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配有房子

　　撰稿·刘洪波

　　任志强——这个名字不需要注释吧——再次抛出争议性观点：只有高收入者才有资格购买商品房，中低收入群体的居住问题，应靠经济适用房或者廉租房来解决。

　　这是报道中说的，但我不知道报道是否准确。哪怕任志强真这样说过，但那是个观点，还是个描述，仍然是问题。

　　需要辨认任志强的话是观点还是描述，是因为性质不同，我们就应该有不同的态度。如果任志强表达的是一个观点，那就是说，任志强认为房子的事情应该按高收入者才能购买来办，这样办才有理，才正确。如果这是一个描述，那么，任志强只是在陈述一种现实，就是房地产存在着按收入而确定的消费资格。

　　作为一种描述，我想，任志强的说法有一半是准确的，房子确实已属于高收入者的购买物品，这不是一种人格性的资格，是价格上的门槛，就像奢侈品，是通过价格而拒绝普通人。很多人不是高收入者，但仍然要买房，所以只好做房奴、为房卖身，乃至花光从祖辈、父辈直到自己未来的钱。

　　作为一种观点，我想，任志强的说法也有一小半是正确的。低收入群体，乃至无收入群体，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确实应由政府来保障其居住。

　　但不管是作为观点，还是作为描述，任志强的话至少有一半或更多是不正确的。作为描述，中低收入群体的居住问题，靠经济适用房或者廉租房来解决，这不是一种现实，描述是错误的。而作为观点，“高收入者才有资格购买商品房”是错误的，房子是一种基本生存需要，作为商品却只有高收入者才能拥有，这是一种现实，但残酷和无奈，不是一种应然的状态。

　　任志强说了一通很难分清是观点还是描述的言论，他的话夹杂着描述和观点。所以，很难说，应该为他说实话(也就是道出事实真相)而喝彩，还是应该对他在公共事务中发言缺乏道义而喝倒彩。

　　房地产市场只向高收入者发放资格，低收入群体被排斥在外，这或者还可以指望政府，中等收入群体真能像任志强所说的那样，“应靠经济适用房”吗？社会中，高收入人群总是少的，在中国，低收入群体很大，中等收入群体要扩展。中收入群体要靠经济适用房，是否可能？政府又是否愿意承担或者承担得了这样的重任？如果真的这样，商品房市场又是个什么市场，难道是寡头和高收入者的暴利乐园？

　　“中低收入群体住房应靠政府”，在这个房地产价格高昂的时期，任志强的观点，比起茅于轼先生还要厚道和周全一些。茅于轼先生是主张不要有经济适用房的，只要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廉租房就可以了，不知茅先生置中等收入者为何地。龙永图先生又有观点，大部分人只要租房过一辈子就行了。任志强先生的观点虽然厚道一点，但不可能成为现实也是显然，最多可以为房地产行业减缓社会压力吧。

　　呵呵，住房制度改革，开始于让普通人拥有商品房的许诺，终成如此局面：房地产商表示高收入者才有资格购房，学者称中等以上收入者的住房问题无须政府考虑，前官员认为大部分只须租房过一生。那么住房改革是一场改革，一场欺骗，还是一场失败呢？

　　中收入群体的住房问题，既是一个现实问题，观念上也有问题。现实是他们买不起房，政府也没有打算把经济适用房作为房地产的主体。观念上，似乎越来越趋向于他们还是没有房子为好。“有恒产者有恒心”，所以扩大中产阶层有利于稳定，但换言之，一个人若无恒产、不动产，则会被视为不稳定因素。难道扩大中产阶层，不过是扩大一些无法拥有恒产的人，这会成为中产阶层的中国特色？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商品房开发基本上伴随征地和拆迁。那些人以前是有房子住的，征地拆迁了，就没有房子住了，补偿绝无可能在原地买房子。人在一个地方拥有房子，经过“发展”，他就不能够在那个地方再拥有房子，这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拥有商品房的资格是高收入，岂不是赤裸裸地宣布征地、拆迁乃至发展都是有预谋地让人从有房变为无房，将底层人的财富抢夺到出售土地的政府和做房子的开发商手中？

　　我认为，高收入者才有资格购买商品房，作为描述是准确的，作为现实是不合理的，作为观点是需要驳斥的。商品房只供高收入者，还要逼人拆迁，让人居无其屋，这种明火执仗的抢劫行为更是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