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7月28日07:34  南方日报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在东江源头寻乌县,一条主要的支流穿城而过。在裸露的河床上面,一位农妇种植着青菜,河面上布满了生活垃圾。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东江沿岸某市取水口附近漂浮着大量的水浮莲。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东莞市环保局组织了一次东江自行车环保行,旨在呼吁保护东江。本版图片均为王辉苏仕日摄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广东江河水》网络与视频专题全面上线?详情请见南方报网(www.nfdaily.cn)
为保4000万人有水喝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东江源头立起的石碑。

  ■东江肩负着河源、惠州、东莞、广州、深圳以及香港6座城市用水,该地区人口总量约4000万

  ■位于河源市的新丰江水库,对东江水质的保持有着非凡的意义。水库移民为保水质,作出了巨大的牺牲

  ■在东江源区,采矿、采石、发展果业等造成水质恶化和水土流失,亟待粤赣两省合力整治

  “除了水,我们什么都没有”

  新丰江水库,又名万绿湖,华南地区最大的水库。新丰江整个流域无工业污染,年平均流量达61亿立方米。东江的各条细源从江西寻乌、定南、安远出发,在河源龙川汇集,奔流向珠三角之前,从河源新丰江水库得到重要的“补给”。

  沿着环新丰江水库新建的公路向西南行驶2小时,新回龙镇静静地出现在眼前。

  新回龙是典型的“水库”镇:背山面水,缺乏地理的纵深,房屋环湖而建,最近的房屋距碧波万顷的水库不过100米,湖边草地上养牛,船舷腐烂的渔船搁浅在水边。

  从镇头到镇尾开车不过十分钟,街上见到的多是老人和孩子。“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林不能砍,鱼不能打,除了水,我们什么都没有啊”,60岁的黎大河光着膀子,皮肤黝黑,坐在老屋门口望着水面,默默抽着烟,表情中流露出对家乡的怀念。

  “我的家在那里”,提到黎的家乡时,老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手指向水库中心的位置。他真正的“家”在100多米深的水下,素称“鱼米之乡”的南湖乡,那也是肖扬的老家。

  一切源于半世纪前的水库大移民。

  新丰江水电站1958年开始筹建,在距河源市仅6公里的新丰江下游的亚婆山峡谷修筑拦河大坝。水库移民适逢“人民公社”、“大跃进”,从1958年8月至1959年12月,一年左右的时间,完成清库面积600平方公里和12万移民大搬迁,除8万多人安置在库区附近外,其余分散在博罗、龙门、惠东、连平、紫金、增城、宝安、仁化等地。

  60岁的黎大河和58岁的江清狗都曾是移民大军中的一员。“父母说,大队一发话,带着衣服,背上小孩,家里的东西用箩筐装着就走了”,黎大河说,当时没有车辆,“重的东西有车也没法运,山上全是小路”。到达移民点埔前镇后,住宿条件简陋,“搭的是茅草屋,上千人就那样住了,每人2分地”。

  据相关资料,当年移民有“重工程,轻移民”的倾向,采用“先移民,后安置”的方针。移民到安置区后,基本无房屋居住,居住环境恶劣,疾病流行。

  此外,因耕种土地不够、生活习惯及与当地村民关系难处理等原因,库区移民多有数次搬迁的经历。黎大河和江清狗在埔前镇生活10年后,1968年迁至顺天镇,随后又迁到骆湖镇。

  1971年终于来到新回龙镇落脚,他们不再种田,转而“打鱼、摸虾、砍树,后来开山种茶叶”。

  3万多名农民靠着土箕、撬棍和十字镐经过15个月建成新丰江水库,其背后离不开移民的支持。新丰江水库此后在发电、防洪和灌溉上“功勋卓著”。

  最关键的是,它让香港远离缺水之虞:1963年开始,香港供水严重不足,排队等水的队伍绵延数里。1964年2月,周恩来总理指示广东建设东深供水工程。

  50年来,为保证新丰江的水质,库区移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跑遍库区的新港镇人大副主席阮国富深感移民生活艰辛:库区土地少,住房难;不能养猪、养鸡、发展工业、商业,收入少;库区麻雀小学合并后,9个行政村6个无小学,学生要花至少一个小时乘船、走山路;百姓养不起医生,9个村中8个无诊所。

