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谢海涛 绵阳、北川报道
经大忠
震时:北川羌族自治县县长。
现在:在地震中,经大忠最为全国熟知的话是“干部留下,学生先走”。全面的救援工作展开后,他始终战斗在第一线。被中组部表彰为“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入选2008年度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经大忠太忙了。在北川重建管委会大院里,他的板房办公室,经常是大门紧闭。像大多数前来寻他的记者一样,你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在路上。
4月25日上午9点多,他在前往通口镇的路上。这一天,山东临沂市援建通口场镇项目竣工,这是四川震后第一个全面竣工和整体交付使用的场镇援建项目。经大忠与绵阳市领导,同山东省援川办、临沂市领导一行,在警车开道之下,直奔通口。
这是北川县长经大忠一周内接待的第二个山东代表团,前一天,是日照市委书记一行,接下来两天,还有东营和济宁代表团。5·12周年之际,北川重建紧锣密鼓,作为对口援建单位,山东各地代表团频繁来川。而自地震以来,北川就是车轮滚滚,这个以前来过的最高领导仅为四川省省长的全国唯一羌族自治县,过去一年接待的客人,上至中央领导,下至各地政府官员、文艺团体、社会组织,比过去十年还多。
接待工作,要占去经大忠三分之一的时间。《齐鲁晚报》曾这样描述他接待客人时的场景:一车车从北川老县城离去的官员向他挥手,他站在路旁,用鞠躬的方式送别这些远道而来的人。作为县长的他懂得权力的重要,他向每一位到来的官员索要名片,以备日后北川重建时,这些曾经到过北川,并表示哀痛的官员能给予真正的援助。
当天上午10点,一行人在羌族歌舞的欢迎声中到了通口。参观援建项目时,经大忠总是走在后面,让客人与领导先行,显得谦和,并不多话。他似乎还是老样子:神情凝重,黑衣,平头,两鬓略白。
只是在经过一块石碑时,看到碑上写着“512汶川特大地震”字样,他用手指轻轻敲了下:“512特大地震就行了”。似乎只有这时,才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沉痛。在那场大地震中,震中在汶川映秀,而北川实为第一极重灾区,一万五千六百余人遇难,四千三百人失踪。
11时10分,在沂蒙广场举行的援建项目交接仪式上,经大忠代表北川感谢临沂市的无私援助。他的声音洪亮:“ 今天,必将是北川灾后重建进程中一个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对于山东,经大忠像所有北川人一样,满怀感激,他曾说: “北川就是山东的第141个县。”
2009年,是北川恢复重建的开局之年,全县将实施新建、续建、恢复重建项目399个,其中包括总投资20亿元的地震遗址博物馆、投资10亿元的北川工业园、投资2亿元的北川中学。经大忠和山东人的担子都不轻。
而重建工作并非一帆风顺,过去的一年,经大忠和北川,就像他在交接仪式上频频被抓拍一样,始终处于公众的聚光灯下,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经受全国人的打量,都要经历一番风雨。
“死城”记忆
每隔一段时间,经大忠就要回老城一次。参观县城新址,祭奠老县城遗址,成为一些来访代表团的活动内容之一。
当天下午4点左右,车队从三倒拐进入老县城,经大忠神色凝重。对于老城,很多人不愿回来,那些惨烈的场景时隔一年之后,仍让人们噩梦不断。经大忠说,这些对自己没什么大影响。“到老县城去,我也需要调整心态。活着的人,要克服伤害,更重要的是要看到明天。”
但在一些场合,经大忠还是难以控制感情。清明节时,万人坑公祭仪式后,他掩面而去。他对同行的杨澜说,在公祭前打定主意不哭的,可是一站到那里,喉咙就被堵住了似的,半分钟没说出话来。
经大忠不愿多谈内心的真实感受,他对南都周刊记者说,清明节前一天晚上,他就开始调整心态。公祭仪式,本来说的是省里四套班子前来,当天是市里四套班子来看望北川的父老乡亲,他很感动。
下午4点多时,车队行至北川大酒店,一行人步行到万人坑前,献花,默哀。接下来,经大忠陪着客人参观地震遗址。在县政府广场前,一旁的县政府大楼仍往后倒着,无头大禹像孤立杂草中,荒凉之极。地震的当天晚上,这里聚集了400 0多名幸存者,到处是人叫,风响,水响,地在摇……
经大忠点燃一支烟,缓缓地说:“地震时,我在县委礼堂开会……”他没有向客人介绍当时的具体情景。县委组织部工作人员王发明,当时用摄像机记录了地震发生20多秒后,北川的真实情景。在这部录像里,北川暗无天日,废墟如山,灰头土脸的经大忠带人四处查灾……
经大忠说,地震当天,他在新老县城来回跑了5趟,跟着他跑的人,砸死了好几个,当天往外转移了4000人。他主要是统筹安排,只要有时间就去救人。他和绵阳市副市长左代富,当天在曲山小学,救出一个男娃娃,第二天下午,又和左副市长、赵秘书长一起救了4个人。而地震时,经大忠有5位亲人遇难。他不愿意向人提起,当时他的父母妻子在哪里,只是说“他们都是自己爬出来的”。
在废墟前,来自临沂的一名女记者被惨状震撼,流下了眼泪。经大忠说,他“当天甚至来不及难过,救人是最要紧的,先救出来,再找医生……”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怕过,就是“蒙”了两次。“从县委礼堂跑出来,把人带到安全地方,看到县城基本上被埋了,感到脑子‘蒙’了一下,大概就是几秒钟。然后从县委大院往老城一看,万径人踪灭,这时,又‘蒙’了一下,大概又有几秒钟,不知道羌族人还剩下多少。”
