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成都市金牛区城管执法局在强拆唐福珍、胡昌明家的3层楼房时,与唐、胡家人发生激烈肢体冲突,唐福珍最终自焚抗拒拆迁,但房子还是当天就被拆了。
12月4日,记者在现场看到,唐、胡家原来的地方已经被挖了大坑,变成工地。亲属就在工地旁搭起了简单的灵堂,里面挂着唐福珍的遗像。
唐福珍生前最后的遗言和愿望就是让家人帮她选一张好看的照片作为遗像。
一边灵堂吊唁 一边继续施工
唐福珍自焚身亡之后,唐的亲属在事发地的旁边搭起灵堂,进行了简单的布置以供亲友吊唁。灵堂里的挽联写着“生得平凡死得悲壮”
昨天,记者在现场看到,前来吊唁的不仅是亲友,更有许多与唐、胡两家素不相识的成都市民自发前来吊唁唐福珍,甚至有来自成都郊区郫县的群众。
在唐福珍灵堂的礼单上,最初只有其亲属的名字,但自前日起,陆续有市民自发前来吊唁,负责登记礼金的亲属称,对自发吊唁的市民均留下地址电话,并在礼单上标明来自何处。昨日上午,更有不少同样因拆迁而发生争端的市民自发前来吊唁,登记的地址显示既有成都市区,也有来自成都郊县,有一人拿出500元礼金。
自焚事件没有影响施工的继续进行,挖掘机和推土机都在持续作业,不同的是随着花圈的逐步增多、事件逐步广泛报道,也有不少周边的市民也来到施工工地边谈论此事,对唐福珍之死倍感惋惜,也对执法机关强拆酿成悲剧颇多议论。
唐福珍之子否认明知母亲自焚仍阻止施救
他说自己当时没看到,否则“岂不是没有人性?”
金牛区方面把唐福珍之死的部分责任归结到唐福珍的儿子和亲属身上,说他们阻止施救,但昨天律师会见被警方刑事拘留的唐福珍之子胡焱熹时,胡焱熹说自己当时并没有看到母亲自焚,并称如果知道母亲已经自焚,还阻止施救,岂不是没有人性?
胡焱熹是胡昌明和唐福珍(两人2004年离婚)的儿子,在英国读书,今年6月才回国,本来要继续回英国读研,但因为担心家里拆迁,就暂时没有过去。
据胡焱熹的律师李劲松称,他昨天在成都市看守所会见胡时,胡向其介绍说,当时他与母亲都上了炮楼(楼顶天台),母亲让他负责摄像,因为与母亲不在同一个方向,在母亲浇汽油并自焚的过程中,他一直没有察觉。他说,如果发现母亲浇汽油自焚,他肯定会拉回来,对金牛区政府通报其“只顾打斗,阻止救人”,他颇为愤慨。他还介绍称,当发现母亲自焚后,他马上喊道:“我们不闹了,快救我妈”。
从现场视频来看,胡焱熹与另一名亲属确实是在天台的一侧阻挡想上来的拆迁队员,而唐福珍在另一侧,相距几米,唐点火时从视频来看没有发出声音。
唐前夫:我们的房子不是违建
他说规划中允许补办手续,但为贪官所累未及办理。
受胡昌明家属委托为胡昌明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在会见胡后称,胡在看守所对其表示,2004年金牛区的规划中,他的房子在红线内,允许其补办手续,但后来受金牛区国土局原局长马建国挪用公款案所累,未来得及办成手续。他否认自己家的房子是违建。
胡昌明在自焚事件发生时正在北京上访,但相关部门仍认为其电话指挥了暴力抗法。
11月15日,金牛区公安分局在四川绵阳将其抓捕,并于21日对其刑事拘留,目前仍在押于成都市看守所,胡昌明的律师刘亚军前日到成都市看守所会见胡后,对其做了书面的询问笔录,并拟向公安机关申请取保候审。
胡昌明的建筑究竟是否为违法建筑,在前晚金牛区的新闻通气会中,金牛区区长马旭列举了一大堆的法律法规,称胡的建筑系违章建筑。
但据胡昌明向律师介绍,该建筑修建于1996年,当时与金华村委会签订了建房协议,与村委会的合同中注明由村里办理手续,费用由胡方支付,但一直未能办下来。
2004年8月3日,村委会干部给金牛区规划局打电话咨询,次日,金牛区规划局工作人员实地察看胡的建筑,让其准备三份规划图,后来将胡的建筑划在红线内,并加盖公章。据胡的亲属向本报出示的规划图显示,上面注明在红线内补办手续的字样。
据胡称,金华村委也向上级部门申办企业用地手续,但后来到国土局办理手续时,却适逢时任金牛区国土局局长马建国因为涉及挪用公款案被 “双规”,因涉及人员调整未能办理,到了2005年再去申办时,村委会已经得到通知称要修市政道路,也将要进行动工搬迁,于是胡的厂房用地手续就此搁置,最后在2007年被认定属于违法建筑。
对于这些胡单方面提供的信息,本报也向金牛区方面提出向天回街道以及金牛村委会的采访要求,但被该区宣传官员告知,在前晚的通气会之后,该区已经接到成都市方面的通知,要求下属各单位不得再接受媒体采访,并称将于近期再召开新闻通气会发布信息。
照片大都被埋了
唐福珍去世了,前夫、儿子还有另外6名亲属都被拘留,现在为她操办后事的是她的侄女婿邓尤德等亲属。
唐福珍的外甥媳妇在12月3日播出的央视《新闻1+1》节目中说,唐福珍在被送到医院时留给家人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一定要从我家里面选一张漂亮的照片做遗像”。
但唐福珍不知道,她的家很快就不存在了,金牛区城管执法局在把楼里的人都控制起来、确认里面没人后马上拆了房子,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被埋了,包括她的照片。
因为遗像需要照片比较大,最后才从一位亲属那里找到了最后选做遗像的照片。照片里原本她抱着一个小孩,家人从中把她剪出来。
照片里,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