  “水库移民付出多、回报少”,阮国富告诉记者,1979年以前库区生活的补贴是每人每月30斤稻谷,“50年来,移民拿到的国家补贴不到8000元,都不够吃掉,就业更谈不上”。

  中央及地方都逐渐意识到水库移民面临的问题。河源市移民办副主任黄谷新介绍,中央从2006年开始,每年拨款1.5亿元扶持,共20年;省财政从2003年开始,每年给予5600万元扶持,发电站给予发电利润1亿元扶持。河源曾尝试利用水、林资源让移民村实现自我“造血”。

  “锡场镇乌桂村常驻160人,山林700多亩,种灵芝每年每户赚几万元”,黄谷新告诉记者,有关领导曾想铺开推广,但被否定,“库区内保护林完全要为水质、水量服务,种植业要严格控制”。

  “如何处理好移民问题,是关系河源稳定的最大问题”,河源市移民办相关负责人介绍,新丰江、枫树坝水库移民共约22万人,占全省移民总数的2/3。2003年以前,还有近18万人住在1958年建库时兴建的旧砖瓦房里,此后,移民获得补贴建房,每人约3600多元。

  新回龙镇一居民告诉记者,家中拿到的2万元补贴,“刚够打地基”。如今一家人仍住在旧房内,屋前的地基上钢筋矗立。

  “为保东江,我们牺牲了运河”

  “为了保护东江,我们牺牲了自己的运河。”今年6月底,东莞市市长李毓全对来访的香港环境局局长邱腾华说道。

  东莞运河和河涌是黑的,要花200亿元治理。住在桥头镇东江太园永久泵站———东深供水工程北起点———附近的村民老莫感触最深,“现在河边不能待了,从石马河流下的污水全回流到运河里了”。

  发源于深圳宝安区大脑壳山的石马河由南向北流入东莞,在其即将与东江交汇处,被人工调污工程以每秒75立方米的速度引入运河,每天有将近40万吨污水流经东莞六镇,所过之处,村落的水井水质变差。

  “调污工程是为了保护东深太园抽水站附近水质,为保全局,桥头受损最大”桥头人大副主席莫满森告诉记者,水质变差的同时,村镇里河涌也丧失了排涝等功能。

  东莞东城樟村附近也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一街之隔,泛着白色泡沫的乌黑运河与绿色的东江水形成鲜明对比,暴雨后运河水涨时,污水直冲入东江,威胁本已脆弱的东江水;而不向东江排水的后果是,漫过堤坝的大水已多次造成城市内涝。

  用水量在全省排第一的东莞近年来也受到缺水的威胁,近五年来,人均用水量只有300多立方米。因环境污染,运河早已丧失提供饮用水功能,东莞九成饮用水来自东江。

  东莞水利局负责人介绍,按照省东江流域分水方案,2009年东莞分得20.95亿立方米,得水量仅在惠州之后,但与预计的23亿立方米相比,仍有不小缺口。

  缺水的东莞逐渐寻求出路,除建设本区域内的“九库联网工程”外,还将眼光投向河源的万绿湖和惠州,多方寻找水源和储水水库。

  2008年,东莞市被列为全国第三批节水型社会建设试点地区,成为全省的试点城市。《东莞市节水型社会建设规划》透露,如果采取节水措施,东莞工农业生产、管网输送、居民用水等领域综合节水潜力将达到8亿立方米。

  但也有专家认为东莞缺水是个“伪命题”。日前,水利部水利水电规划设计总院教授级高工秦福兴接受本报采访时认为,东莞降水丰沛,扣除农业用水后年人均用水可达350立方米,“不少了”。东莞水问题的重点不是缺水,而是水污染。

  而相关部门的分析表明,东莞大部分河段水质均有恶化趋势。目前东江南支流以下河段水质总体上较差。东江三角洲河网区河段水质也较差,主要是溶解氧、五日生化需氧量和氨氮几乎全年超标。

