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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闹市飙车案调查:网友呼吁抵制杭州旅游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13日02:00  红网-潇湘晨报

  杭州阔少飙车案的事态扩大化,事故双方的身份对峙只是外因,普通民众的反应并非“仇富”,而是在不断的担心与失望中形成的对“不公平”的畏惧,以及由此引发的公共焦虑。

  本报记者张志强 杭州报道

  入夜的杭州城,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5月10日,尽管“5·7交通肇事案”(爱好飙车的富家子胡斌驾驶改装过的三菱跑车,与友人在杭州闹市疯狂飙车,撞上一名正过斑马线的25岁的湖南籍大学毕业生谭卓)已过去几天,但事发地仍余悸未散。夜间,成百的市民拥在文二西路两侧,只要有人往地上放上一支蜡烛,即会有几十人围上去。事故地点,一片被人泼上的红油漆相当醒目。当地居民说,是为了警示纪念。“我们的家人每天都要从这里走过!”

  浙江大学学生在写给杭州市长的公开信中说:“这样的事件在杭州不是第一起,当晚被撞的行人不是谭卓,也许会是张卓、李卓……是你,是我。我们的城市不再安全,我们每次过马路打酱油也许都有生命之忧。这样的杭州,真的适宜我们居住吗?还是只适宜那些有跑车的华族们嬉戏?”

  杭州警方说,今年1至4月,该市查处机动车超速303887起,其中超速50%以上31163起。

  这座一直被马达惊扰的城市,在谭卓案后,变得更加焦虑。

  疯狂的飙车

  谭卓案后,肇事者胡斌及其同伴被当地民众冠以“飙车党”称谓,而文二西路则是他们钟爱的路段之一。

  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晚上开车一般都不敢往那边走,因为附近飙车的人很多。当地居民说,以前每过晚上12点,就能听到楼下马达的轰鸣声。

  不仅在文二西路,家住钱塘江畔闻涛路国信嘉园的金先生告诉记者,该路段飙车更疯狂。“这里没红绿灯,明明写着限速40码,但到了晚上超过100码的很多,路上可看到一条条黑色刹车印。”金说,当初买房子主要看中这里是江景房,能到江边散步,但现在晚上连门都不敢出。“飙车族一直飙到很晚,吵都吵死了,睡也睡不着。”

  在很多当地人的印象中,杭州成了飙车者的乐园。据当地媒体报道,牌照为浙B05666的奔驰车在甬金高速上狂飙185码,被测速车抓拍。甬金高速限速80码,该车创下了甬金的最高时速。而之前的时速纪录为173码,也是由一辆奔驰车所创。

  据统计,甬金高速公路自去年年初开通以来,共查获5000余辆超速车辆。

  杭州湾跨海大桥于去年5月1日试运营通车,限速100码。当地警方的记录显示,从通车到5月5日几天时间内,超速车辆就多达746辆次,超速50%以上的有23辆次。最高记录是一辆现代旅行车,5月4日凌晨零点36分,在大桥上由宁波驶往嘉兴方向,速度高达每小时193公里,堪称第一“飙王”。

  恣肆的狂飙,酿造了一起起惨剧。2008年3月16日晚6点,闻涛路上,正在散步的一对小夫妻被一辆飞驰的轿车撞入钱塘江,双双殒命,留下一个5个月大的孩子。当地媒体报道称,肇事车辆时速至少超过100码。

  近年来,非法“飙车”行为开始在国内一些大城市出现,展现“汽车漂移一族”的电影《头文字D》的场景常常再现于现实生活。北京出现过“二环十三郎”,即车主用13分钟“飙”完北京二环路。在上海,一些高架道路由于路况较好,也成为“飙车”主要场所。

  飙车一族甚至还走出了国门。据外媒报道,6名中国富家子弟2008年驾驶法拉利和兰博基尼从意大利出发前往法国巴黎,时速229公里。瑞士苏黎世霍尔根区法院5月6日向他们开出约合131万元人民币的巨额罚单。

  本次肇事车辆贴有三家汽车俱乐部的标志。车祸发生后,这些俱乐部纷纷撇清和胡斌的关系。业内人士称,杭州的玩车人员分成“成功人士”和“富二代”两批。“富二代”这批人的年龄基本上在二十岁上下,有的还在念大学,但父母非常有钱。“这批小鬼喜欢出风头,最容易出事的也是他们。”

