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田骁陈景平

　　□图/本刊记者张昊

　　4月21日，北川县擂鼓镇。63岁的杨德富在儿子家的废墟中，抡着铁锤，锤开废墟中的预制板，然后把里面的钢 筋挑出来。去年11月15日晚，杨德富的儿子杨俊，在自己家中掐死其妻朱菊华后，触摸家中电源线自杀身亡。事件发生后 ，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

　　比物质更难以逾越的是心灵。地震灾区的重建，不仅仅是建筑物的再次拔地而起，一切被灾难毁掉的体制乃至人的心 灵的恢复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能比物质的重建更令人担忧与揪心。

　　如今，摆在杨德富面前最重要的是杨俊留下的两个孩子，13岁的孙子在绵阳读初一，9岁的孙女在擂鼓读小学三年 级。

　　“这房子地震之后就成了危房，前几天刚推倒，我把这些钢筋找出来，当废品还能卖上几千块钱。”杨德富对记者说 。

　　2008年11月15日晚，杨德富的儿子杨俊，在自己家中掐死其妻朱菊华后，触摸家中电源线自杀身亡。

　　杨俊的妻子朱菊华是擂鼓镇有名的裁缝，她缝制的羌族服装很有名气，而杨俊本人也是当地出名的木匠，事件发生后 ，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

　　杨俊的家位于擂鼓镇胜利村1组，紧邻擂鼓镇集市，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虽然在地震中变成了危房，但这房子一 直是朱菊华设计制作羌族民俗服装的作坊，她和丈夫晚上都住在这里，分得的板房则由公公婆婆和两个孩子居住。

　　事发当晚11时许，正在北川中学读初一的大孙子回到家，发现父母躺在床上，母亲朱菊华脸上有三处刀痕，鲜血顺 着面颊流下打湿了枕头；父亲杨俊左手腕有一道伤口，脚上还缠着几圈电线。吓坏了的孙子马上给爷爷打电话：“爷爷，你快 过来，家里出事了……”

　　杨德富回忆：“放下电话，我就往儿子家里跑，当时我想可能又是两口子吵架了。”

　　看到家中的情景后，杨德富报了警。

　　11月25日，杨德富接到公安部门的鉴定书：在杀死妻子后，杨俊先是割腕自杀，未果，然后双手连接室内照明电 线，触电身亡。

　　“地震之后，儿子家中损失很大，尽管人都活了下来，但刚刚赚来的一点家业毁于一旦，久而久之，心理崩溃，才做 出这样极端的事来。”对于事发原因，杨德富强调说，“之前有些媒体报道说，儿子怀疑媳妇有外遇，是感情不和造成的，这 纯粹是胡说八道。”

　　1994年，杨俊花了几万块钱，盖了一层平房，作为和朱菊华结婚的新房，之后两人感情很好，并且各自忙着自己 的“生意”。到了2007年底，赚了点钱的杨俊执意把房子加盖了一层，花了8万元左右。

　　刚过半年，就发生地震。“他那个房子大部分都倒塌了，而家中的财产也几乎毁尽，在这之后，媳妇埋怨杨俊，如果 不加盖房子，就不会连一点积蓄都没有了。”杨俊的一位邻居张大爷说，“那时候就经常听见两口子吵架。”

　　“还是儿子的心理太脆弱了。”杨德富从容地对记者说，“2008年，我在附近的一个乡里承包了一个服务站，地 震的时候，我和老伴在服务站里，是我把老伴背出来的，刚出来不到5秒，投资将近10万元的服务站就倒塌了。出来之后， 我就回到擂鼓，发现家人都平安无事，心里想着‘只要人没事就好，损失点钱没关系’，但没想到，地震都活过来了，却发生 这样的事。”

　　如今，摆在杨德富面前最重要的是杨俊留下的两个孩子，13岁的孙子在绵阳读初一，9岁的孙女在擂鼓读小学3年 级。“幸好有普九，孩子读书省了不少钱，生活费我现在还供得起。”

　　几个月过去了，孙子和孙女正在慢慢走出阴影。“主要是孙子，当时是他第一个看见现场的惨状，毕竟还这么小，有 些东西难以摆脱，一说到父母他就会哭，我现在也是尽量对他回避这些话题。”

　　“总要面对现实，人还得活下去，能把两个孩子培养出来，我就知足了。”杨德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