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自称“打工的”，否认团伙是“黑社会”，极力为弟弟开脱

　　■ 多名被告人表情轻松，庭上供述前后矛盾；此案今日继续审理

　　昨日上午9点半，备受关注的双胞胎“黑帮老大”张波、张涛一脸微笑地走上被告席。当日，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在万州开庭审理此案，张波、张涛被控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开设赌场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毁坏财物罪、非法拘禁罪五项罪名，其团伙成员达14人。昨日一起受审的还有另外9人(另有一涉嫌开设赌场嫌疑人尚未归案)。

　　数千名当地群众聚集在此要求旁听庭审。由于旁听席位有限，群众为进场一度出现拥挤状况。庭审现场，这个以80后为主力组成的涉黑团伙成员大多表情轻松，不时互相观望。除一人承认团伙是“黑社会”外，其余应诉时皆竭力否认。该案今日继续审理。本报特派记者王毅

　　庭审直击

　　只有一人承认团伙是“黑社会”

　　据悉，在张波、张涛团伙内部形成了一系列不成文的规定，如统一配发杀猪刀、吸纳的新进成员必须干事试胆量、组织内部以资历和工作获取报酬、后加入成员应当尊重先加入人员、出事之后不能随便说话等等。他们以赌场渔利发放组织成员工资及其他生活开支，以加强对成员的管理和控制。

　　首犯面带笑容拒不认罪

　　昨日，当20多名被告人被押解入庭时，旁听席上还有人笑着向他们招手。张波、张涛等进入法庭后面带笑容，不时扭头向旁听席张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审判长问张波“做什么工作”，他回答：“打工的。”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时，张波还在扭头对着旁听席笑。

　　张波辩解称，他的团伙不是黑社会，没有组织。张波把帮他在赌场“罩场子”的团伙比作“扁担”(临时工)。他称，自己是忙不过来赌场的生意，才找人来帮忙，“都是干一天给一天钱”。随后，该团伙有人承认，在赌场帮忙，就是带着杀猪刀“罩场子”。团伙内有固定成员，骨干成员各自有“手下”。

　　当被问及开赌场收入，张波回答“七八万”。随后他又说，赚的钱都输了。“我开赌场就是为了赚钱，就像做正当生意一样，没有想成立组织。”张波拒不认罪。

　　问：“做什么工作”，答：“打工的”

　　“张涛没有参与打架，也没到过赌场”

　　张波极力为弟弟开脱罪责

　　虽然张波对公诉人提出的犯罪事实拒不承认，张波却极力维护他的双胞胎弟弟张涛。张波称，张涛没有参与打架，也没到过赌场。

　　但随后团伙其他成员供出，在团伙中，大部分事情是张波、张涛商量，张涛是其涉黑团伙的“老二”，地位仅次于其兄张波。

　　刚开始接受询问，双手被反扣的张涛，先要求法警将他手铐打开，要求将双手铐在前面，被拒绝。随后他又滔滔不绝，要求“自辩”，审判长表示还没到法庭辩论时间。

　　当公诉人读完起诉书后，张涛说，他对所有事实都有异议，他辩解道：“我年龄这么小，哪里懂什么黑社会？”

　　在接受完讯问，被法警带出法庭时，张涛还扭着头向旁听席张望，被法警强行制止。

　　“不懂什么是黑社会，只在电视上看到”

　　骨干分子辩称不是“黑社会”

　　昨日的庭审中，虽然犯罪事实证据确凿，但他们狡辩称，“不晓得为什么要做”、“没人指使”。其团伙成员辩解，称自己不是“黑社会”，和张波、张涛是亲属、同学、朋友等关系。

　　公诉人出示了被告人文传建的证言后，他却说：“这些话不是我说的。”审判长指出证言上有他签的字。文传建转口说：“我说是说了，但不是这个意思，签字时没看清。”

