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查处井陉县某村干部私分救灾款案件,将收缴款项买成化肥送给村民。
与所认养的孤儿交谈。
2001年春节前到拥军模范家看望戎冠秀儿子、儿媳。
2006年8月出差,在山西风陵渡黄河大桥边吃饭。
与家人的幸福时光。
小姜村父老乡亲回忆姜瑞峰的事迹。邢云/摄
◎核心提示
一个连小学都没读完、从农村走出来的干部,脱口而出的话却成为全国干部们奉为圭臬的警句格言;一位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孩子们慈爱的爷爷,却又是人们肃然起敬的“黑脸”;一名一辈子从事“执法执纪”管人的官,居然在衣衫褴褛、满面愁容的上访者面前泪流满面……姜瑞峰走了,一座丰碑在百姓心里高高树起。
◎铁骨柔情
“黑脸”:一生一座百姓碑
本报记者 吴艳霞 刘彬
5月19日凌晨,夜深如海,61岁的“黑脸”姜瑞峰在邢台巡视中猝然离世。
消息随着夜色褪尽迅速传开,悲痛得难以自拔中的姜瑞峰家人,发现不断有陌生人来家痛哭,隐约记得其中一个男子说他是住在(石家庄市)新华区的农民。
5月21日的追悼会并未作声张,打听着赶往殡仪馆的各界干部群众却塞满了道路,扶老携幼、口音各异,据有媒体统计大概有4000人。姜瑞峰的儿子姜辉说,起码有一半人他们都不认识。
这些从各地赶来的年龄悬殊、身份各异的人们,在姜瑞峰遗像前,深深鞠躬痛哭。
一个老乡说:此刻,宛如12年前姜瑞峰离任永年、调赴省城时万民相送情景重现。
■“百姓频道”广播出来的“青天”
24年前永年农民夹道送姜瑞峰的场面在《黑脸》里有很重的渲染。那部电视剧里的情节颇像古代包公案、狄公案,电视剧风靡后,姜瑞峰常被追喊“包公”。
“那些事听起来像传奇,可都是真实发生的。”一位曾跟随姜瑞峰的工作人员说。
秘书马进说:他非常不容易,一辈子执法执纪,做的都是“整人的活”。
据说,当年让姜瑞峰最出风头的那几桩名案,“整”的都是“公家”的工厂和基层的村霸、地霸。
小说《黑脸》的作者一合曾长期跟踪采访姜瑞峰。一合说,其实好些事都不是该他管的范围,老太太买不到砖盖不起房,找他,他管;农民彩电坏了厂家不理他要管;连老大娘卖不出鸡蛋这样的事儿,他也管。
最出名的那几起大案,都是农民上访多年,又经无数个部门层层批示、转发、核查无果的事儿———
魏县假药案,牵涉到公安、税务和党政机关不少干部,被数以百计的不法分子拉下水,参与倒卖或改制大量人用药品。姜瑞峰的老伴回忆说:“办那个案子,他有十天十夜没睡觉。”这起打假案在当地搞得天翻地覆,以至于中纪委都出面保护他,让他趁夜离开魏县到永年赴任,以保安全,可姜瑞峰偏偏等到天亮,到市委机关门口郑重告别,光明正大地走路……
“柴娥案”的曲折不亚于当年的“窦娥冤”,年近六旬的无辜村妇柴清娥被村长媳妇抠瞎眼,反被诬伤害罪关押入监,丈夫一路从县城到省城直到京城上访,几个派下的调查组却被医院病历等假证蒙蔽,老汉手捧中央司法机关和省里密密麻麻的批示找到姜瑞峰时,已经绝望到要用炸药包了,姜瑞峰带人彻查四天四夜,揭开村支书和医院制造的系列假证,柴清娥冤情大白,村支书、医院副院长等7人被逮捕……
还有一个故事广为流传:一个国有农药厂卖假药,农民们说“小虫子用了这农药活得更欢了”,那厂长面对姜瑞峰查案,硬说自己的农药批号有来历,是真货。姜瑞峰打开农药盖就喝了下去,当场证伪。
……
姜瑞峰曾说,最大频率的广播电台是老百姓田间地头、走亲访友、上集赶会,都要宣传你……国家的广播电台广播一个新闻消息,有时要经领导批,但老百姓要“广播”哪一级党委、政府或某一级领导干部,是无须用任何人来审批的。
“黑脸”的名声正是这样被老百姓们大街小巷地“广播”出去的。
■没把老百姓的事情办好,该下跪的是干部们
姜瑞峰含泪接待上访老百姓的情节,曾经被不少记者和作家捕捉后大力渲染,并在此后许多清官题材的电视剧里屡被引用。据一些小说描写,姜瑞峰曾向上访老百姓跪拜。
记者向他的老部下和老朋友梁铁斌求证,梁铁斌如今是石家庄市纪委常委、秘书长,他说,“我没见过他下跪,但他就任石家庄市纪委书记那天,正值《黑脸》热播,几百人来市纪委上访,里面有老人,有孩子,跪下一片。我看见姜瑞峰俯下身,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搀扶起来,眼里闪着泪花。随后,他亲自接待上访。”
梁铁斌说,老百姓走后,姜瑞峰召集了他到纪委后的第一个工作会议,很激动地说,“老百姓上访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应该下跪的是我们!”
