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旧闻

　　今日香港旧闻报道，蒋介石在行馆接见福建绥署主任兼省府主席朱绍良和22兵团司令厦门警备司令李良荣等，听取报告，并有所指示。据称蒋是以国民党总裁的身份接见众人的，这反映了国民党执政的一个基本逻辑———以党御政。

　　在此之前，蒋已在穗巡视多日，接见相关国民政府要员，布置华南防务，宣示保卫大广东的决心。蒋莅穗后，国民党立即成立了一个叫非常委员会的机构，蒋亲任总裁。这个凌驾于国民政府党、政、军之上的特殊机构使蒋重新走上前台，由幕后操纵改为直接指挥一切，曾被外界称为“影子政府”。

　　若从法理上进行分析，即使是非常委员会，也只是“党”的机构，而不能列入政府行政架构序列。按照以党御政的理念“党”实现对国家的领导主要有两种途径，一是先在党内对某个问题形成共识，通过全党代表大会形成决议，然后政府通过相关程序使这些决议转化为具体的政策，以施诸社会；二是“党”通过种种合法途径把党员输送进行政系统，这就实现了党和政府的直接结合。不论是哪种形式，最关键是要进行相关的制度设计，以确保“党”和“政”保持明晰的界限“党”要把自身的意志变为国家的大政方针，必须通过相关的机构和程序；党员的“党“政”双重身份也应有严格的区分，在具体活动中不能混同。否则，就会出现以党代政或者党政不分的后果。

　　蒋本人显然也不愿意落人话柄，故他所到之处，都标榜自己的总裁身份。也就是说，他接见相关人员并作出指示，不是上级领导对下级官员，而是党的领袖对党员的名义。这种做法貌似合情合理，但具体分析起来，既然是党的领袖对党员的指示，则这种指示当然是一种党的系统内部活动，也就是说，蒋没有按照合法途径使其意志转化为国家法令，则蒋的指示当然不能发生行政上的效力。从党员一方来说，更不能把所受指示直接运用于行政活动，否则，就会造成政出多门，系统紊乱。下级官员在具体施政活动中是听蒋总裁的，还是要听“李代总统”的？

　　事实是，蒋自始至终就没有放权，他通过种种手段牢牢控制着国民政府的党政军各个系统。蒋的这种控制主要是通过对人的使用进行的，即国民政府的大部分要员只认蒋，惟蒋之命是从，所谓法统、政令，都不过是表面的幌子罢了。如“宜沙战役”后，宋希濂兵团公然违抗“李代总统”、何院长的命令，擅自将部队西撤，即是奉了蒋的指令。党的领袖越过总统和行政院直接对军政官员发号使令，可见在权力面前，蒋并不处处以法统自限。稍后，蒋更指示汤恩伯挟一纸命令替换了福建省主席朱绍良，然后再电广州国民政府追认，原因则是李宗仁曾到福建与朱有颇令蒋生疑的“亲密”接触。

　　国民党的所谓党治，虽标榜以党御政，骨子里仍旧是人治。

　　《港闻中国》特约评论员 朱怀远

　　（中山大学历史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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