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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迁校:解放前夜的“人才”争夺战(图)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18日02:38  华商网-华商报

  

反迁校:解放前夜的“人才”争夺战(图)

  西北大学反迁校组织者之一的王军,现在已经85岁 本报记者 何杰 摄

  

反迁校:解放前夜的“人才”争夺战(图)

  原西北大学校门,当年西北大学地下党团就在这里完成了反迁校斗争

  

反迁校:解放前夜的“人才”争夺战(图)

  当年西北大学文科设在报恩寺街南教场

  “这个政权不管它此前有多少过错,不管它曾在它的百姓面前犯下多少重大的罪孽,但现在它败退了,尽管你可以说这种败退是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它在兵败如山、仓皇辞庙之前没有仰仗残余势力自顾自地逃命。

  “它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黄金、权力和美人更值钱的东西,那就是文物和知识分子。”——作家狄马

  1949年5月18日,西安解放前两天,秦岭山中蹒跚行进着这样一支队伍:一两千名学生模样的青年,被编成四个总队,他们准备从子午峪走到汉中。这是按照当局的意图正在南迁的西安大中学校学生。

  这群十几岁到二十岁出头的孩子,每人身上背着一袋面粉,这是他们这一路的口粮。行进途中,不时有学生从队伍中出来,借口拉肚子、系鞋带落在队伍后面,大队越走越远,刚才还因肚子疼抽搐的脸立即平静下来,一溜烟跑走了……到达汉中后,原本一两千人的队伍,只剩了四五百人。

  当时的国民党西安市市长王友直在回忆录中,这样记载这次失败的迁校。

  迁校暗战只因——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太少了”

  雨中的西北大学家属院,幽静而恬适,离休以后,85岁的王军就一直住在这里,他1946年从河南考入西北大学,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后任西北大学团委总支书记,王军已在西安工作和生活了60多年。

  60年前,王军作为西北大学地下党团负责人之一,组织并参与了反迁校运动,在那场勇气与智慧的斗争中,反迁校取得了最终胜利。而60年后,回忆当年的往事,王军觉得:“只是完成了党交给我的任务。”

  1949年4月底,尤其是瓦子街战役后,胡宗南大势已去,面对大军压境的解放军,他一方面将军队南撤,另一方面变本加厉地实行白色恐怖,企图将西安的20余所大专院校迁入汉中或四川。在这个特殊时期,西北大学、西北工学院等高校学生在地下党的组织下,努力捍卫着自己读书的权利……“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太少了!”王军说。上世纪40年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中国,广大百姓就连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更谈不上有接受教育的权利。正是因为这一层因素,知识分子才显得尤为珍贵,处在西安各高校的学生,也就成了国共两党都要争取的对象。

  在作家狄马的一篇文章中,对国民党想要带走知识分子的行为作了分析:“这个政权不管它此前有多少过错,不管它曾在它的百姓面前犯下多少重大的罪孽,但现在它败退了,尽管你可以说这种败退是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它在兵败如山、仓皇辞庙之前没有仰仗残余势力自顾自地逃命。它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黄金、权力和美人更值钱的东西,那就是文物和知识分子。”

  掌握这些“更值钱”的东西,不仅是今后发展的需要,也是一种民心所向!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平静的校园里暗流涌动,迁校与反迁校的斗争在上演……“西大的反迁校斗争先后有两次。”王军沉浸在回忆中。

  迁校令来自胡宗南——

  “要在一个月内迁毕”

  实际上,早在1948年冬,迁校与反迁校的斗争已经开始。

  当年11月下旬,由于解放军步步进逼,西大学校当局为应付“时局的严重”,由教授及学生“自治会”代表组成所谓“应变委员会”,“自治会”本身就是校方的御用团体,其常驻会负责人朱德辉,是西大政治系四年级学生,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军统分子。

  这个所谓“应变委员会”,把“应变”鼓吹成“迁校”。而进步分子则反对迁校,以“自治会”名义进行“民意测验”。由于广大学生在思想上没有酝酿成熟,“测验”结果800票对170票,主张迁校的占多数,理由是“怕学校受战争的摧毁”。

  学校当局遂以此为借口,由个别教授以“应变委员会”名义派人赴西工、西农两院校活动。12月7日,胡宗南召集院校代表讲话,命令迁校,“要在一个月内迁毕,一个月后便不负责任”。

