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芳卿

　　中心风力13级的台风“莫拉克”已经逼近，天空中风云突变，但在76岁的曾传章老人看来，现在天天都是好日子。

　　早在5月3日，赖昌星前妻曾明娜和外孙女赖真真已从加拿大回国。那天，在厦门的团圆饭上，一家人流下了感慨的泪。

　　三个月之后，更大的团圆喜悦让曾传章唏嘘：8月4日，因远华案入狱的大儿子曾明育提前返回晋江老家。自此，十年劫数之后，一家人终于大团圆。

　　“由于政府的宽大，现在这个家好起来了。”7日上午，曾传章感叹地对来访的CBN记者说，“明娜过得还好，每一两周就回来看我们。”

　　而7日，电视上仍传出赖昌星不会自愿返回中国的消息。“我们还是希望阿星能想通了回国，也希望政府能对他宽大。”虽然女儿已与赖昌星离婚数年，可笃信基督的曾明娜母亲仍这么说。

　　曾明娜生活安好

　　7日上午，在福建省晋江市青阳镇莲屿街，曾明娜的娘家大院异常安静。进入大门，右边的一栋三层高楼下，靠墙有位操持四川口音的妇女在洗衣。她告诉记者，对面的两层半小楼就是曾传章老人的家。曾家装修典雅却显冷清：近百平方米的院子里，几尾金鱼在假山水池中静谧地游着，门前的对联已经残破。唯一显示人气的是，楼前木架上晾挂着几排衣服。

　　有着金属栏杆的大门虚掩着。记者轻敲大门，一位年约40的中年男子闻声迎来，目光迟疑。得知拎着水果的来者找曾传章，他用闽南话喊了一声。一位70多岁的老人应声走出，将记者迎进厅堂。

　　他就是曾传章，赖昌星的前岳父。在远华案爆发后的一段时间内，这座偌大的曾家院落，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但现在不同了。曾传章告诉记者，继两三年前被判10年徒刑的小儿子曾明铁减刑回家后，5月3日，大女儿曾明娜也终于回国，而农历十四(即8月4日)大儿子曾明育(即开门者)也保释回家，虽然他还须监视居住10年，但一家人总算可以大团圆。

　　“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好的一天。好在我们两个老人都选择坚强地挺住了。”曾传章说。

　　曾传章难忘的是，5月2日下午，他和老伴从晋江市公安局的电话中得知了女儿次日回国喜讯。此前，虽然老伴在电话中反复劝女儿回国，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两位老人还是欣喜万分。

　　当日晚，在公安部门的陪同下，他们赶往厦门。在那里，有一套政府承诺为回国的曾明娜准备的套房，面积过百平方米。亲眼看到这些，两位老人感觉宽心。

　　“明娜回来前感觉压力大，我劝她说，回国总比在外面好，回来才可能有自由。”66岁的曾母说，看到女儿的三个小孩在国外生活困难，她心里非常不安。

　　5月3日晚8时，厦门国际机场，曾明铁接到了姐姐曾明娜和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外甥女赖真真。第一顿团圆饭，曾传章夫妇有笑有泪。席间，还有闻讯赶来的厦门海关的几位熟人。

　　次日，曾明娜随父母来到了晋江老家，居住了几日，便返回厦门那个陌生的“家”。好在曾明铁的妻子及两个女儿均在厦门居住，两家人时常往来，加上偶有老友来访，日子过得并不寂寞。

　　曾母告诉CBN，三个月间，赖昌星有兑现诺言，给曾明娜汇去生活费。但具体数目，她没有透露。此外，一些朋友也时常关心曾明娜的生活。

　　对于外界传言赖昌星将巨额财产转至曾明娜名下，两位老人断然否认：“那都是乱讲乱报！”

　　而曾明娜每隔一两周便到晋江看望父母亲，其间，她只需履行监视居住的汇报程序，并无他人陪同前往。“她已经算很自由了，精神状态好多了。”曾传章老人欣慰地说。

　　但当记者表示可否见到曾明娜或致电时，曾母表示，目前曾明娜仍不便与媒体接触。

　　赖昌星往事

　　实际上，让曾明娜牵挂的，还有父母亲的身体。三年前，曾父感觉肝部不适，在医院检出肝部恶性肿瘤，被确诊为肝癌、肝硬化。而曾母也患有糖尿病。

　　“早几年心情实在太差，不愿出门，这个病跟这有关。当时医生告诉我只有3个月时间了。”曾传章说，消息传到国外，曾明娜担心不已。而远华案专案组得知后，本着人本精神，马上特批曾传章到厦门探望曾明育。“这是专案组可怜我，我们很感动。”

　　此后，被判无期徒刑的曾明育被转至建阳监狱，表现良好。而7日见到记者，曾明铁也表示，他已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在狱中真心改过。

　　幸运的是，曾传章在上海某医院名医实施手术后，意外获得民间草药，服药三年，竟感觉逐渐好转。老人拿出新近上海长海医院检查结果。CBN记者看到，上面显示，肝脏“未见异常”，仅右肾囊肿。

　　不久前，专案组成员前来看望曾传章夫妇，夫妇俩为表谢意，执意将这种草药送给对方。

　　曾传章告诉记者，他和老伴早年做汽车配件生意20多年，如果没发生变故，一家人完全可以过着平稳的生活。当年事件后，他很后悔女儿嫁给赖昌星。

　　即便现在，问到曾明娜是否仍会与赖昌星复婚，曾传章仍然摇头：“可能没办法了。”事实上，赖昌星跟曾明育的三个子女，在这所院落里足足生活了6年。可在赖昌星发达的日子里，这位女婿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逢年过节对岳父母孝敬有加，而是把钱花在“面子工程”上。

　　在远华案爆发后，曾家霎时跌入低谷。曾传章说，他靠着租房为生。记者调查得知，曾家对面的三层楼上，住着6户外来工，加上门口的几个商铺，每月租金可收入五千上下。由于曾明铁回家后一直没有工作，消费较高的晋江，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即便这样，曾母依然希望赖昌星能醒悟并回国。

　　而在几公里之外的赖昌星老家青阳镇烧厝村，三座耸立的村牌坊彰显了赖昌星的“大气”。每座上面都大字标着“旅港赖昌星先生捐建”。

　　在村西南头，顺着配有雕栏的200米专用车道进去，就是高墙环绕的赖昌星豪宅，占地足有数千平方米。

　　隔着大门，可见赖昌星的大院内雕龙画栋，共有四座三至七层高不等的楼房，院外左边一座四层烂尾楼，现已成为加工厂。建了一半的围墙花圃因主人逃亡而废弃。

　　一名黑衣年轻人阻止了记者进入赖氏豪宅，就在他阻止时，电动大门缓缓关上。不远处的赖家宗祠上，也刻着赖昌星捐赠的字样。

　　79岁的赖昌星堂叔赖马愿说，希望赖昌星能回国。在这里，CBN得知，一个多月前，曾明娜携女儿赖真真曾来到这里，跟这些族亲们见面。

　　以前赖昌星逢年过节会给老人们200~300元不等的慰问金，还给篮球场和医院捐赠，“他走后再也没有了。”这位老人说。

　　宗祠门前的龙眼树，郁郁葱葱，结满了果实，但今年，赖昌星或许还无法站在龙眼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