作战到应者云集,他面对三江源地区最严酷的环境,筹建协议保护区,打造人与自然的和谐。”    

  —CCTV授奖辞

  1月20日,44岁的哈希?扎西多杰获得2006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公益奖。

  1992年至2000年的8年里,一小群人和一大群羊的跌宕起伏的命运曾震惊中国,羊是有“可可西里的骄傲” 之称的藏羚羊,而人则有着两个著名的称谓:西部工委或野牦牛队。

  1992年,为了促进可可西里的开发与保护,青海省玉树州治多县成立西部工委,藏族干部杰桑?索南达杰任党委书记,自此,中国政府正式介入可可西里的环境保护,首当其冲的就是濒危的藏羚羊。哈希?扎西多杰(简称扎多)成为了西部工委招募的第一个“志愿兵”,并担任秘书一职。两年后的1月18日,索南达杰遭盗猎分子枪击死亡。之后,扎多离开可可西里。

  后来,可可西里发生了更多的故事。西部工委重组,并改称野牦牛队,几年后被撤消,全国为之沸沸扬扬。再后来,陆川的一部《可可西里》红透大江南北,影片的主角就是西部工委。青藏公路上终于建起了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也成为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之一,保护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扎多却一直没有消息。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公益奖揭晓之前的一个深夜,在北京朋友的住所里,扎多接受了《外滩画报》的专访。走南闯北时间久了,这个蓄着一脸落腮胡子的康巴汉子普通话已听不出太多康巴口音。他教过书,扛过枪,当过官,又弃官做起了环保志愿者。回忆过往,他只是一再重复:“我们家乡很偏僻,人生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我很荣幸,我的一生能够这么走下来。”

  不安分的人

  扎多的老家是治多县索加乡,和索南达杰是同村人。索加乡离治多县城200多公里,是四个乡中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交通条件最差的一个。每年只有大地封冻的几个月中,通往县城的路才可勉强通车,其他的时候,江水化冻、大地翻浆,索加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岛。8岁时候,因父母去世,扎多成了孤儿,从此吃百家饭穿千家衣,靠乡亲救济过活。后来扎多回忆说,每次见到杂志里出现的脏兮兮的藏族小孩,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

  从青海省邮电学校毕业之后,扎多分配到玉树州邮电局。“当时一个月有100多元,是高收入。”但扎多的梦想却是老师。“治多县教育落后,我当时年轻气盛,一心想着教育救国。”花了一年时间,扎多调进了治多县民族中学,成了母校的一名老师。“我是个特不安分的人,如果家里有大人,可能就不会走这样的路了。”扎多笑言。

  刚一上任,扎多就琢磨着教学方针大改革。“我们当时提出,班主任应该由学生家长评选,任课老师由班主任指定,根据学生成绩来核定老师工资等。”然而学校无法接受这超前的想法,于是扎多从学校离开,被推向了神秘莫测的可可西里。

  “也许,可可西里是我的命运”

  可可西里是一个无人区,在行政区划上是治多县管辖区的一个地方,大概占据了治多县65%的地方。但在漫长的岁月里,除了淘金者,扎多人从未想到过远在青藏线以西约5万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是属于自己的。扎多说:“很少有人去过可可西里,以至于后来我们很难解释我们在可可西里做什么。”

  1992年7月,为了推进可可西里的开发,时任治多县委副书记的索南达杰成立西部工委,并开始招兵买马,此时正是扎多在学校心灰意冷的时候。“我总喜欢追求新鲜的东西,而且当时从学校出来,也走投无路,只好往可可西里走。”扎多笑着说,“也许,可可西里就是我的命运。”就此,扎多成为了索南达杰招募的第一个“志愿兵”。“我没有什么亲人规劝,只是背后有人总是指指点点,说我走了歪路,应该走正路,经商、做官,过体面的生活。”扎多说。

  从西部工委成立到索南达杰牺牲,一共是545天,一共是12次进可可西里考察,行程6万公里,历时354天。 “三四个人在无人区玩命了几年,有时候想着放弃,但索书记不离开,我也不离开。”扎多说。

  苦、冷,这是扎多对那段岁月最多的回忆,危险反而被忽略了,直到索南达杰遭枪击身亡。“索书记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无数次都有可能这样发生。索书记总说,我们要做大事。那时候我们做着治多县没人做的事情,很有诱惑力。 ”

