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发达、酸雨污染严重的珠三角，有一个怀揣碧镜的世外桃源——河源

　　文  本刊记者 胡晓生

　　从广州到河源，需两个小时车程。当地人说，新的高速路很快就要通车了，到时从广州到河源，只需一个多小时。

　　离开广州林立的高楼，靠河源越近，山就越绿，风景就越好。进入河源市区，发现市中心有一条宽阔的河，河水安静地淌着，一如这里安静从容的人们。

　　这是一个客家人的城市。历史上的战乱、纷争、迁徙聚来了南来北往的人们，他们被称为客家人。

　　这里有一湖绿水和脉脉青山，久居都市的人们来到这里，会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亲切——与大自然的亲近，以及客家人对你的温和亲近。

　　绿水 一湖琼浆直需饮

　　著名剧作家叶楠曾将万绿湖比喻为“天上瑶池”，他说，我来河源以前，绝没想到，这个距繁华的广州和开放窗口深圳不远的地方，竟有一座完全可以与很多高原湖媲美的湖泊——万绿湖。

　　去过浙江淳安千岛湖的人会不自觉地把万绿湖与之相比。从高处看下去，你会突然恍惚：是不是又来到了千岛湖？碧绿而宽阔的湖面上，星星点点分布着深绿色的小岛，一眼望不到边的开阔，与深深浅浅、不同韵律的绿色，让你的视觉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问起来，果然万绿湖与浙江千岛湖被称为“姐妹湖”。她们景色相似，都是以浩瀚的湖水加上青翠的群岛为特色。两湖均是人工湖，同于1958年分别于新安江、新丰江开工建设，新安江水库因有1078个岛屿而得名千岛湖；新丰江水库因四季皆绿、处处是绿而取名万绿湖。千岛湖区内工业总值达60个亿，而万绿湖区内工业产值几乎为零，生态环境良好。

　　我们乘坐环保游船在水面上前进的时候，驾船的师傅不时停下来，告诉我们仔细往水里看，运气好的话能看到极其珍贵的桃花水母。桃花水母仅仅在十分洁净的水体里才能生存，是比恐龙还古老的淡水水母。原来在我国其他湖泊也曾发现过，但是水体一旦稍有污染，桃花水母就消失了。万绿湖水质因为一直为地表Ⅰ类水平，是最干净的水，所以状如片片桃花的美丽水母一直都能看到。

　　万绿湖湖面面积370平方公里，库容量139亿立方米，水可直接饮用，简直可称之为“绿色琼浆”。

　　客家  千年传承古民心

　　在河源，最大的感触是这里人们的热情与温和。当地人说，这与客家文化有关。

　　客家人由先民大迁徙滞留各地而形成，成为独立于汉民族的民系。其文化既传承了汉民族的“崇文重教”，又摒弃了很多诸如“存天理，灭人欲”式的理学羁绊。放达、自信、开放的客家人从古至今培养出许多出类拔萃的闪亮人物，孙中山、叶剑英、叶挺、林风眠、肖扬……

　　游客在河源，不管是游赏观光，还是在市区购物、吃饭，都会对河源人的温婉亲和留下深刻印象，他们总是微笑着，说话温和，从不高声，在其他城市商场经常碰到的面无表情，这里从未碰到，他们给人的印象总是以微笑呈现，也许在他们心底依然留存着温良恭谦的家训。

　　在河源苏家围，访客可以感受到浓郁的客家家族文化。苏家围是苏东坡的后裔居住地，由18座府第式的客家民居组成，其中最古老的房子已经有500余年的历史，甚至可以看到几棵已有千年寿龄的大榕树。

　　在这里有着典型的客家家族习俗的展示，最直接的感触是家道森严、男尊女卑。比如晾晒衣服的时候男性衣物在上、女性衣物在下；比如洗澡时男性用洁净的桶装水，而女性只能用不洁的盆；女性有很多的称谓，只有家庭圆满、儿孙满堂的女性才能被称为“好命娘”，其他称呼均为贬义。

　　与男尊女卑形成反差的，是客家女子“不裹足、不束胸”的风俗，她们是封建社会唯一不裹足的汉族女子。历史学家认为，客家人有别于其同时代传统的汉人。特别是明清年间，较之汉民族普遍的腐化、自虐，这支民系没有发生同样的退化，依旧朝气蓬勃，铁骨铮铮。从文天祥的《正气歌》，到胡耀邦的“高举骨头”，从精神上始终保扬一种上升、激扬的势头。而在浮躁、冷漠的现代社会，河源客家人又保持了冷静、温和、恭谦的态度。