从那以后,姜瑞峰每天都接待群众上访。后来,实在接待不过来了,就定下常委接待制,由市纪委常委轮流接待。还立下规矩,凡是上访百姓的事情,来者不拒,言者必听,有事必办,满意为止。
这个制度一直延续到现在。
接待信访时,一些干部习惯打个电话,开个介绍信了事,这被姜瑞峰斥责说,“事情又回到原地,没有用”;上访人反映的问题有公安错抓错捕的,有对法院判决不服的,有的是土地纠纷,还有些芝麻小事。有人说,好些都不是纪委管的,应该让他们去各找其门。姜瑞峰却说,“仅限于分工,老百姓只能被推来推去,解决不了问题。法院院长、公安局长……都是共产党员,群众有意见,我们都可以监督。”
后来,姜瑞峰见老百姓上访走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太辛苦,就提议“变群众访我为我访群众”,组建“下访工作队”。他亲自起草下访工作队细则,一支由17人组成的下访工作队从此深入到田间地头、进驻到各个村庄。他说,“不要考虑那么多,凡是不利于老百姓的事,我们就要去管;凡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情,我们就要去做,而且要特事特办,快办,办好。”
赞皇县75岁张小明老太太对这支工作队印象深刻,邻居盖的大楼占了她家两米宅基地,房檐伸出一米多长,伸到老太太院里了。老太太上访五年,新换的镇干部说:“这事儿是上届班子的遗留问题,我们管不了。”直到姜瑞峰带下访工作队站到老太太家院里说,“有钱盖就有钱拆”,要求拆掉侵到老太太院里的房檐,还要求镇上补偿老太太五年上访费用2000元。
7年多,下访工作队处理了像张老太太这样的事近4000件,有1600个违法违纪的乡、村干部受到处理,这支队伍被老百姓称为反腐败“110”。
■看见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我就想到我的亲娘
姜瑞峰在查办案子时对腐败嫉恶如仇,典型一个“硬汉”形象。但梁铁斌说,他在老人和孩子们面前却特别心软,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很悲苦的老太太。他曾听到姜瑞峰特别深情地说,“看见上访者里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我就想到我的亲娘。”
据了解,在永年纪委工作的时候,姜瑞峰还认过一个“娘”。那时候人们买砖要指标,一个老太太的儿子交了钱取不出砖,老太太反映到工业局、县委、政府、信访办,转了一圈又回到砖场,还是拿不到砖,找到姜瑞峰哭诉,他拉上老太太直奔砖场,搀着老太太下车找场长要砖,砖场问这是谁,他说:“这是俺娘!”
