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疗伤 丧亲教师走向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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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活着，就要快乐地生活”
■新快报特派绵阳记者 李国辉/文
■新快报特派绵阳记者 黎湛均/图
“马上过去一年，但我仍然不敢翻看妻子和女儿的照片。那些回忆我至今不敢触碰。”
“她们的离去，我现在能够正常地面对和接受。明天总是充满变数，我知道我要积极一些，过好每一个今天。”
坐在一张木板凳上，王方斌不时摇晃着双腿，浅浅一笑。笑容里的含义很复杂，既有对过去那一段惨痛经历的不堪回首，又有对全新家庭生活的憧憬。
“他是我的忧郁王子……但我不希望他真的一直忧郁下去。”王方斌身边的王蓉先是咧开嘴冲着记者一笑，接着又抬起头看着王方斌，目光满是关爱。
王方斌，32岁，北川中学高二语文老师，去年那场世纪大震灾让他同时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和疼爱的女儿，10年经营的幸福小家随着山崩地裂而坍塌；王蓉，28岁，北川中学高一语文老师，地震后从重庆一间重点高中辞职到北川中学任教。去年年底，王蓉走进了王方斌的世界，成了王方斌的现任女友。
汶川地震过去整整一年，虽然记忆永远不会随着周年的数字而彻底消褪，但王方斌知道生活必须向前走——他和王蓉的恋情发展半年，现在已经到了讨论婚嫁的阶段，“打算一两个月内就结婚”。跨出这一步，王方斌正从过去的阴霾和封闭里走向“新生”。
1.
曾谢绝老同学探访
北川中学在汶川地震时，伤亡最惨重的是当时的高一年级。那场地震埋葬了该年级的7名老师，造成5名老师失去了配偶，其中两人同时失去了妻子和孩子。
日前记者在重访北川中学时了解到，去年这5名痛失配偶的老师如今都已升教高二，其中两人已建立了新家庭，另两名交了新女朋友，王方斌是正在恋爱中的一名。
王方斌现暂住长虹公司为北川老师提供的免费宿舍内，宿舍距北川中学约10分钟公交车车程。昨日下午王方斌没有上课，记者依约来到王方斌家中采访。房子是方正的两室一厅，家具很少，所以显得宽敞。一台21寸的电视机，一台冰箱，一台洗衣机，一张不到2米的小沙发，一张小方桌，这就是厅内的所有摆设。
“我才搬进这里一个月，屋子还相当简陋。”王方斌拉着记者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对面。铿锵有力的声音，浅浅扬起的笑容，王方斌显得稳重而乐观，但这平静的表面却不是他内心世界的全部反映。
“如果一年多前你们看到我，那是真的很乐观。”王方斌说，以前的同事、朋友还有教过的学生，对他的评价基本一致——是个富有激情的人，但是经历地震后，很多东西还是变了。灾难的惨痛让他一度对生命的无常巨变深深恐惧，在震后最初的两个月里，他都极度痛苦，不能接受霎那间一无所有的现实，并将自己封闭起来。以前关系要好的同学、朋友他都没有再联系过，即便他们主动要求来探望他，他也一概拒绝，“我不是不能面对他们，是不能面对他们代表的曾经”。
王方斌坦言，自己的性格长时间阴郁，在有段时间里，脑海里不时出现过极端的想法，呼唤他追随妻女而去，但想到还健在的年迈父母，活下去的责任又将他拉了回来。
2.
异国旅游开启心门
真正让王方斌悲观消极的情绪慢慢褪去的是去年7月去俄罗斯的那趟旅游。
那个月，在相关方面的安排下，王方斌和其他一些心理负担同样严重的老师以及学生随团去俄罗斯放松。美丽的自然风光和异国风情，让他的视野和心胸豁然开阔。王方斌说，俄罗斯民族是天生的乐天派，他们欢快的舞蹈和豪放的歌声让他深受感染。“生活里不是没有色彩，既然要活着，就要快乐地生活”，想通了这一点，他鼓起了面对现实、开拓新生活的勇气。
那20多天的旅游如同春风吹绿了他旱裂的心田。
“从那时开始，我逼自己把伤痛平息下来。天灾嘛，你阻挡不了，失去了的，也找不回来。那么接受它。”王方斌静静地说。
3.
