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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巷:三环边被遗忘的城中村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7月31日02:25  新京报

  

玲珑巷:三环边被遗忘的城中村
7月12日,俯瞰玲珑巷。本报记者 秦斌 摄

  这是海淀区境内一处被“遗忘”的旧巷,内部房屋现已鳞次栉比。

  站着巷口望去,平房“淹没”在居民自建的小楼里不见了踪影。

  机器轰鸣,灰尘漫天,随着拆迁问题的悬而未决,三层、四层,直至五层的违章建筑仍在以自由的姿态生长蔓延着。

  初来乍到的人们想不到,三环边儿上还有这样的“城中村”。

  亮得发白的太阳绕过玲珑塔尖儿,把玲珑塔的影子投在昆玉河上。

  2009年7月19日的下午,居民常新载着他五岁的儿子,沿恩济街经过一座无名桥,从昆玉河西岸的八里庄老街骑到了东岸的玲珑巷。

  “还不如我们老家农村”

  白彬每天早上起来去河边公厕排队。垃圾堆里也常发现装在塑料袋里的大便。

  绕过桥头的“便民菜市场”和紧挨着的大排档,常新沿着河边向北骑了几百米,拐进玲珑巷西口。

  前几年,靠河边的五巷被拆掉了,修成宽阔平整的马路。现在四巷的居民正在大兴土木,往外扩张。砖瓦和渣土夹道,隔几米就是一堆沙子、一堆水泥,过往的人们无不闭嘴屏气。

  傍晚六点,大排档的椅子还都空着,几个在附近租房的年轻人边帮老板洗菜,边闲聊。

  “早上五点就开始突突突,夜里12点都完不了,白天这电锯的噪音我都习惯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租户抱怨这儿盖房子的太多。

  他叫白彬,5年前从黑河来北京打工,租了一个自建三层楼中的一间,屋里没厕所,每天早上起来要去河边公厕排队。“7平米800元一个月,这环境,还不如我们老家农村呢。没办法,三环边上,我也只租得起这样的房。”

  一条黑狗被拴在河边的树下,趴着一动不动。

  树上挂着一个已经弯曲变形的纸板,上面写着“此处禁止倒垃圾”。它周围是一堆堆装满建筑垃圾的塑料袋和渣土,还有孤零零的一朵花和若隐若现的坑道,提醒人们这里原本是个花圃。

  河边的路面修的比巷子里高。近期下了一场雨,巷里积水漫过膝盖,隔了一天时间才慢慢退去,井盖上留着粉条儿和苹果核。

  居民抱怨,每逢下雨,居委会就要出来拔井盖,搁一个破筐在上面,还得让人守着,怕过路人掉井里。

  “不拔井盖水就要进屋了。”居民说,而且井盖上面总堆着建房者卸下来的沙子,需要反复让工人来通。

  透过各家敞开的院门,可以看到巷里人家的衣柜都是用砖头垫高的。

  常新骑行的一条东西向街道两侧,卖煮毛豆花生的的小摊、冒着热气的馒头铺,和香味扑鼻的麻辣烫等店铺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原本可过130卡车的巷道,现在过自行车都小心翼翼。

  多年来,这个两平方公里的社区由于大量加盖房屋出租,外来人口数量已经达到原来的居民人数的四分之一,将近一千人。

  总共4个公共厕所24个坑,有的居民早上端着尿盆儿跑三个厕所才能倒掉,保洁员也常常在垃圾堆里发现装在塑料袋里的大便。

  “盖不了房只好干瞪眼”

  常新在过道对面搭了个厨房。平时,全家在厨房洗澡,冬天去澡堂,8元一次。

  不到两分钟,常新已经经过了7处工地,到达四巷。

  一辆机动拖车从墙边开出来,横在自行车面前,常新不得不下车。

  后座的儿子扭头望着旁边一辆轰隆隆转着的水泥搅拌车,戴草帽的工人接满一车水泥,摇摇晃晃地推到巷子里一座在建的3层楼前。工友们站在楼顶,用一个起吊机把手拖车吊了上去。