苦出身的姜瑞峰是远近出名的大孝子,他母亲在魏县小姜村,村里人们总是看到姜瑞峰回家精心伺候老娘:洗脚,剪指甲。村里的老人都喜欢拿姜瑞峰来教训自家子弟,“看人家……”
他儿子姜辉说,奶奶在时,父亲不论回家多晚多忙,进门第一件事铁定是到奶奶炕前站一会儿,看看奶奶安好,再回自己屋。姜瑞峰父母都是老革命,父亲早逝,他十三四岁就替母亲担起家里的重担,两个弟弟都是在他背上长大的,他再苦不让老母亲受委屈。
进城工作以后,他们全家也从来没有在石家庄过过年,年节必定要回老家。姜辉说,前两年奶奶过世后,因病没成家的叔叔就成了父亲最大的牵挂,他们过年仍回叔叔家过。今年春天,父亲还在小院里栽上苹果树、核桃树、石榴树,筹划两年后退休,跟母亲一起回到这小院。名为养老,实是为了照顾没有依靠的叔叔,对过世的奶奶有所交代。
姜瑞峰小时候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岁数大了,却对孙子孙女有点溺爱,孩子们一挨训就跑到他那里找庇护,他也会张开双臂保护孩子们。这份感情被推及到一些失去祜爱的孤儿们,他先后收养了9名孤儿,还发动纪检干部们认养了1000多名孤儿。
他在自家对孤儿们的抚养进行了分工:儿子负责粮油,女儿负责买衣服,自己负责学杂费。但姜辉说,他和妹妹小时候,学习上却受过父亲的拖累。他至今记得,学校要求上晚自习,可家门口是一条很深的巷子,因为父亲查案家人经常受到威胁,父亲出门前常会叮嘱他们:出去跟别人一块走,捡人多的地方,晚上的课能不上就别上了。
他和妹妹很少去上晚自习。
■小学文化的他,身后留下鸿篇巨制
电视剧《黑脸》的编剧宋聚丰说,姜瑞峰有很深的忠臣孝子思想,他喜欢听古书,爱读历史,尤喜包公、海瑞等名臣故事。
据说,姜瑞峰早年也曾为人们叫自己“包公”自豪过。但当纪委书记以后,他又不大认同这个称谓,他向采访他的记者澄清共产党员和封建官吏的区别,“他们是父母官,我们是公仆”。但他又说,连宋朝的包拯都能做到,古代封建官吏都能做到的事,我们凭什么做不到?!
姜瑞峰接受采访和他巡回报告的发言结成4本厚厚的集子。这些原本有点“政治化”的话,今天读来,却格外有力量———
“过去下基层到农村吃一天饭才一斤粮票,三角钱,但都要交,现在就是吃上一头牛也不掏钱。公家的概念是什么?就是吃群众的……不仅是浪费,把干部思想吃坏了,良心道德吃坏了……对老百姓有感情,比任何纪律都有效。”
他自己做事的宗旨则是:“宁犯天条,不惹众怒。”意指只要遵守原则,领导的话可以不听,但老百姓的事一定要做。
……
后来全国很多干部都喜欢把这些句子引进自己文章里,但他们却不知道,姜瑞峰其实连小学都没有读完。
秘书马进说,他讲演、接受采访从不打草稿。一位记者则说,那些语言之所以经典,因为全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从经验里提炼出来的。
姜瑞峰的生活至死保留着农民色彩。跟许多农民一样,他不信养生,也不讲锻炼身体,总固执地认为自己身体底子好,有病喜欢挺着。马进说:他无论出差和外出办案,都喜欢抄上两个老伴蒸的馒头和咸鸡蛋在车上吃,办起案子来有时候一夜连跑三四个办案点。
宋聚丰还评价他颇有“政治智慧”,他并不蛮干,懂得利用舆论宣传的力量,查办案子一旦拿准,就捅到报纸上去,有些干部原先要插手,一看报纸登出来,就不再吭声了,他工作就顺了。
……
在最后一次出门前,姜瑞峰对老伴说,“年轻时尽跟着我担惊受怕吃苦了,过两年退休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走后20天,噩耗传来。
姜辉这些天一直在家守着精神恍惚的老妈,他说,“剩下她一个人,就跑窗口去张望着门前那条路了……”
他劝母亲:“想着他的,不止我们这一家人啊。”
◎人生轨迹
留在冀南的背影从未淡去
本报驻邯郸记者 邢云
去世前不久,姜瑞峰回到老家魏县小姜村,在自家4亩田地里,种了几棵榆树苗。他不止一次地说,“等退休了,就回老家种地。”
平时逢星期天或假期,老姜总回来亲手伺候地里的庄稼,锄地、浇水、去虫等等,过年过节更不用提,他会做上一大锅“魏县熬菜”,抓起馒头和乡亲们一起蹲着吃得喷香。
