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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策反 国民党市长的“解放”历程(图)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19日02:44  华商网-华商报

  

大策反国民党市长的“解放”历程(图)

  雷振山讲述王友直鲜为人知的故事 本报记者赵雄韬摄

  

大策反国民党市长的“解放”历程(图)

  王友直晚年照片

  

大策反国民党市长的“解放”历程(图)

  如今的西安市人民政府大礼堂,当年是国民党西安民众自卫总队的办公地点。该总队1948年刚一成立,就被共产党在西安的地下组织掌握

  ■1926年,王友直在去苏联学习的路上加入共产党;回国被捕后脱党,加入国民党

  ■1946年,王友直成为国民党任命的最后一任西安市市长

  ■1948年8月,这位经历复杂的国民党市长帮共产党地下组织掌握了一支“反动武装”

  ■1960年11月,王友直获特赦,后被定为“起义人员”

  时间追溯到1926年。那一年,一个叫王友直的共青团员踏上了前往苏联的列车,他是陕西韩城人,那年24岁,刚刚从上海大学毕业,受党的委派,前往莫斯科学习。列车行至海参崴的途中,王友直由共青团员转为共产党员。

  在莫斯科中山大学,24岁的他与还是共青团员、正积极申请入党的蒋经国住进了同一个宿舍。又高又胖的王友直睡上铺,矮小敦实的蒋经国睡下铺。邓小平担任蒋经国所在共青团小组的组长。

  那几批在苏联留学的中国学生中,后来大致有这么几种命运:一部分人成为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中国发展的中坚力量;一部分人在残酷的斗争中牺牲;还有一部分人回国后退出政治舞台;也有一部分人,回国后自行加入国民党,或者被捕后加入国民党。

  王友直1931年回到国内,任中共上海浦东区委组织宣传部长。1933年被捕,次年脱党,逐渐成为国民党的高级官员,被授少将军衔。1946年,蒋经国任命他为西安市市长,这是国民党政权的最后一任西安市市长。

  省政府参事、93岁高龄的雷振山老人,见证了王友直在西安解放前的艰难抉择。

  周恩来勉励,让他惊喜交集

  王友直在政治上有两条不变的宗旨:一是绝不反共,二是不打内战

  20世纪上半叶,许多国民党的政治人物,似乎都经历了“意识形态塑造”、“政治信仰抉择”、“关键时刻站队”几个过程,王友直亦不例外。而苏联留学时期的“意识形态塑造”,更是王友直整个政治生命历程中最重要的部分。

  虽然1933年被捕后,脱党并随之加入了国民党,但王友直在政治上有两条不变的宗旨:一是绝不反共,二是不打内战。作为国民党在西安的最后一任市长,他确实没有危害过共产党。

  对于这个在国民党内身居要职的“前共产党员”,共产党的秘密战线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策反工作。1941年冬天,周恩来途经西安时,甚至单独找王友直密谈,提醒王友直一定要对形势作出客观分析,掌握民心所向,并且对王友直加入国民党表示一定理解,希望他继续为共产党工作。

  周恩来的勉励让王友直惊喜交加,随后的一席话更让王友直感激不已。周恩来说:“你在苏联的爱人和女儿给你有信,现在在邓颖超那里,回头我派人给你送来。”

  那次密谈,初步打消了王友直对自己当年脱党行为的顾虑。

  60多年后,当年在共产党地下组织做外围工作的雷振山回忆,1948年,国民党的节节败退,使王友直下定决心再次向共产党靠拢。不久后,他便帮助西安的地下党掌握了一支2000多人的“反动武装”。

  将“反动武装”指挥权交给共产党

  地下党员常常坐在国民党西安市市长的办公室,从事“地上”革命工作

  1948年8月,胡宗南为了加强西安的防御能力,决定拼凑力量,成立一支由2000多个商号学徒和壮丁组成的西安民众自卫总队,让王友直担任总队长。

  消息一传出,各方都暗自争夺这支武装,谁当上了副总队长,谁就掌握了这支武装的实权。参与角逐的有胡宗南的几个心腹、军统分子等;共产党的地下组织见有此机会,更是千方百计坚决争夺,使其成为共产党控制的武装,以利于西安解放。

  经过王友直坚决举荐,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公开身份为国民党中央军校第七分校驻西安办事处主任的闵继骞,担任握有实权的副总队长;同样受共产党指派的雷振山,成了西安民众自卫总队直属大队的大队长。“这等于说,把用来抵抗共产党的武装交给了共产党。”雷振山说,自己就是在这时和王友直建立了联系。当时民众自卫总队天天在西安街头巡逻,等于给地下党组织加强了保卫力量,地下党员常常坐在国民党西安市市长王友直的办公室,从事“地上”革命工作。

  王友直铺路,雷振山“抢枪”