  迁校马上要变成实际行动了,迁与不迁的问题在学生中成为争论焦点。而在当局内部对此也意见不一:胡宗南要求学校一定要随其军队撤退,而当时的国民党西安市市长王友直,国民党陕西省府主席董钊等为了不影响人心,主张不迁,指示他们支持的“陕西同学会”反对迁校。

  董钊说:“应变是为了避炮火,周至一带比较安全,可以搬到周至去。”于是,学生中的进步分子与“陕西同学会”临时结合在一起,联合一些进步教授和西北大学校长杨钟健组成临时的反迁校联盟。

  迁校反迁校较量——

  进步学生和敌特的斗争

  当时的校长杨钟健公开主张不迁校,他在校庆日向学生讲话:“不管哪党哪派,都需要大学,高级学府应该独立,不应让任何政治变动影响学府,大学教育应求在安全中完成。”于是,学生中反迁校的又成了大多数,他们要求“自治会”重新召开全体大会讨论,而以军统分子朱德辉为首的“自治会”,则直接把“应变委员会”改名为“迁校委员会”准备迁校。

  “当时,受国民党中央指使的一部分青年军学生和少数敌特学生,都在宣传迁校四川的种种好处;陕西籍、河南籍的学生,则因家乡观念和受王友直等陕西上层人士的影响,要求学校继续留在西安。”

  根据西安市党史研究室资料《西大反迁校运动始末》记载,反迁校斗争中,这种争论在学校“民主墙”上展开激烈笔战:一方主张迁校,以军统特务学生王维、石受成为首组成“迁校大同盟”,吓唬反迁校学生,说他们“有政治背景”,“准备替共产党开校门”,并调查反迁校学生的姓名,全校“红帽子”满天飞。另一方则提醒学生要“认清时代,当机立断”,“为了保护学校,保护最高学府的完整,反对南迁”,揭发“自治会”及朱德辉的不民主行为。

  12月初,500多个学生签名要求召开全体会员大会讨论,“自治会”迫于大家要求,允许于8日召开全体大会。7日晚上,特务学生到处贴标语:“请看明日大流血”、“血溅西大”、“中立派不要入会场”等。8日下午开会时,门口窗口遍布特务学生,调查入场人的姓名。由于恐怖高压,到会者仅170多人,“自治会主席”朱德辉当场宣布到会者不足“法定”人数,宣告散会。到会进步学生提出质问,门外的打手就蜂拥而入,双方顿起冲突,朱德辉趁机溜走。

  反迁校对策——

  之一送进步学生到边区

  “国军强大,共军攻占西安很难成为事实”,“学生的任务就是读书,可以不管国共之事,谁来了都是读书嘛!根本没有迁校的必要”……双方争执不下,一时成为僵局。

  敌特分子也很快转换了对策,在学生中寻衅闹事,以便国民党军警可以进校抓人,对进步师生进行镇压。为了保护学生,地下党组织则叮嘱党团员和进步学生,不要做任何过激行为,免得授敌以柄。

  敌特分子又采取苦肉计,自己打自己人后又公开扬言:西北大学有学生闹事、打架,妄图借此引军警进校捕人。地下党组织则一方面坚持斗争,同时决定把那些被敌特分子监视的学生或自愿去的学生,分期分批地送到边区。“迁校哪儿有说的那么容易?胡宗南还要留着汽车给自己搬家呢!”王军说。

  根据当时情况分析,究竟迁与不迁,校方虽有迁移准备,但还没有明确公布。据《西大反迁校运动始末》记载,西大以下几件事情客观上影响了迁校:首先是交通工具问题。西安各交通机关,除给胡宗南运送家属及物资外,自身搬移已感困难,要为西大搬迁几无可能。仅西大全部图书、仪器、药品等,估计需要30多只大木箱方可装运,车从何来;其次是搬迁经费。仅西大的搬迁费曾预算需金元券750万元,而陕西省全年教育经费不过600万元。“更何况截至1949年1月中旬物价飞涨,是1948年11月中旬物价的6倍,没有钱怎么搬?”王军说。

  几乎是和西北大学第一次反迁校的同一时间,西北工学院1948年10月也开始反迁校斗争。以“我们要有安定的读书环境和条件”,“迁校师生就将流离失所,甚至被胁迫去当炮灰”等理由串联广大师生,反对迁校。

  之二“让学生听到共产党的声音”