  亟待拯救的东江源

  10米高的山冈被削掉了一半,山体上机器的挖痕赫然在目。高出地面3米的木架矗立在路边,抽水机的黑色橡胶水管直伸进已见底的上甲河,浑浊的河水中掺杂着一些乌黑的污水。

  这是在江西寻乌县上甲村上甲河边规模最小废弃稀土矿点:洗矿从河中取水,废水废渣再污染河水。

  上甲河下游5公里是寻乌水,而后者是东江三条源头之一。

  上甲村入口处,数十个洗矿池整齐地呈阶梯状排列着,池边堆放着袋装硫酸铵。它们顺着水一层层流入洗矿池。最低一处,两名工人正将池中的泥状物铲进编织袋里。洗矿的废水沿着山体不断排入接近干枯的河道。

  废弃稀土矿的复绿则任重道远。在大畲里小流域治理项目附近,记者看到,被挖开的一个个山头像是遭到狂轰滥炸的战场,山体沟壑纵横,一条条白色的水管从山脚盘旋至矿点。

  从矿区拦水坝中流出的水有种让人不安的清澈。寻乌县晨光镇人古志成在尾矿围堰的下游承包800株果树,两股溪水在其田中汇合。这湾清水却成了梦魇。

  承包4年来,随着矿渣的增加和水土流失的加剧,河床不断升高,每逢端午时节,夹杂着大量尾砂的废水漫过河道,冲过他的果林。

  “尾砂中有毒,200多株果树枯死了,不能再种,2亩多水稻田也被尾砂给埋了。”古志成说,自己只能从200多米的天然水库接管取水,但“去年天旱,水库的水干了,只能用毒水”。

  满山遍野的脐橙树、柑橘树是寻乌一景。据了解,目前寻乌脐橙、柑橘种植面积已经达40万亩,而该县2010年的目标是60万亩。

  这意味着化肥、农药使用量的增加,而其残余部分的最后归宿,则是寻乌河。古志成的果林房间堆满了化肥、农药,寻乌县城里此类商店林立。

  流经安远县凤山乡的镇江河是定南水上游最大的支流。镇江河从野湖水下山后,蜿蜒绕村而流。站在东河村的桥上望去,满目疮痍的河床上裸露出鹅卵石,深浅不一的河床上,水流被分割成水潭。

  距离桥不远处,一辆中型卡车刚刚完成采石,开足马力从河道中爬上地头。掠夺式采石给镇江河造成巨大伤害:采石机器从岸边伸到河床,像巨大的水泵“抽干”石头造成大坑。

  不过十多公里的河道上,采石场有3个。讽刺的是,桥边原本放置采石机器的水泥建筑因下部河床被挖空,轰然倒塌在河道中。

  采石破坏了河水原有的生态,平缓的河水变得湍急,最基本的蓄水功能也不断衰退。

  河两边的村民率先意识到了危机。“两年来,沿河两岸村庄地下水位下降,水井都抽不出来水了”东河村村民鲁阳杨说,村民们纷纷改用自来水。同样弃用井水的还有寻乌澄江镇,果林种植面积的扩大减小了森林覆盖面积,加之人口增加,原本水量丰富的寻乌,个别地区也出现了“水危机”。问题来自脐橙:脐橙属于需水量较大的果种,果园灌溉水多取自山间河流、山塘水库和人工井。

  稀土矿开采和废弃尾矿、化学品及生活用水排放造成东江源水质恶化和水土流失,使东江源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环境危机。

  2008年8月至今年5月,江西省水利厅公布的水资源公报中,寻乌水的水质一直“稳居”Ⅴ类,定南水则更是在一年内基本为劣Ⅴ类。

  公报显示,“寻乌水寻乌段和定南水定南段由于受上游稀土矿排污影响,导致水体氨氮、总磷和高锰酸盐指数等指标超标”,定南水总砷超标。

  2008年9月,环保部耗资2700万元启动对东江源头区水污染进行系统的研究与控制。

  记者了解到,课题对污染源提出控制要求:山地农业面污染物与农用化学品减量,平水期滞留水体中氨氮、总磷污染负荷各削减60%,常用农药流失量削减40%。废弃金属矿山应控制重金属污染和恢复植被,进入河水中的典型重金属污染物浓度降低30%,尾矿堆实现50%复绿。