　　史学家将此文化现象归结于客家人长期对汉文化的坚持和创新，没有足够的、并能形成心理机质的准备，这种群体性格的塑造是不可能完成的。创新，是一个民族或民系的生命与灵魂，乃至是生存的立身之本。而客家文化的独特民族性，让她在中华汉文化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

　　客家又是一个超越地域概念的民系。不同于江浙文化、齐鲁文化，客家文化超越地域而存在。从1971年开始的世界客属恳亲大会每两年一届，如今已经召开了22届，这本身就证明和宣示了这样一种跨地域、跨国度的特殊文化的鲜活生命力，她与经济全球化的历史大背景、历史进程无言地契合着。

　　第23届世界客属大会，将于2010年在河源召开。对于独特客家文化和客家精神的再次弘扬，人们充满了期待。

　　以后发优势，建休闲新城

　　在其他城市越来越向“现代化都市”迈进时，拥有万绿湖这个“宝湖”的河源，开始渐渐显露出了她的后发优势，这里的青山绿水必然成为珠三角地区的后花园。

　　“很多老板都想到这里来建别墅，”河源市长刘小华告诉《小康》，“基本上被我们否了。别墅生活区会对湖水造成污染，必须合理规划和实施。”

　　已经有很多人认识到万绿湖的美丽了，每年到河源旅游的人次超过700万。河源已经成为“优秀旅游城市”。

　　但刘小华市长更希望把河源建设成为“休闲城市”。他认为休闲这个概念比旅游更重要，人们到山清水秀的地方来，放松心情，而不是忙忙碌碌、舟车劳顿，而这正是河源可以给予的。除此之外，河源还是“温泉之乡”、“恐龙之乡”，人们欣赏了一湖绿水、寻找了桃花水母、感受了客家文化、吃过客家酿豆腐，再去看看世界上数量最为庞大的恐龙蛋化石，然后来泡个温泉——多么悠闲的生活，完全符合休闲的定义。

　　河源正在重点建设一系列休闲度假基地——湖滨休闲度假基地、森林度假基地、温泉休闲度假基地、客家乡村休闲度假基地、恐龙博物馆、赵佗等历史人文休闲基地、市区两江四岸水上娱乐休闲基地。目前温泉休闲度假基地已经颇具规模，新的恐龙博物院正在建设，待到所有休闲基地落成后，人们可以在河源感受到全新的休闲生活。

　　为“一湖绿水”而战

　　在珠三角当市长，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河源，则是十分耕耘一分收获

　　文  本刊记者 胡晓生

　　从演讲台走下来的刘小华意犹未尽，“河源不仅需要扶持，而且值得扶持！”以此结尾的总结陈词给他信心，作为最后一个演讲者，他知道本次“战争”已经胜券在握。

　　评委们很快给出答案，广东省财政厅党组书记、厅长刘昆宣布最终成绩，河源以全场最高分再一次获得省里给出的5亿扶持资金。河源市长刘小华被记者团团围住。

　　已经习惯此种场面的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年多，以他为首的竞标团队已经为山清水秀的客家河源赢得了总共10个亿的发展资金，加上对资金的放大效应，一直为钱发愁的市长，这下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十亿“巨奖”

　　初见河源市长刘小华，是在2008年的“两会”上，记得那次对河源市民生问题的采访中他感慨“最头痛的是钱不够”。还记得他对河源的描述，青山绿水，客家古邑，万绿湖水是香港和部分珠三角地区的饮水之源，水质一直保持在国家地表Ⅰ类水平；全市全年没有酸雨。对广东那样地处红壤地带，酸雨污染严重的地区而言，这里听上去简直就如世外桃源一般。

　　“经济总量小，财政薄弱，还有相当一部分县经济发展比较困难，人民群众的生活存在困难。由于政府的财力不足，在基本公共服务这方面的建设力度也不够。”刘小华当时如此对《小康》坦言。