而北川之劫,并不止于地震。2008年9月24日泥石流扑向县城的那天晚上,经大忠正从贯岭乡赶回来,当时雨如瓢泼,雷就像在头顶上一样,泥石流淹到膝盖以上,把车子丢在路上,从晚上九点走到次日凌晨两点,走到桂溪凤凰坝。
经大忠说:“一行11个人,最后走出来5个人。有个同志差点滑下悬崖。我的手机也丢了,剩下6个人,过了一周才接出来。”
明星县长的无奈
在经大忠参加的活动中,他尽可能低调,低头,不多说话,但明星县长的效应,仍使他不断被记者认出来,以至于屡次抢了领导的镜头,这让他很无奈。
在通口镇交接活动中,临沂援川指挥部一个年轻女队员看见经大忠,连忙跑过来,“经县长,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在震后北川第一次集体婚礼仪式上,当新人进场时,他和县领导静静站在一边。但很快就有记者发现了他,他的面前瞬间聚集了一堆镜头。
对于贴身采访的记者,他感到很不理解。他说,自己接受采访,有一种负罪感,“我们想平平淡淡地工作,不想去表达什么东西。”在外地记者中,他对山东记者格外客气,谈到山东援建话题时,他会让山东记者上他的越野车,边走边谈。
这一年,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中,经大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县长,成为四川抗震救灾中政府官员的象征。他参加全国抗震救灾英模事迹报告团,被中组部表彰为“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入选2008年度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上春节晚会,他略显阴柔的声音,凝重的表情,让无数人印象深刻。
感动中国组委会授予他的颁奖词称:千钧一发时,他振聋发聩,当机立断;四面危机时,他忍住悲伤,力挽狂澜!他和同志们双肩担起一城信心,万千生命。心系百姓、忠于职守,凸显共产党人的本色。
在广受赞誉的同时,经大忠也频遭质疑。多次上电视之后,就有人质疑他想出名。他说:“我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也没时间去想这些。”在关于“出名”的争论中,上春晚引起的议论较多。经大忠说:“一开始是他们直接跟我联系,我说不去。后来他们通过宣传系统活动,市委说需要去,这就不是个人的事情了。”
质疑并不止这些。后来,网上甚至有帖子质疑经大忠地震中的表现。有人抱怨经大忠当天把北川伤亡情况报小了,也有人说他只是指挥救灾,没有直接救人。
在地震中,经大忠最为人熟知的话是“干部留下,学生先走”。这个报道最早出自华西都市报2008年5月22日 09版《县长高呼:“党员留下,学生先走!”》,报道称,当时“经大忠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党员干部留下,让学生先走!’”在网络上,该场景又被演绎为“经大忠想也没有想,就用麦克风最后的扩音,喊出‘干部留下,让学生娃先撤’ 。”文章一经刊载,即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人们纷纷为经大忠的振聋发聩的一声大喊而叫好,而随着经大忠成为感动中国人物,这句话经央视荧屏得到更大范围的传播。
然而不久,就有人说经大忠当时并没有讲过这句话,或者是这句话经过了艺术化拔高。网友西北汉子在博客中称:“ 干部留下,学生先走”是谎言,真正感动中国的应该是在现场的三位老师,大会还没开始,就地震了,大人全跑了,仅三位老师和同学们在一起,后来是保安和其他人把他们救出来。
对此,经大忠在英模事迹报告团报告中是这样说的:“5月12日下午,我正在县委礼堂参加全县青年创业表彰大会。会议刚要开始,突然,大地强烈震动,玻璃破碎,天花板掉落……‘地震了!’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惊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情急之中,我一边打着手势,示意人群赶快疏散,一边大吼:‘大人留下,学生先走’!200多名学生很快撤了出去。我担心学生出来是否安全,随即从垮塌的侧墙跑了出来。先撤出来的孩子都好,稍后撤离和抢救出来的人,有60多人受伤。我迅速将大家带到前面县委大院……”
参加会议的武警北川县中队副指导员贾达国当时看到,主席台上的县领导冲着前几排的学生一个劲地挥手。对此,经大忠说:“开始不敢对着学生喊,怕大人都踩过来了,就打手势,逼得没办法才喊的,喊了不是一句,而是好几句话:大家不要慌,不要着急,不要踩着学生,让小孩先走,有序地撤离。”
针对网上的质疑,经大忠说:“我不看这些东西,我们忙得不得了。历史不是谁说几句话就怎样的。实际上这些事情,说不说对我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因为当时不是我一个人在上面,主席台上就是8个人,现场有那么多人,我没有必要去解释。我需要做的就是安抚老百姓,发展经济……”
而在过去一年,被质疑的对象并不仅限于经大忠。如一位县领导所言,北川因震出名,变成了全国的北川,全世界的北川,工作稍有不好,外界就会品头论足。北川的干部压力很大。
2009年,先是网友炮轰北川,以110万采购豪华越野车是否有必要;再是质疑花23亿建地震博物馆,是否在搞形象工程?