  焦虑纠缠着当地人

  在谭卓案中,一些细节被反复传播,并成为民众情绪的聚合点。

  网民通过搜索肇事车“浙A608Z0”发现,该车有数次超速“前科”。2008年12月1日,在杭州建国北路乐购超市附近玩漂移,被巡逻交警拦下。随后的12月7日,该车又在沪杭高速公路往杭州方向违章超速,时速高达210码,超速75%。

  依照相关法规,在城市道路超速20%,罚款200元并记3分,超速50%,罚款1000元并记6分,同时吊销驾照。

  但很显然,该车在致谭卓当场殒命前,风采依旧。被网友搜索出来的违章记录,随后也遭遇屏蔽。更让当地民众群情激愤的,是当地警方于事故次日公布的,关于肇事时速只有70码左右的通报内容。

  当地人说,当局又“躲猫猫”了。在天涯论坛上,有网友经过演算称,时速70码的汽车要将人撞出20米远、5米高,除非谭卓是以每秒40公里的速度与三菱跑车面对面碰撞。显然,这连博尔特也做不到。

  加之事发时,肇事者“满不在乎、想花钱摆平”的细节,使当地人开始变得不安,焦虑纠缠着他们——所有人都在扪心自问,下一个谭卓会是谁?于是,一群群素不相识的人自发走上街头,走入殡仪馆,去悼念和缅怀谭卓——这个事故前籍籍无名的普通青年,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在网络上,“70码”等词汇也开始迅速蹿红。还有一些人则将自己的网络签名改为“珍爱生命,远离杭州”,呼吁抵制杭州旅游,并得到了众多响应。

  5月10日,杭州市公安局负责人对当地媒体表示,强调对“5·7交通肇事案”的处理,公安机关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严格、公正办理。案件办理情况将依照相关规定及时向社会公布。同时,公安局还吁请社会各界及时举报超速行驶、酒后驾车等交通违法行为。

  当地舆论普遍认为,警方以法律为准绳公正办案,本是应有之义,之所以“多此一举”,目的是为了回应汹涌的民意质询或者说公共隐忧。

  郑壹零是中国红心会会员,就住在事发地文二西路的紫桂花园。在该小区的400多户居民中,奔驰、宝马等高档车就有160多辆。“肇事者的家庭背景其实并不重要,比他们有钱的杭州人比比皆是。问题关键在于,如果这个案子不能得到公正、公开处理,这个城市居民的安全信心将受到严重影响。”

  郑在事故现场拉起了“帮助政府寻找目击者”的横幅,并参加每晚的现场悼念。5月11日下午,郑作为网友代表被当地警方传见。办案民警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肯定,并告诉他之前的通报确实过于草率,70码是紧随肇事车之后的那辆法拉利当时的车速。

  郑说,他感到事态在朝良性的方面发展。

  “不是车,是人的问题”

  “5·7交通肇事案”之后,杭州当地警方加大了对改装车的查处力度。

  “全市有400多个电视监控,严密监控查处改装车上路。”杭州市交警支队相关部门负责人说,近两年,交警共查处改装机动车行4088起。

  在交警支队的监控中心,记者看到了好几辆改装车被查处的视频。去年12月10日中午12点多,武林路安吉路交叉口附近,一辆白色的丰田,加装了尾翼,还有4个排气管;今年1月25日中午1点多,解放路附近,一辆车牌为浙A95X××的本田思域车,贴地的底盘、夸张的尾翼、粗粗的排气管显出它的与众不同。交警一调查才发现,这辆车车价17万,改装也花了17万。

  交警介绍说,在飙车一族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改装车。不少车主都喜欢通过增加尾翼、加大功率等方式,改装车辆,获得飙车的刺激和快感,却严重影响了行车秩序和安全。

  肇事车浙A608Z0,是一辆红色三菱EVO,车上贴着三家汽车俱乐部的拉花:FDS、玩车坊、车世界。

  玩车坊是杭州成立时间最早、名气最大的汽车改装服务公司之一,成立于2000年,以动力改装扬名立万,特别是对斯巴鲁、三菱车的改装最为在行。其网站视频专栏说:“当保时捷997T遇上迈凯轮SLR时,会毫不犹豫地全油门追上去!”