  “慢点儿慢点儿!”房东李志叉着腰站在墙根,仰着脖子喊着。

  此时,一辆残摩在李志身旁停下来,车上的是他的老邻居鲁强。

  鲁强抹了抹掉在脸上的灰,对李志说:“甭着急啊,等水泥干点儿再弄。”

  鲁强说,他是1982年搬来的,住的是玉渊潭公社分给他父亲的两间房。

  2000年的时候,盘算着这三十多平米拆迁补偿起码也得三四十万,鲁强便花一万五把这两间破旧危房给买了下来。“很多邻居都是把宝押在奥运上,可奥运过了还没拆,估计是没戏了”。

  多年来,鲁强找了居委会、街道办,12345也打了好几次,最后还联系电视台,投诉私搭乱盖导致脏乱差,结果,“谁都不爱来”。除了挡光和噪音,他还抱怨隐私被侵犯。“现在人把楼盖那么高,院儿里干点啥,楼上的人全能瞧见了。”

  如果不是因为房顶有高压线,且没钱,身体又不好,鲁强肯定也盖楼了。“出租啊,俏着呢,两年就能回本。”

  顺着李志家东侧路口,常新的自行车拐了过去,停在自家的小平房门前。

  这是几十年前单位分的一间公房,12平方米。后来,常新加盖了半间7平米的屋子,在过道对面拿木板搭了个厨房。常新说,平时,全家就在厨房里洗澡,只有冬天去澡堂,每人8元一次。

  附近,几个老太太聚在一起闲聊,一见有生人,便问“是要租房吗?”对面平房的门上,房主为免打扰,则写着两个大字:无房。

  “私盖五层照样盼回迁”

  刘军盖的小楼每层都分成许多小间,准备出租。他说,为了孩子,拆迁无怨无悔。

  常新家东侧的三巷,一幢五层楼在周围平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庞大。目测占地一百多平米,每层楼都分成许多个小间,准备出租用。目前,一楼的工程还尚未结束,准备建澡堂。

  房东刘军四十出头,和巷子里其他的老爷们儿一样,总光着膀子出门走动。

  “我真是死了心了。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回迁,现在看是没想头了。真是恨死那开发商了,坑我们!”刚谈起拆迁的问题,刘军狠狠地掐灭烟头,扔进矿泉水瓶里,然后抓起矿泉水就往嘴里灌。

  刘军16岁的儿子穿戴整齐,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尽管刺耳的电锯声盖过了节目的声响。

  刘军说,自打儿子出生,甚至自打他自己出生,一家人就住这巷子里。回想1990年,玲珑巷户口冻结,就说要拆迁了。四五年后,大哥、二哥相继结婚买房搬走,他在魏公村给父母买了套房也让老人搬出去住,只有自己仍坚持守在这儿,全因开发商贴的公示是“自愿回迁”。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守就是十几年。

  近年,他家的老平房年久失修,裂开2寸宽的缝,一下雨就漏水。儿子常常抱怨衣服都有霉味儿,追着问“咱家什么时候能住上楼房”。

  想起这,他心里更气了———1996年,有朋友撺掇自己买中海雅园,那时才三千/平方米。当时,虽然很想有个窝,但他想着还是回迁好,忍着没买,现在眼看楼盘涨至三万。

  刘军一咬牙,建了这个五层楼。总共花了一百多万,其中将近七十万是借的。

  望着小楼,刘军很得意。“我就是建筑公司的,完全按国家标准,两米多的地基,满堂红(意思是基底全钢筋),上下双层抗震梁,用了六十多吨钢筋,高标号水泥,现浇的顶,连楼梯都是玻化砖。”

  他并非不知道这是违建,但也坚持认为政府会体贴百姓,“要给我拆了真是要了我亲命了,再说了要不是开发商说拆不拆的耗那么多年,谁没事儿撑的自己盖呀?”

  楼房小区的人大概很难理解平房区人们的梦想。

  “其实现在还惦记着回迁,要说明天就回迁,拆我房子,我都无怨无悔!要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啊!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了。”顿了顿,刘军又说,“真要拆迁的话,最好还是等我先回本吧!”

  (应受访者要求,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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