■出生山东,父母都是老革命
小姜村,魏县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才1000多口人。在这里,姜瑞峰度过童年时光。其实,他出生在山东省单县。据乡亲们说,解放前,姜瑞峰的父母都是老党员,解放后,他随父母迁居于此。
姜瑞峰刚刚10来岁,父亲因病去世了。
今年50多岁的段社井和姜瑞峰当年住得不远,常在一起。段社井说,那些年,经济条件比较差,各家各户都穷,连吃饭都成问题。很多时候,小孩子们都“靠墙根儿”。为啥?饿的!没力气到处跑着玩。
因为穷,姜瑞峰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年仅十几岁就帮着村里看庄稼,挣工分。他的母亲觉悟很高,常给孩子们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饿死不搞邪篇儿”,在村里颇有威信,曾担任村里的革委会领导职务。
参加工作后,又是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姜瑞峰将自己房子进行了翻盖,拉砖和灰,大家齐心协力,盖起了5间普通瓦房。盖房子时,村民姜银山也前去帮忙。
姜银山说,村民们出力都是义务的,“这5间房屋,他们家一住就是近30年,至今没有翻盖。姜瑞峰过年过节回老家,还是那几间老房子,仅是对屋里墙体进行了维修装饰。”
■15岁做起“市管员”
姜瑞峰辍学后,正值上个世纪60年代初的三年困难时期,一天的口粮是二两黑豆,这如何吃得饱?为了补贴家用,年仅13岁的姜瑞峰听说磁县要建岳城水库,决定当民工,去修水库。他把想法和村里领导说了,又说服了母亲,毅然扛上行李卷,走了两天两夜,才来到离家100多公里外的岳城。
一年多后,1963年,党和政府为了照顾这个困难家庭,给姜瑞峰安排了工作,那一年他才15岁,在魏县双井区市管会(市场物价管理委员会)当一名市管员。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对于缺斤短两等行为坚决制止,深得领导和群众赞赏,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在双井市管会,他一干将近6年。后在峰峰矿务局工程处做材料员,负责在外采购,已成青年的姜瑞峰学到了更多的社会经验。
1972年,他回到老家魏县,在距家三四公里外的车往镇市管会(后称为工商所)工作,由于工作认真负责,他从一名普通的市管员成为所里的大案组组长。
1984年6月,姜瑞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自此干劲更足。时隔不久,姜瑞峰顶着重重压力,在魏县查处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假药案。很多魏县人至今记忆犹新。
■查处假药案震惊全国
上个世纪80年代初,国务院宣布淘汰100多种药品,魏县及周边很多村民趁机做起了倒卖淘汰药品的“生意”。他们从外地低价收购被淘汰药品,然后贴上新药包装兜售,大赚黑心钱。因为利润惊人,做此营生的人越来越多。
肖冠军,现任魏县工商局市场科副科长,当年曾与姜瑞峰同在车往工商所大案组。他回忆说,姜虽然文化不高,酷爱读书,对国家地理、医学药物、执法流程等很感兴趣,至今他还保存有姜瑞峰送他的一本关于世界各国概况的书。姜称自学过医术,“会开方子”,所以那些卖假药的欺骗不了他。
“姜瑞峰说话很直,很冲,不会拐弯抹角,但对事不对人,不圆滑。”肖冠军说,倒腾药的很多都是当地人,少不了找人托关系说情,但姜瑞峰真的是六亲不认,免不了得罪人。
一次,姜瑞峰的老丈人来讲情,姜瑞峰一口回绝。
于是,老丈人点拨他说:“咱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姜瑞峰说:“知道。”
老丈人说:“既然知道是什么关系,那你就把人放了吧!”