  负责人王珂说,胡斌的车确实做过改装,一是换了钢圈,主要是为了美观;二是对排气系统改装了一下,不过改装得不大,与原来的差不多。“我听说,胡斌买的这辆三菱是二手车,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改装好了,所以在哪里改装的,我不清楚。”

  王珂说,现在出了车祸,一说是辆改装车,老百姓都恨得咬牙切齿,其实现在的改装车跟以前有很大区别了——早几年,专业汽车改装公司主打的还是动力改装,就是将汽车动力升级,马力加大。改装后的车辆,提速更快。而这两年,像他们公司,除了给专业赛车(指只在赛车场上跑,不在公路上跑的那种,专业赛车不用上牌照)改装一下发动机,基本上不再给社会车辆进行动力改装了。

  “这里有几个原因,一是政策法规不允许,一旦改装车出了车祸,交警要来查的,后患无穷;二是现在市场上动力好的车太多了,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车动力不够好,可以卖掉,买一辆更好的,没必要改来改去。”王珂说,现在说改装,主要还是换钢圈、改排气系统、换音响为主。“马路上开的一些跑车,轰油门时声音很响,其实是原装车,动力本来就是这么强。你能说这种车动力这么强,不能卖?所以还是开车人的素质问题,跟车子没有关系。”

  80后作家、赛车手韩寒也对杭州飙车案撰文发表看法,“国内的汽车爱好者比较喜欢在街上开快车,因为街上人多,看的人就更多。这是最该谴责的!”

  韩寒认为,让壮年男子踏实开慢车是不可能的,要把他们引导向安全的地方发泄荷尔蒙,比如赛道。“街上快是小儿科,有很多号称街道高手的人,到我们车队试训,慢得就像路边的石头。所以,我希望喜欢开快车的人都上赛道来,租用赛道不贵的,比洗桑拿便宜多了。”

  “杀一儆百”的冲动

  “5·7交通肇事案”引起的社会震动,超出了近年来任何一起交通事故。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方婷认为,这是整个社会务实、利益化的表现。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富裕人群在实际中成为掌握经济资源、并通过经济优势去获取其他资源的优势群体,而其中一部分人所表现出来的社会道德行为又无法与其社会地位相适应。尤其在年轻一代中,不少人自恃有经济后盾就“搞得定一切”。普通民众的反应并非“仇富”,而是在不断的担心与失望中形成了对“不公平”的畏惧。

  谭卓追悼会之后,关于事故的定性成了当地民众和媒体最为关注的问题。论调一致,对公安机关以涉嫌“交通肇事罪”依法对肇事者胡斌执行刑事拘留的提法表示异议。

  5月11日,《钱江晚报》发表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肖燕副教授的文章称,事件的性质应是“漠视不特定的公众人员的安全”。

  该文章指出,交警说“飙车”不是一个法律上的用语,但早在2006年,杭州有关部门就出台过规定作为《道路交通法》的细节补充:城市禁止飙车。既有规定,难道“飙车”还不是个违法行为吗?在城区飙车仅属“交通肇事”吗?“我们从肇事者的心态来分析,开跑车飙车,这绝对不等同于普通驾驶肇事,这种心态的性质是‘漠视不特定的公众人员的安全’,应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

  律师刘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认为,如果多辆车约定集中,在有人的非专业场地飙车,可认定为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一个例证是,2008年8月,3名青年酒后在限速80公里的北京三环主路上飙车,时速120公里。飙车过程中,一名青年2次撞车2次逃逸,检方以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提起公诉。

  最高人民检察院研究室副主任宋英辉说,根据刑法规定,两项罪名处罚差异巨大,交通肇事罪一般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最高刑是死刑,而且起刑点就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当地舆论倾向非常明显,不重判肇事者胡斌不足以“平民愤”。

  郑壹零告诉记者,警方在约见他时,也暗示可能重判肇事者。“只是如果矫枉过正,同样会让人感到不安。”郑说。

  这起惨案最终如何定性,尚有待论证,但至少有法可依。而如何消弭这辆疯狂的赛车所带给当地的阵痛,则似乎是一个长久的课题。一个年轻生命的消失,下一个谭卓的惶恐,还有财富暴力的阴影,都足以考验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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