　　在张波、张涛团伙中，位列“管理层”第二层的文传建拒不承认自己是“黑社会”，他称，“不懂什么是黑社会，只在电视上看到。”旁听席上笑声一片。

　　文传建曾受张涛、张波指示，带领6名团伙成员带枪到其他人开办的赌场，强行要求“搭帐”。

　　文传建承认他和团伙5名成员，一起带枪到别人赌场闹过事，要求强行“搭帐”。但对“谁让他去的”以及“去做什么”，他停顿一会后说：“不知道”。说完旁听席上又发出笑声。

　　团伙成员统一食宿，请保姆做饭、洗衣服

　　一名“手下”承认拿刀“罩场子”

　　而在对熊德江进行审理时，他开始就承认了多起犯罪事实，旁听席上马上安静下来。熊以及随后受审的多名被告人承认，张波曾要求大家推他一把，帮助他发展，以后他再拉大家。熊德江承认，在团伙中，事情由张波、张涛两兄弟商量，张涛具体实施。他一般是听张涛的电话安排，他买杀猪刀的钱也是张波给的。然后拿杀猪刀在赌场“罩场子”。

　　被告人骆勋娟承认其团伙是“黑社会”，也是昨日唯一当庭承认的骨干成员。庭审证实，张波为其团伙租用了住房，统一食宿，还请保姆做饭、洗衣服。

　　“他们带着枪，不搭帐不行”

　　团伙成员称因害怕报复才加入

　　除涉黑团伙骨干之一骆勋娟认罪，涉嫌犯有故意伤害罪的被告人李平、平洪伟、张安树，涉嫌犯有开设赌场罪的张元中、刘华莉、刘伟、朱耀武、冉伟也当庭认罪。

　　被告人刘华莉以前和他人合伙开设赌场，张波团伙强行加入“搭帐”，要求分得20%的利润。刘华莉说：“他们带着枪，不搭帐不行。”开设赌场的刘伟，也被张波团伙强行要求“搭帐”，当被问起为什么同意张波团伙“搭帐”赌场，刘伟吞吞吐吐，在法庭上仍不敢说实话，只说了句“不晓得”。另一位开设赌场的朱耀武说，自己对张波是敢怒不敢言，“我害怕他，他要搭帐，就肯定要同意”。

　　庭审焦点》》》

　　辩护律师：

　　被告人集体翻供

　　可能被误导诱导

　　庭上，公诉人宣读了4名被告人的口供，口供中详细叙述了该涉黑团伙的犯罪经过。多名被告人却在庭上翻供，说自己是没有看就在口供上签了字。

　　被告人陈小春辩称，他的证词是遭到“刑讯逼供”，不承认犯罪事实，也不承认证词里提到的，统一配发杀猪刀、吸纳的新进成员必须干事试胆量、组织内部以资历和工作获取报酬、后加入成员应当尊重先加入人员、出事之后不能随便说话等。

　　当被问起为什么带刀枪到其他赌场强行要求“分账”，他称“因为我们没饭吃了”。陈小春还参加了对游戏机室的打砸，他当庭狡辩：“不晓得为什么去。”

　　团伙成员说，他们的杀猪刀是自己打的，但也承认打杀猪刀在同一地方，钱是团伙头目出的。多名被告人称，他们到张波的赌场只是“为了耍”，不承认是“罩场子”，但随后又承认自己在赌场“帮过忙”。

　　辩护律师说：“每位被告人都对口供提出异议，可能被误导、诱导。”辩护律师认为，张波、张涛团伙是有组织，但不是有组织就是“黑社会”。

　　团伙成员认为，他们和张波、张涛是亲戚、同学、老乡的关系，不是黑社会组织。

　　公诉人：

　　是不是“黑社会”

　　不能以主观判断

　　公诉人认为，有记录显示，被告人在看守所内身体健康。公安机关取证时有两名以上的警察参与，程序合理，辩护律师的说法没有充足的理由。

　　公诉人表示，有多位证人的证词表明，团伙的杀猪刀统一存放，曾统一发放工资，几名团伙成员的证词相互印证。被告人在庭上的供述也前后不一致。

　　公诉人认为，黑社会组织成员不拒绝同乡、同学关系，这恰恰说明了他们的同质感，这也是黑社会的特性之一。审判长提醒被告人，是不是加入“黑社会”，不能以个人主观意识判断。