  实际上,粤赣两地较早开始合作保护东江。早在2005年初,《江西省东江源头区域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十一五”规划》出台,江西省承诺投资14.2亿元保护和建设东江源区域,到2010年,东江源区水环境将得到明显改善;水质总体上达到国家二类水标准;东江源头区域森林覆盖率达到85%;有效控制人为造成的新水土流失等,消息让粤港民众备受鼓舞。

  此后,粤赣两地制定了《东江源区生态环境补偿机制实施方案》。按照《方案》,从2005年至2025年,广东省每年从东深供水工程水费中安排1.5亿元资金,补偿江西国家级贫困县寻乌、安远和省级贫困县定南关停数百家矿点企业等所作出的“牺牲”。

  今年3月,江西人大通过《关于东江源区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建设的决定》,重申江西保护东江源区的决心。

  ■东江档案

  东江,原称为循江,南汉改为浈江,宋代更名东江。发源于江西寻乌县三标乡东江源村桠髻钵山和安远县的三百山,东江上源由寻乌水、定南水组成,寻乌县东江水系流域面积1960多平方公里,占江西东江流域面积的55.7%。寻乌、定南两河在广东和平县汇合,始称东江。干流全长约523公里,流域面积25325平方公里,主要支流有安远水、篛江、新丰江、秋香江、西枝江和增江等。

  ■治水策论

  粤赣应速建协作补偿机制

  东江源区的江西省寻乌、安远和定南三县人口约80万,贫困人口占四成。以寻乌为例,2006年全县30余万人年平均收入不足1500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仅为珠三角农民的6.2%。

  对此,江西省政协副主席李华栋表示:不能让农民勒紧腰带保护东江水源,而工业和果树则是当地“造血”的重要方式。

  2006年,寻乌县工业总产值比2002年高出4倍;此后,该县又对东江源区文峰乡上都村的铜坑嶂多金属矿进行开发,占地千余亩;今年3月,7700亩的稀土新材料产业基地在文峰乡石排村境内开建,该基地距寻乌河不足一公里。

  位于东江下游的广东,“口渴”的感觉很强烈。数据显示,广东省人均年水资源量约2100立方米,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40个城市有32个缺水,算上流动人口,人均水资源量会更低。同时,因饮用水不同程度地受到污染,珠三角地区水质性缺水严重。

  近年来,官员学者一致看好粤赣两省合作、建立东江源区生态环境补偿机制。而“下游补偿上游”也被视为解决东江源水质保护问题的突破性做法。然而,两地的实质性举动却久盼未至。

  去年和今年“两会”上,江西环境保护局副局长雷元江和江西省政协副主席李华栋均呼吁国家尽快批准建立东江源国家级生态功能保护区,并呼吁国家介入协调粤赣两省的补偿事宜,建立两省政府东江源生态补偿联席会议制度,启动广东实施生态补偿的具体措施与标准,东江源区确保提供稳定优质水源的责任等协商进程等等。

  然而,东江源水质日益降低给原有的粤赣合作框架添加了悖论和变数。“由于东江过境断面的水质达不到三类水标准,江西要求广东等地进行生态补偿越来越缺乏说服力。”近期,江西省人大常委会环资委主任肖远湛接受媒体采访时颇感担心。

  但跨区域生态补偿涉及的范围大,珠江、北江、东江皆牵涉其中。“下游对上游进行生态补偿,补偿多少,用什么算法?”一名从事环境保护的学者称,建立生态补偿机制的关键环节是科学计量,此外,国家是否牵头、采用财政转移或改“费”为“税”等具体方法未确定是最大桎梏。

  ■本报记者张迪通讯员黄晓霞东江流域报道

Powered By Google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