  西部工委成立之初,目的并不是后来被大肆宣扬的保护藏羚羊。索南达杰常说一句话:“我们藏族人,不能永远盯着牛和羊。”这句话源起于1985年的一场大雪,当时受灾最严重的索加乡,全乡26万头牲畜中有22万头死亡,这是多少年最好的年头,却一夜崩溃。传统的畜牧业如此脆弱,也将索南达杰推向了可可西里。

  “当时索书记身兼可可西里经济技术开发公司总经理,这个皮包公司没一分钱。他总说,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公司,有5万平方公里的地。”扎多回忆说,“保护是后来的事,索书记的皮包里总装了我看不懂的书,先是《工业矿产开发》,后来是《濒危物种名录》。”

  1994年1月18日,索南达杰遭偷猎分子枪击身亡,他保持跪射姿势的遗体很快被发现了,身边是整整两车约2 000多张藏羚羊皮。2月10日,农历新年,遗体从可可西里运回了治多县城。

  之后,扎多离开了西部工委。扎多总是用“逃避”一词来形容此事,“但后来的一些年里,我总反复梦到索南达杰,前不久又去了一次可可西里,又去了事发地,他的死带给我太大的震撼。”

  在草原我才感觉自己实实在在活着

  1998年,扎多与文扎一起创办了UYO,这是青藏高原的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同时,他还担任了两年索加乡的党委书记,后来还干了一段时间治多县宣传部长。官方、民间的双重身份给扎多带来了不少便利,凭借乡党委书记的身份,扎多主导成立了雪豹、黑颈鹤、湿地、野鹿和藏羚羊五大自然保护区,之后又成立了索加乡生态管理委员会,还通过UYO向国外基金会申请经费。

  2002年,扎多进入玉树州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任常务副秘书长,主要任务是对外联络和筹款。

  扎多最得意的是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推行的绿色社区网络,这一项目力图促使本地藏民参与社区保护。一共设有 6个项目点,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贡觉县相皮乡东巴村是其中之一,这是中国版图上一个不小的点,可是却很难找到只言片语的介绍。从玉树州到东巴村,三四天的车程,扎多去过多次,自己去有时候也带人进去,或者将东巴村的人带出去和其他的环境组织碰面。

  东巴村后来成立了一个西藏康区传统文化与生态环境保护协会,没有注册,但所有的村民都是会员,协会指定了详细的保护制度,对于挖虫草和退耕还林都有着详细规定。几年里,村里种了松树近2万棵,杨树1.2万棵,另外还有一些本地树种。保护长颈白鹤的项目也在开展之中。这一项目后来获得了2006年的福特汽车环保奖。

  玉树州曲麻莱县曲麻河乡措池村是另外一个点。措池村位于三江源的核心保护区,约2000平方公里,是距格尔木最近的一个藏族村落。2006年9月,那里实施了保护国际在国内的第一个生态协议保护项目,旨在保护当地生物多样性。扎多说:“措池村不只是一个项目,而是探索一种新的环境治理的模式。”2004年,措池村成立了社区“野牦牛队守望者 ”,每年进行4次野生动物监测,另外建立了社区保护制度,一些牧民将牧场让给了野生动物。

  扎多获得2006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公益奖,就是因为“他是可可西里忠实的守护者,从孤军作战到应者云集,他面对三江源地区最严酷的环境,筹建协议保护区,打造人与自然的和谐。”

  更多关于扎多的过往被翻了出来:1998年5月,他创办青藏高原第一个民间环保组织“青藏高原环长江源经济促进会”(简称UYO),任会长。同时,他还在治多县索加乡党委书记的职位上干了两年,并推动成立了“索加乡生态保护管理委员会”、“青藏高原青少年民间环境教育基地”等。2002年扎多加入玉树州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任常务副秘书长,同年获地球奖。

  这些年,扎多越来越多的进城,车水马龙的都市里,他却说:“在城里,总觉得灵魂不干净了、孤独,想回草原。” 他喜欢在闲暇时,藏民们围坐在一起,喝着酥油茶,谈天说笑。“这样我才感觉自己实实在在活着,这种状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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