　　公诉人还出示了张波、张涛团伙实施犯罪时，附近商户害怕，又不敢上前制止，只得偷偷报警的证言。

　　本报记者探访“黑老大”成长轨迹——

　　张波张涛儿时曾是“乖乖虎”

　　重庆万州区钟鼓楼街道小岩村，相较于其他村民破旧的房子，一栋三层高的楼房伫立着，这里是备受关注的双胞胎“黑帮老大”张波、张涛的家。

　　45岁的谭延秋卧床在家。自从双胞胎儿子被捕之后，这位淳朴的农妇气出病来，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她至今尚未明白的是：两个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黑社会”？

　　“答案或许可从两人年少时的留守经历中寻找”，重庆三峡精神卫生中心的曾俊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张涛小学还当过班长

　　1986年3月30日，张波、张涛一出生就十分受关注——他们是小岩村数十年来第一对双胞胎。不少村民至今记得当年的情景：为了庆祝，张家喜酒办了整整三天，热闹一时。

　　父亲张正全是当地有名的村医，颇受当地人尊重；母亲谭延秋勤劳淳朴，善于持家。因为此前当地不通公路，夫妻俩养了两匹骡子，为村民驮运东西，很受村民的欢迎。因此，张波、张涛出生时，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小时候，兄弟俩颇为乖巧。1993年，两人在董家二小启蒙。小学老师称这两个小孩成绩一向不错，从不逃课，而且张涛还当过班长。加之双胞胎的缘故，兄弟俩在师生中间一直较受欢迎。直至1999年，两人以高分双双考进董家中学(今年8月已合并到附近的塘坊中学)。

　　至于这兄弟俩日后成为“万州一霸”，小时便熟识这对双胞胎的村民和师生，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均感诧异和不解。

　　父母外出打工成转折

　　1999年成为张波、张涛兄弟成长路线的分水岭。

　　这一年，因为村里通了公路，张家的骡子没了市场，张正全夫妇为了维持生计，去了临近的湖北宜昌打工。

　　13岁的张波、张涛兄弟被交给年迈的爷爷照顾，夫妻俩按时寄生活费回家，而为了节省开销，一年下来张正全夫妇也很少回家。

　　初中阶段学业负担加重，但因父母没在身边，没人辅导，张波、张涛兄弟俩成绩开始直线下滑。兄弟俩逐渐对上学失去了兴趣，不时开始逃课。初一下学期，二人辍学。

　　张正全夫妇只得让两个孩子去学艺。张波进入了皮鞋厂、张涛来到万州学修车。此时的兄弟俩还算懂事，每月1000多元的工资发下来，都会攒下寄往家里。

　　不甘心做街头“小混混”

　　2006年前后，万州街头“诈金花”(一种赌博玩法)流行之时，正是张波、张涛兄弟堕落开始之时。

　　从一块钱的赌注开始，兄弟俩渐渐迷失。随着赌注越来越大，那对曾经攒钱养家的兄弟俩深陷其中，愈发不能自拔。兄弟二人的手机慢慢打不通了，打通了也是三言两语连称“很忙”——其家人如此回忆。

　　2006年，张波辞掉了皮鞋厂的工作，回到万州与弟弟张涛住在一起，不甘于做一个街头“小混混”，共谋要“干一番大事业”。浸淫赌场多年，两兄弟瞄准其中的巨大利润，于是次年，张氏兄弟纠集一帮同伙开设起赌场。

　　万州市民对兄弟俩在街头跋扈形象印象深刻：“七八个小平头，人手一把杀猪刀，冲进店内就是一顿乱砍，附近派出所都不敢出警。”他们说的是，张波、张涛团伙打砸游戏厅的事件。

　　“万州一霸”由此形成，掐指算起来，此时的张波、张涛兄弟年仅23岁。

　　本报特派记者 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