越野车的事情,一度让经大忠很恼火,他接受各地记者采访,称车子不是领导座驾,而是配给公安局用的抢险指挥车。曾有朋友打电话问这车是不是他买的,经大忠说,“我只是笑了笑,啥也不说。”
四川省常务副省长魏宏3月在全国两会上,对此的回复是:北川是重灾县,基于它自己的理由购买了一辆超标的汽车。尽管购汽车没有使用灾后恢复重建资金,但省委省政府明确认为它是不符合规定购买的超标车。超标车已经被企业原价购走,政府作出检查,并将购车责任人调离。
地震博物馆,同样使经大忠心情很复杂。高兴的是,这么多人关心北川;复杂的是,北川的事情,容易引起误解。他解释:“这个项目,不仅是地震博物馆,还有唐家山、湔江河的治理,地震遗址的保护。”
北川县政府办副主任陈远迁对此的理解是:北川受到太多人的关注,它就像全国人民的儿子一样,很多人希望它有一个好的发展,但父母也有误解子女的时候。有时,过分的关注,在没有弄清真相的时候,会给灾区添乱。目前北川的主要领导三分之一的时间接待,三分之一的时间开会,很多事情都要晚上去做,有时就担心宣传解释的工作不到位,给工作造成被动。
干部自杀的压力
而经大忠乃至北川的压力,并不止于这些。
4月20日,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翔自缢身亡。这是继去年10月,北川农办主任董玉飞自杀之后,北川自杀的又一名官员。
在地震中,北川遇难干部多达464人,占全县干部的22.6%,另有13.7%的干部子女遇难,19%的干部成为单身,90%以上的干部有亲人遇难。而地震后,抗灾重建工作非常繁重,精神压力也非常大,两位年轻干部的自杀,无疑是雪上加霜。冯翔博客里透露出的信息: “告诉您,不要逼我”,一时引发各种解读,满城风雨。
经大忠不愿意回顾听到噩耗时的场景,他反复说,“记不得了,就是接受不了,肯定难过了,肯定是睡不着了。”事发当天,经大忠陪绵阳市委书记吴靖平、北川县委书记陈兴春看望了冯翔的家属。吴靖平离开后,经大忠又陪家属坐了一小时,两度落泪。
经大忠印象中的冯翔,和董玉飞一样,两个人都比较朴实,做工作都比较扎实,对自己要求严格,而且他们都有一定学历,比较专业。经大忠说:“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工作的时间,还是很多??”言谈间,经大忠神色越发凝重,声音很细。
董玉飞自杀后,北川为保护干部职工的身心健康,对基层干部进行异地轮训。冯翔自杀之后的第四天,在全县关爱干部工作会议上,县委书记陈兴春提出关爱措施20条,包括建立受灾干部名单,解决夫妻分居、家庭重组等问题。经大忠没有出席会议,他在国家发改委汇报工作,发改委领导也提到精神家园建设问题。
至于个人的心理创伤,经大忠说:“我主要是靠自己调节,没时间疗伤。”他并不讳言,曾经有那么一夜,他半夜三点突然醒来,独自走到室外,哭了一小时。他说:“这也是发泄的一种方式。你不能不调节自己,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停地工作,是经大忠的另一种调节方式。清明节时,他对杨澜说:一年来最折磨他的念头,就是有些人或许还有活的机会,但他救不过来了,包括自己的妹妹、妹夫和外甥女。一年以来他要求自己坚强,用工作把“胡思乱想”的时间挤掉。
于是,高强度的工作,使他每天最多能睡五六个小时,没有多少失眠的机会。他说,只要有时间就睡得着,下乡时,在越野车上睡觉,“效果很好”。
副县长吴和政、县府办副主任陈远迁对此深有体会:经县长是个工作狂,做事情就像玩命。经常凌晨1点还在看文件,年轻人都要打瞌睡了,他的精神却越来越好;下乡时,很多人走路走不赢他。
经大忠说:“我们一般出差,都是下午五点走,第二天就要回来,有时赶上飞绵阳的飞机就早一点,有时晚上12点多才回到成都,再回到北川,就凌晨两点了,这些都很正常。”
经大忠不愿意谈论个人生活,只说自己住在乡下,作息时间没准。他说:“当干部,各种环境都要适应。”然而,这种快节奏工作作风,却常常使身边的工作人员受不了。他的司机王勇,就因此累出了胃病,被迫调换工作。
曾有人感慨,北川县长可能是目前中国最难做的县长。经大忠说,他倒没有这种感觉,压力当然有一些,而且是各方面的:受灾以后,群众有各种诉求;重建工作人手少,工作量大??但是,做干部就是要做事情,“面对压力,你能说你不做了吗?”
