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带来的伤痛会慢慢褪去,但闪耀的人性光辉却是一盏长明灯。地震一年了,美丽女警蒋晓娟哺乳婴儿的画面还是那么清晰,那么暖人。
谈过去
“我不是英雄”
江油市大城口,公安局临时工作地,全是板房。门口的指示图上,一间办公室标着“蒋晓娟副政委”。
门是锁着的。民警说,蒋副政委到乡下检查工作去了。
采访蒋晓娟,靠的是“追捕”。4月23日一早,江油市公安局政治处打来电话:“蒋副政委在办公室,不过一会儿可能就要出去。”
见到蒋晓娟时她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布置工作任务。她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女人,但眉宇间的柔美让人觉得十分亲切。礼貌地给记者倒了杯茶水后,她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等待记者提问。
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分成几沓,整齐摆放着。一年前,她的肩章还是一杠一星,现在多了两颗星。
对话还是从那个画面开始。
记者:因为地震中的事迹,网友们给了你一个亲切的称呼“警察妈妈”,在很多人眼中,你是英雄。
蒋晓娟:不要这样想,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每个女人都会这么做。真的不习惯把我自己和英雄联系在一起。
记者:但你做的事情确实很让人感动。
蒋晓娟:其实是我有这个条件,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在尽力付出,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记者:在赞扬声中,也有人提出疑问,一个女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给那么多的婴儿足够的奶水吗?
蒋晓娟: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我的奶水特别充沛,我儿子吃不完。那些孩子都很小,吃得不多,每个孩子其实就是几口,没觉得身体会吃不消。
人物简介:
蒋晓娟,江油市公安局一名只有6年警龄的普通女警,一个6个月婴儿的年轻母亲,用香甜的乳汁哺育了地震灾区的8个婴儿,也滋润了每个中国人的心。
2008年5月22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公安部联合作出决定,授予她为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称号。2008年7月,她被破格提拔为江油市公安局副政委。
谈工作“真诚会得到尊重”
地震之后,蒋晓娟成为全国热点人物,关于她的报道铺天盖地,来自各方的赞美让她从默默无闻到一朝成名。
记者:你看到过网上的个别质疑吗?
蒋晓娟:几个月后才看到的,感觉就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因为我本来就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所以那些言论对我并不重要。其实一直到我作巡回报告的时候,奶水都还有。一连几个月在外面,没有时间科学回奶,身体特别不舒服,心里也很担心,因为回奶不科学最容易造成疾病,后来体检才放了心。
记者:那段时间,你到哪里都带着光环。从普通民警到英模,需要很好的心态接受。
蒋晓娟: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安静的,喜欢简单的生活。那段时间心理确实有些波动,但我的同事们给了我很多理解,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让我觉得很踏实。
记者:2002年从警到现在,你成了副政委,这个角色容易转换吗?
蒋晓娟:这是组织和同事们对我的信任。我还是一个人民警察,我做的还是公安工作,只不过我现在能做的事情更多了。很多事情需要不断学习,但只要用心、只要认真就一定能够做好。
记者:成为领导会承受各种压力,包括舆论压力,能够适应吗?
蒋晓娟:压力肯定是要有的。但我是真诚的,真诚学习,真诚对待工作、对待同事,真诚会得到尊重,真诚可以承担压力。而且,我的领导和同事真的给我很多帮助,很多勇气。
其实,我做的事情很简单。我的很多战友付出的更多。河口派出所所长尹铅华的妻子在地震中遇难;巡警大队副大队长戴涛地震中受了重伤;老警察邹仕财的十多位亲人都在地震中不幸遇难……他们一直战斗在抗震救灾的第一线。和他们相比,我很不安,也更知道自己的位置。
记者:除了荣誉和压力,地震带给你的还有什么呢?
蒋晓娟:责任。我喜欢简单的生活,我是个平凡的人,但我背负着同志们的信任,背负着群众的希望。现在我负责的主要是政治思想工作,需要经常和基层民警交流,我愿意听他们说心里话,希望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有时候,去群众家走访,给他们送去些急需的生活物品,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快乐。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鼓励和动力,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责任。
谈生活“和孩子在一起最幸福”
和记者的对话中,她一直不苟言笑。但提起18个月的儿子,还有那些她曾哺育的婴儿,蒋晓娟笑了,很漂亮,很有感染力,一直低垂的头抬起来,眼神里透着幸福。
记者:儿子会叫妈妈了吧?
蒋晓娟:当然会了,会说些简单的话,“爸爸”、“妈妈”这样的,就是说话比较慢。挺淘气,到处拽东西。
记者:你现在每天这么忙,有时间和孩子在一起吗?
蒋晓娟:平时工作没有办法,只能让我妈妈帮忙照顾。只要下了班,我就回到家里,一个人带。喂他吃饭,陪他玩,和他一起睡。
记者:和孩子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时候吧?
蒋晓娟:当然是。
记者:还记得地震中喂养过的那些孩子吗?
蒋晓娟:有4个孩子联系不上了,还有4个孩子是北川陈家坝的。
记者:见过他们吗?
蒋晓娟:见过。春节的时候去了陈家坝。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他们都很乖,都和我很好的,好像真的认识我,抱抱他们,感觉那么温暖。
记者:自己奶水喂养过的孩子,就像是自己的?
蒋晓娟:有一点吧。那些孩子的家长也都还认识我,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们都很想念我,只是,他们住在山上,想看我一次太不容易了。
记者:之后再没去过?
蒋晓娟:是啊,一直没有时间。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时间,真的很久没有看见孩子们了……
正说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又要开会了,蒋晓娟拿起准备好的材料,匆匆离开办公室。民警们和她打招呼,她笑着一个个回应。本报特派江油记者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