病成机缘谱出爱情
随着心境慢慢宁静，爱情的种子开始在王方斌的世界里重新发芽。
“我以前曾想过，这一辈子不再娶了。”王方斌说，和王蓉的相识相恋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王蓉是北川人，毕业于西南师范大学本科，毕业后在重庆一所示范性高中做了两年的语文老师。汶川地震后，王蓉的家人虽然无一伤亡，但故乡的创伤却让她动容难过，她想为北川做些事情。就这样，王蓉毅然辞去了重庆的工作，并在去年6月返回北川老家担任了高中老师，现在教高一。
“她在重庆的待遇是相当不错的，能放弃舒适选择艰苦，我对她的印象挺好。”王方斌说，在认识之初，他们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之外并没有说过几句话，真正接触还得感谢一位女同事的一场病。
去年10月份，该位女同事因为生病住院，王方斌在前往医院探望时遇到了也同来看望的王蓉。从医院出来后，两人边走边聊，走了很长一段路。临别时，两人相互留下手机号码，经过后来的交往，情愫暗生，到去年年底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王蓉长着一张胖胖的圆脸，人也开朗大方。“她的善良、单纯和乐观对我来说是一种补充，给了我积极经营新生活的动力。”王方斌说。
而王蓉后来在见到记者时则自嘲自己“有点弱智，做事喜欢跟着感觉走”。问她当时是谁先追谁的，王蓉瞟了男友一眼，撇撇嘴说，“我是不会主动追人的。”随后她又甜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很有才气，是我们高中最好的语文老师。”
4.
把每一个今天过好
对于新恋情勾画出的新前景，王方斌并非可以轻装上阵，没有顾虑。
“其实有不少事情还是很难的，这包括我心理上的坎，还有经济能力的压力。这些都还需要调节、改变。”王方斌说，和妻女朝夕生活，曾经的一幕幕、一点一滴怎能不留痕迹，即便重新组建家庭，以前的很多感觉再也回不来。
他说，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她们的离去，却依旧不敢去触碰那些回忆，震后直到现在，他都没敢去翻看她们的照片，怕一看就会有止不住的哀伤塞满心。
“这些回忆会伴随我一辈子，我不可能忘掉，只能通过调节让它们越来越归于宁静。”
“家庭生活要以经济水平为基础，可是地震让我什么财物都没了，你看这屋里的电器都是我女朋友买的。”王方斌抓了抓头发说，他目前的月工资只有1200多元，王蓉也只有1000多元，以这样的收入在绵阳买一套房子十分艰难，“也许等到北川新县城建好了，这些现实的问题可以解决吧，只是在这段过渡期里会有比较大的压力”。
“但明天的事情我真的不愿再去多想，把每一个今天过好就够了。”说起对未来的希望，王方斌说他渴望过一种平淡、平静的生活，为他深爱的北川和北川中学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5.
计划一两月内结婚
当日傍晚5时30分许，在学校上完课的王蓉往家里赶，王方斌接过她后便一起到菜场买菜准备晚餐。俏皮爱说的王蓉一回到屋里便让整个氛围活跃起来。相对于接受记者时的冷静，王方斌的脸上也多起了笑容。
临别前，记者提出给这对恋人拍张照片，王蓉欢快地拉着王方斌的手站到电视机前摆了个结婚照的POSE。看着兴致勃勃的王蓉，王方斌笑着说在一两个月内他们就去拍真正的婚纱照。
身后的墙壁上贴着一对粉红色的心形剪纸，那是王蓉用王方斌送给她的情人节玫瑰的包装纸剪成的。
那一刻，两颗“心”很亮，仿佛王方斌对平淡生活的渴望发出了光彩。
“其实有不少事情还是很难的，这包括我心理上的坎，还有经济能力的压力。这些都还需要调节、改变。和妻女朝夕生活，曾经的一幕幕、一点一滴怎能不留痕迹，即便重新组建家庭，以前的很多感觉再也回不来。”
——王方斌
“他是我的忧郁王子……但我不希望他真的一直忧郁下去。”
——王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