　　2008年5月，广东省制定出台了关于“双转移”的决定，设立75亿元省财政产业转移竞争性扶持资金，面向省内东西两翼及粤北地区和惠州、江门、肇庆共15个地级市的产业转移工业园，采取要件准入和专家评审的竞争性方式进行分配。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刘小华非常兴奋。钱很多，一次竞标胜利可获得5个亿，对河源的发展而言是“雪中送炭”；河源获得扶持的理由很充足，因为环保，河源自觉放弃了很多工业发展的机会；还因为，资金要通过竞争获得，而刘小华的演讲口才是公认的。

　　向来以“热情、温和”著称的客家人现在要发起“战斗”了。2008年8月5日，河源一举胜出，拿到了5个亿；2009年9月15日，河源再次拿到5个亿。成为揽下10亿元“巨奖”的城市。拿到10亿元的城市仅有河源和梅州两市，其他参与竞标并获胜的城市都只拿到5亿扶持资金。据说，有的城市得知河源刘小华要出场，气势逼人，势在必得，“如狼似虎”，就已经怯场得从心理上放弃了。

　　一票否决

　　河源是香港和部分珠三角地区的饮水之源，为了保护水资源的生态，河源市主动放弃了很多工业发展的机会。据刘小华估算，今年被河源市拒绝的投资有100多个亿。在河源，环保具有一票否决权。这样做，不仅仅是保护河源本地的环境、水资源，更重要的是，要为香港的繁荣稳定和广东发展大局做贡献。

　　河源前任市长来自珠三角，他在跟刘小华交班时曾深有感触地对他说：“在珠三角工作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在河源这样财政十分困难、环保要求又特别高的山区，却是十分耕耘一分收获。”

　　近几年，河源在努力寻找既环保又能发展经济的道路。建设了中山(河源)产业转移园，接受产业转移，拒绝污染转移，经过短短四年的开发建设，已成为全省成长最快、产业集聚度最高、环保措施最落实、辐射带动作用最显著的优秀转移园。也因为产业园区的环保做到全省最好，此举在竞标中打动了评委，给出了高分。

　　目前，河源已经打造出了几大支柱产业，如手机制造基地。刘小华颇为自得地向《小康》介绍，他已经争取到在河源建设一个手机检测中心，这对手机产业的发展将产生巨大推动作用。

　　河源还有一个绝佳的资源期待着合理利用，那就是储量极大的高白石英砂。就在河源市拿到5亿资金的当晚，喜讯传来，河源市引进的“汉能”薄膜太阳能光伏产业项目于当日获省政府批准立项。该项目采用最先进的光伏电池技术，基本不产生污染，汉能集团首期投资将达280亿，年产值超过40亿，并将于下个月正式动工建设。

　　去年河源获得省5亿元产业转移扶持资金后，拉动了130亿元社会投资，为中山(河源)产业转移园的建设注入了强大动力。刘小华对今年拿到的这些钱更为乐观，他说，“此次拿到的5亿元，会继续争取金融机构的贷款，预计还能够拉动600亿元的社会投资。”从而使园区的开发建设全面步入良性循环轨道。预计到2015年，园区可实现工业产值2000亿元、税收150亿元以上，分别比2008年增长20倍和30倍。

　　竞标胜利后，刘小华最想说的话，就是“感谢大家”了。

　　市长大考

　　为了准备此次竞标，河源市政府动员了各方面力量。刘小华甚至把竞标团队“封闭”在一个温泉基地里，为竞标做最后的冲刺。

　　“整个竞标团队有上百人，有的是直接参与，有的是间接参与这项工作。”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赖小卫说。竞标团队分两个组，即资料准备组和宣传推介组，分别由赖小卫和市政府副秘书长、中山(河源)产业转移园管委会主任李衍楠负责。

　　刘小华事先自己准备了答辩提纲两万多字，答辩问题70多道。一有时间，就让其他成员扮专家向他发问，他便拿着矿泉水瓶当话筒实战操练。现场评审专家和竞争对手对他的评价是“演讲非常有激情！”“回答思路清晰，有条有理，既充满自信又能打动人！”

　　评审会上，中山(河源)产业转移园的VCD推介片一播完，现场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文字生动精辟，画面优质靓丽。这哪是推介片啊？如同专题片一般！”一名欣赏了前6个候选园区推介片的观众说，转移园的推介片完全颠覆了其他园区推介片的印象。

　　市政府办公室俞志锋对《小康》说，竞标这件事情就是“考市长”。“考”得好不好，就是看市长水平了。令我们高兴的是，小华市长都“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