不料,姜瑞峰回了一句:“你把闺女领走吧,这样咱就没关系了。”
老丈人气得摔门而去。
肖冠军回忆说,他曾与姜瑞峰赴北京调查取证。二人下了火车后,为了节省费用,晚上住在澡堂里。取证完毕返回邯郸的前夜,他们二人在车站广场上,用几张报纸铺地凑合着睡了一夜……至今,那个场景仍不时浮现在脑海。
姜瑞峰还得罪了不少“头面人物”。查假药案期间,有歹徒数次闯到姜瑞峰家里,乱砸一通,多次恐吓,致使姜瑞峰的家属精神压力巨大,造成严重心脏病……
查处假药案,当地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因此受到党政纪处分。上级工作组撤离后,各方势力开始反扑,姜力单势薄,有关领导高度重视。1987年11月,姜瑞峰调往永年县工商局,任经检队长。
■履行新职,屡办坑农案
魏县工商局的一位负责人回忆说,姜瑞峰离开前的送别会是在当时的魏县招待所举行的。送别的人中,有县领导,也有工商系统等各局领导。除了一辆吉普车,还租了一辆卡车,将全部家当搬到永年:一张瘸腿桌,两张木板床、三个行李卷,外加两口缸,一口是盛着半缸自做的馊面酱,一口准备来盛水,还有一只猫。
那时,侯本树在永年县工商局经检队。他看到姜瑞峰穿着灰色工装下车,小平头,黑胡子。过了一会儿,姜瑞峰一家便安置在工商局家属院,两间破旧低矮的瓦房,“一住8年,直至离开永年”。
侯本树说,那两间瓦房的条件真的不怎么样,外面下雨里面也下,外面不下了里面滴答着还在下,雨水大了还倒灌,更不用提冬天的冷了。
侯本树回忆说,姜到永年的第二天,就喊上他去磷肥厂查一件有关坑农的案件。姜瑞峰告诉他,有农民反映说磷肥厂卖的化肥分量不足,由于地形不熟,让他带上笔、本、纸和自己同去。
侯本树在单位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不见姜瑞峰出来。心正疑惑,突然身后有一人拍他肩膀。一回头,发现姜瑞峰竟换了一身装束,十足的农民打扮,还戴了一顶破草帽。
步行20多分钟,来到了磷肥厂。有的人正在乘凉,有的喝凉茶,有的在排队买化肥,队伍前头有几个人正在袋子里装化肥。
姜瑞峰径直走过去,对那几个装化肥的人说,“你们休息会儿,小侯过来,来!”
他们二人从装好的化肥中,从不同方位随机抽取,一一重新过磅,并一一记录,称了100袋,发现64袋分量不够。有人见状围拢过来询问,方知是姜瑞峰,遂埋怨说自己买的化肥也不够数等等。待磷肥厂领导过来,姜瑞峰给他们算了一笔账,称卖化肥这两三个月间,农民损失多少多少等,并搬出相关法规条文,厂领导立即心服,自愿接受处理并马上改正。
不久,姜又发现市面上卖的“天津磷肥”外形与其他磷肥不一样,遂组织人员介入,赴津辗转调查,最终确认这批磷肥含磷量极低,实为生产洗涤用品的下脚料,根本不适做化肥且对农作物有害。最终,他们查获3700多吨这样的“化肥”,为农民挽回的难以估量损失。
■4年查办违法违纪人员544人
1991年3月,由于工作出色,姜瑞峰从永年工商局副局长任上调任永年县委常委、纪委书记,从查处经济违法案的第一线转到了惩治腐败的最前沿。
侯本树说,姜瑞峰到纪检系统后不久,说服他也调了过来,在办公室工作。据其介绍,姜瑞峰在永年县共工作了8年时间,前4年在工商系统,后4年则在纪检系统。在县纪委书记任上,经他处理的违法违纪案件达512件,处分违法违纪人员544人,其中副乡副局长以上干部48人,56人被开除党籍,移送司法追究刑事责任的有12人。其中“柴娥冤”案最为典型。
1994年12月,姜瑞峰离开永年到省纪委赴任。临走前,他向永年人民告别,向党员干部告别,包括一些曾被处分过的干部。那些天,他所到之处,很多场面都是痛哭流涕,有很多群众拦住姜瑞峰的车,不愿让他走。
在姜瑞峰的老家魏县、曾经工作过的永年县,县委县政府及社会各界得知噩耗之后,痛心之余,纷纷去省城“送老姜最后一程”,并随即组织了相应的学习纪念活动,比如座谈会、“足迹行”等等。
段社井说,他和老姜心里最近,在乡亲们的心目中,老姜没有一点“官架儿”,老姜每次回老家,一进村口就给老乡们递烟,拉长拉短,“挺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认识姜瑞峰,此生不虚度!”侯本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