  王友直安排雷振山以军校的名义,把国民党长安县政府借的300多支步枪要回

  西安民众自卫总队成立不久,武器弹药奇缺;总队下辖12个大队,23个中队,每个中队一百多人,只有二三十支步枪,每支枪只有十几发子弹。

  王友直宴请国民党中央军校第七分校负责人,解决了800多支步枪,十多万发子弹;同时,国民党长安县政府曾借这所军校300多支步枪,地下党和王友直安排雷振山以军校的名义,把这些枪要回。“那是300多支水连珠步枪,好枪啊!这样的枪能连发,供弹、发射干脆利落;刺刀也长,穿刺力强,杀伤效果好。”雷振山喜欢枪,回忆起60多年前找长安县县长要枪的那一幕,依然兴奋不已。

  雷振山接下要枪的任务后,半个多月里往当时位于大兆镇的长安县政府跑了5次,每次那个县长都避而不见,不愿还枪。而雷振山获悉,对方已经把枪收集到一起,10支一捆,放在县政府的库房内。

  他向地下党的领导汇报情况时,领导笑呵呵地说:“你以前挺能干啊,怎么连这件事都办不好?”“受到批评,我脸红了,带着30多个兵开辆卡车就冲进了长安县政府大院。”雷振山下车后命令手下把库房的锁砸开,迅速把300多支枪搬到了车上。这时,那个县长带着几个警察走过来,气势汹汹地质问:“谁让你们抢枪?”“我带着正式批文来要,跑了5次你都不见,只能抢,想动武的话现在就拉开架势。我打麻雀不行,打大点的老鸹,10枪能打下来8只。”雷振山拍拍腰间插着的手枪说。

  瞅瞅雷振山的腰间,八成是手枪掏出来再插到腰里的次数多了,棉裤都被磨破,一看就是使枪的老把势。那县长的态度马上转变,“好,好,你拉走吧,年轻人不能这样冒失”。

  雷振山回忆,那次“抢枪”,让王友直对他这个共产党的外围人员刮目相看,不断称赞他“能干”;此外,王友直除了帮这支“反动武装”搞枪,还给共产党送过情报,设法营救过一些被捕的地下党员。

  被胡宗南指定留守西安

  为防止战争毁坏,王友直给档案室修建“重墙”,这些档案后来都完整保留下来

  1949年2月,胡宗南在西安崇廉路国民党招待所举办春节联欢会,特意安排王友直坐在首座。胡宗南一身戎装,举起酒杯向在场的人说:“西安的防务固若金汤,对这点我很有信心;国军会坚守西安,用最新式的武器,给共党以重大打击,誓与古城共存亡!”

  接下来,胡宗南话锋一转:“这个坚守西安的光荣任务,就请王友直市长负责!王市长是久经锻炼,经验丰富,意志坚强,忠于党国的可靠同志,一定能体念时艰,完成此艰巨任务!”

  根据胡宗南将放弃西安南逃的态势,地下党希望王友直认清形势,适应历史的发展,始终要和人民站在一起,并要求王友直保护好国民党政府的所有档案卷宗,以利于西安解放后被解放军接管。

  为防止重要档案在战争中毁坏,王友直给档案室修建了“重墙”,解放后,这些档案都完整无缺地保留了下来。

  如今,如果去未央路上的西安市档案馆,甚至可以查阅到当年中小学生写的作文。

  1989年,王友直曾在回忆录《西安在黎明到来之前》中这样写道:“我一生经历了不少坎坷之途,但始终坚信:在其他问题上,可容有糊涂之处,但在政治上必须精明。所谓精明就是要顺乎历史潮流而动,必须以民心所向为归宿。”

  但作为国民党在西安的最后一任市长,王友直并非每一次都能抓住为共产党做事的机会。

  1948年冬天,胡宗南组织了一个叫“锄奸救国同志会”的特务组织,首先邀请王友直参加,王友直表示不感兴趣。胡宗南后来又设宴招待王友直,暗示将由王友直担任领导工作,王友直表示:“既然是胡先生垂青,当无条件拥护。”

  胡宗南说还有一个条件,他与王友直各出10根金条,每根金条10两,作为组织活动经费,要王友直“慷慨解囊,为党国效力”。王友直回答:“很惭愧,要是为胡先生办事出力,理当竭尽全力;要是出钱,我还没搜罗到这么多黄金。”

  此后,再无人跟王友直提起这件事,王友直以为他那段辞令非常得体,无懈可击,省钱省事两全其美,但西安的地下党组织却不以为然:“你可以参加嘛,如果参加了,在胡宗南的秘密组织里,无疑会得到更多情报。”只是,拒绝的事不好再刻意提起。

  西安民众自卫总队也遇到过一次麻烦。国民党陕西省府一个秘书看中一处地段,于是驱赶居民,霸占了那里的房屋,民众自卫总队听说后又把那名秘书赶了出去,让居民搬回。这个举动惹怒了省府,把民众自卫总队一个大队长给抓了起来,虽无“通共”的证据,但辱骂这个大队长是“屁红子”(指靠近共产党的人)。王友直听说后怒不可遏,找到省府大闹一场。