记者问他,很累的时候,会不会想:我要是个老百姓,该有多好?经大忠说,有时候也想过,一种很朦胧的假设,就像开玩笑一样:如果怎么怎么样,可能会轻松一些。但是如果真不要你做了,你又会觉得你要做。比如说,上级组织关心北川的干部,很多人提出调动,但大家也会说,我就是没被选中也没关系,我就看着北川慢慢变好。
震后,北川干部享有申请调离的机会。去年六七月,北川先后有十几个科级,乃至县级干部调离。也不断有传言说,经大忠要走了。
在北川政界,45岁的经大忠是土生土长的羌族人。他从一般的招聘干部起步,由南华乡武装部长,而璇坪乡长、党委书记,到北川乡镇企业局局长,34岁时,已做到了常务副县长。有说法称,当年,他本有“扶正”的可能,却因为一次不在分管范围的塌桥事故,而耽搁下来。直到2005年9月,代理县长,2006年当选县长。
陈远迁称,看不出经县长想走的迹象,他对北川的老百姓念念不忘,在他当乡长的璇坪,人们仍亲热地叫他经乡长;每次去老县城时,他总默默地站在一边思考问题。让陈远迁印象深刻的还有,震后不断有人给经县长寄来汇款,有的一次就五万元,他都上交了;他获评中组部“抗震救灾优秀共产党员”,拿了1万元奖金,也捐了出来。
记者就调动问题问经大忠,他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再造一个新北川
经大忠说他考虑最多的,还是投资与产业问题。他不愿接受记者采访,但是“如果说说工作、聊一下经济研究还可以。为了宣传北川,我都愿意做。”
下乡时,经大忠经常带着关于区域经济、产业经济之类的书。这次接待临沂客人的时候,他还带了一本《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效益》。除了看书,他还写经济学论文。县府办提供的材料显示,经大忠是四川省委党校经济学专业在职研究生毕业,经济师,在各大杂志发表经济类论文28篇,2008年至今发表4篇,2009年2月,还在全国人大民委《民主与法制》上,发表了《灾后重建与区域经济发展》。
他说,现在做事,要靠你去把握经济规律,才能参与市场,靠同情是没有办法的。他平时到外地去,主要就是去吸引外地投资,目前北川已吸引20多亿元的投资项目。经大忠认为北川重建,最大困难还是产业问题。震前,北川的主要产业是:水电、矿产、建材、农副产品加工、休闲度假产业等。重建以后,新增了一些产业,比如地震产业,围绕安全居住来研究防震减灾设施;玫瑰花项目,在震前就在试种,测试情况良好,原来准备2008年秋季大规模种植……
在经大忠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幅北川行政规划图、一幅北川工业园区规划图、一幅新县城规划图,那上面有北川的未来新世界。在这间经大忠称为“开放式”的办公室里,工作时间一长,他就不时双手抱头,休息一下。铁人经大忠,毕竟不是铁打的人。
他的窗外,北川仍是百废待兴,2869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分布着12条地震断层、861处地质灾害发生地;随着5月的来临,汛期将至,去年泥石流的威胁仍让人们刻骨铭心。而各种建设也在热火朝天中,全县固定资产投资预计今年完成114.76亿元。
在他办公室所在的安昌镇,东南方向两公里处,一片拆迁过后的空地上,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写着“再造一个新北川。”那是2008年5月22日,总理温家宝考察北川时的嘱言,也是经大忠的愿望。今年5月1日,他接受绵阳电视台采访时说:我想北川的未来应该是两句话,第一句话是任重道远,第二句话是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