  “1949年春,蒋介石决定放弃西安,胡宗南下令西北大学随军入川。决定西大命运的时刻到来了,第二次反迁校的任务提上了日程。”此时,正值解放战争向全国推进,胡宗南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因此,第二次反迁校斗争是与国民党的最后一战。

  国民党当局对西大的迁校准备4月中旬就开始了,如派人去四川勘察校舍,整理文书档案、包装图书器材等。过了一阵子,才披露消息,成立迁校委员会。得知这一消息后,进步学生马上发动反迁校签名,用各种名义,组织时局讨论会,说明会战不在西安,将在四川,留则存,迁则亡。

  “为了打开局面,我们首先打破了国民党的新闻封锁,让学生知道解放战争的大好形势,听到共产党的声音。”王军说。1949年新年伊始,延安广播电台播发了毛泽东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不久,又播发了天津战役全歼顽敌陈长捷所部和北平和平解放的新闻,共产党地下组织把这些新闻稿翻印交给西大进步组织,一夜之间,他们就把这些新闻稿贴遍西大校园,全校随之自动停课。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民党当局,西安绥靖公署的车子一辆接一辆地驶进西大,特务们进进出出,如临大敌。西大训导处一伙人神情紧张,对着新闻稿又是拍照,又是抄录,又是查指纹,又是对笔迹,然后,撕的撕,洗的洗,忙活了一阵子。“再怎么查,师生们毕竟都已看过了。此次斗争争取了不少人。”王军说。

  之三白天回校吃饭晚上校外住宿

  与此同时,进步学生拜访教授们,争取他们的同情支持。大多数教授是通情达理的,大家都看得清楚,国民党大势已去,况且学生不走,老师走干什么去呢?至于学生,一想起远走异乡,流离失所,人地生疏,生活无着的惨状,谁会积极走呢。“胡宗南一看不妙,校门口设了双岗,特别是到了夜间,岗哨林立、戒备森严。还命令把军队开进西大,设立登记站,不登记迁校者,将停发贷金。”王军说,经过商讨,学生们的对策也出来了:用各种办法向广大同学说明,登记了就要受军队摆布,只要大家都不登记,不会不让吃饭。这一招很有效,原因是绝大多数无政治背景的学生,或观望或迟疑,有人号召自然听从。果然绝大多数学生不登记,饭还照开。极少数反动学生主动登记,也没人跟从。

  为预防敌人利用夜间戒严,武力裹胁,学生们发动起来,白天回校吃饭,夜间外宿,有条件的就近投亲靠友,关中各县的回家暂住。那一阵子,国民党的一些单位纷纷迁走,空房子不少,离西大较近的国民党高等法院等处和南郊的一些小学,一到晚上,都住满了西大学生。

  反迁校取得胜利——

  胡宗南仅带到汉中几百人

  按照胡宗南的学生强迫疏散计划,当时的国民党党部副主任委员杨尔瑛、教育厅厅长高文源等人,采取一切方式,煽动诱骗西安大中学校学生迁移汉中上学。

  5月13日,国民党陕西省府主席董钊召集学生训话,称时局紧张,要“抢救”学生,要对学生实行军事管理。以后即以集训为名,编制5个大队,下令各大中学校学生,携带行李,于17日以前到各大队报到,随军出发,并以停止伙食开除学籍相威胁。

  各校学生闻讯,当即相率隐藏,两三天内藏匿一空。胡宗南无计可施,只得改变计划,将5个大队缩减为3个大队,但报到者寥寥。个别报到的学生,亦系迫于生计,只报到吃饭而不搬行李。

  根据历史资料,当时在全西安市共有西北大学、西北工学院、西北医学院等7所高等院校,学生人数至少达到5000余名。但此时只有一千余名学生被集中,胡宗南没办法,只能把这批“逃亡”学生编为4个总队,国民党西安保安副司令张坤生等4人分任总队长。由张坤生等带领,从西安经子午峪入秦岭山到汉中。

  整个迁校斗争,除了孔祥熙所办的私立铭贤学院迁到成都外,其他学校均未迁移。西安解放后,除甘肃籍学生回原籍外,大部分学生均陆续返校,各中等学校于5月27日复课。

  当时大学生最多的西北大学,有509名学生于5月27日返校,30日复课。返校的学生都拿到了人民政府的补助。1949年5月29日《群众日报》报道:“人民政府发麦子3000斤维持他们目前生活……”本报记者何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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