  由于王友直与蒋经国上下铺的特殊关系,对方只能把那个大队长放了回来。

  遭国民党胁迫南逃

  “我身边特务密布,无法脱身,只好先随胡宗南一起南逃,到外地继续为党做工作”

  西安解放前3天,5月17日傍晚7时,胡宗南召开紧急会议,确定南逃、疏散事宜。胡宗南此时虽然还有几十万重兵,但在解放军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已成惊弓之鸟,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当时,胡宗南的幕僚中曾存在两种主张,一种主张是联合西北的马步芳等军阀,固守西安,静观局势变化;一种主张是退守西南,联合四川军阀,伺机反扑。胡宗南认为西安平坦无险,不易坚守,并且西北军阀各怀异心,很不可靠,和他们联合困难;四川山重水复,容易防守,于是决定撤往四川。

  临逃之前,胡宗南还想趁机大捞一把,在西安各富户中征收“特捐”,所有殷实商店和大工厂的老板都被列入“特捐”名单。当胡宗南的手下向他们索要时,他们回答:“钱早花光了,没有现金,只有土地和房产,如果需要,非常愿意捐献。”

  胡宗南哭笑不得,连西安都要放弃,还要土地房产干什么?

  当天晚上11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王友直的房子里响起,胡宗南紧急约见王友直。在小雁塔绥靖公署,胡宗南指着地图上的西安北侧说:“共党已逼近西安,为了保存实力,以图再举,决定转移阵地。现在大家回去收拾东西,凌晨3点以前到飞机场集合,不得有误。”

  雷振山回忆,王友直离开绥靖公署后,深感时间紧迫,要办的事情太多,派车把西安民众自卫总队副总队长闵继骞接来,安排了自己走后要做的工作,并任命了一个代理市长,告诉大家听代理市长的话,坚守岗位,保护好政府财物。

  王友直留给了闵继骞一千块大洋,送给共产党在西安的地下组织一部电台和一辆小汽车。当共产党地下组织负责人来电话要见王友直时,王友直说:“我身边已特务密布,胡宗南的电话不断催促,已无法脱身,只好先随胡宗南一起南逃,到外地继续为党做策反工作。”

  5月18日凌晨,国民党在西安的最后一任市长王友直离开西安。飞机升至古城上空时,王友直称:“我个人虽然还要浪迹外地,但西安终于从黑暗中迎来黎明。”

  雷振山说,其实党组织是想让王友直留下来迎接解放的,但他被特务看守很紧,只能看着他被胡宗南胁迫南逃。

  解放后曾任陕西省政协常委

  “关键时刻,何去何从,非功即罪,我必须作出慎重的抉择”

  王友直离开西安后,先到了汉中,关于王友直“通共”的流言四起。王友直又匆匆飞往兰州,9月又转往成都。在成都,王友直没能找到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最后又辗转至香港。

  王友直到香港时,已经到了9月下旬,本想通过中共驻港代表团联络西安的共产党组织,但中共驻港代表团全体人员已经奔赴北京,参加开国典礼去了。香港一个民主党派的负责人给王友直出主意,让王友直登报声明,先脱离国民党政权,再名正言顺地去北京。“我考虑公开发表声明,不利于做策反工作,还是当个‘流亡市长’的好。”王友直谢绝对方好意,再次返回四川。

  返川后,王友直策动他的学生、国民党新编第一师师长吴楷率部起义,由解放军十八兵团收编;还给国民党三十八军军长李振发密电,促其起义;国民党陕西省公路局南撤到四川后,从陕西带到四川很多辆汽车,王友直劝他们全部移交给进入四川的解放军。

  在秦岭北边,西安民众自卫总队在1949年5月20日西安解放时,早在地下党外围成员闵继骞和雷振山的带领下起义。胡宗南的部队一撤出,西安民众自卫总队就接管了西安的防务。解放军进城后不但没有抵抗,反而在胳膊上系上红布条,成了替解放军维护治安的力量。

  被地下党掌握的西安民众自卫总队及时起义,成为解放军“兵不血刃”拿下西安的关键。几天后,这支2000多人的队伍中,就有900余人自愿加入了解放军,在解放兰州的过程中立下了功勋。

  大军进城,古城西安没有出现“你死我活”的战斗场面,不但使这座千年古城完好保存下来,也使当年59万市民平安度过新旧变更的那几天。

  雷振山说,王友直跟随胡宗南逃走后,成为解放军通缉的“战犯”,但西安的地下党组织加强了王友直家中的警卫,以保王友直家人的安全。

  直到1949年12月成都解放,王友直见到了贺龙,才得以返回西安,后被关押入狱。1960年11月获特赦,后被定为国民党“起义人员”。

  王友直后任陕西省政协常委,民革中央监察委员,民革中央团结委员等职,1992年3月9日在西安病逝。

  在他晚年的回忆录中,他这样评价自己:“关键时刻,何去何从,非功即罪,我必须作出慎重的抉择;而我也终于作出了正确的抉择。”本报记者 王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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