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采写：新快报记者 黄琼 李海强

　　成瑞龙庭上哭穷“没钱赔”；13条人命仅两家属索赔，斥其“太冷漠无悔改之意”

　　昨日上午，佛山阴雨，寒风刺人。“杀人狂魔”成瑞龙案审判第二天，进入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审理部分，至此，成瑞龙将与受害者家属对簿公堂。

　　在不到半小时的庭审中，成瑞龙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对死去的人，我很遗憾”，其后便一直哭穷“没钱赔”。对此，受害人家属表示早在意料之中，但仍认为成瑞龙表现太过冷漠，并无悔改之意。

　　记者了解到，成瑞龙前后杀害13人，其中仅有两位受害者家属到庭提出索赔要求。成瑞龙在浙江湖州命案中杀死沈某重伤其妻，昨日沈某的女婿朱先生出庭提出赔偿丧葬费、死亡费、抚养费等共计64万余元，而被当街杀害的佛山两民警之一——邓勇坚的老父及妹妹，则当庭提出索赔丧葬费、死亡费等共计142万余元，其中精神损失费100万元。

　　和第一天百余人旁听的大场面相比，昨天的第一法庭显得有些冷清，包括媒体记者、法院工作人员在内的旁听人员不足30人。

　　成瑞龙当场犯晕面露痛苦

　　昨天上午9时30分，成瑞龙依然保持此前出庭的“时髦打扮”：一身黑色休闲服搭配蓝色背心囚服，穿着白色的李宁运动鞋，头发用发蜡打理得整整齐齐，一副黑框眼镜架在白皙的脸上。但相比前一天的醒目活跃，昨日的他显得有些憔悴，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在听审途中，成瑞龙一改此前斜靠座椅的“舒服”姿势，不时举高两手靠近胸前，用大拇指顶着胸部，面露痛苦之状。原来，成瑞龙有点晕车，连续两天庭审，以至于庭审当场犯晕，只好频频指压缓解胃痛。

　　昨日庭上，与被告席上的成瑞龙相隔不到5米，三名受害者家属神情严峻地上下打量着这个“杀人狂魔”，而成瑞龙则一脸平静，随手翻看手中的诉状，双腿继续习惯性地抖动着。

　　听完受害者家属的诉讼请求后，面对法官的讯问，成瑞龙低头小声说：“对死去的人，我很遗憾！”至于赔偿，因为“这些年都流浪在外，现在身上没有一点钱了，无法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在他答复后，审判长随即宣布庭审结束，整个庭审过程不到半小时。

　　成家人“无话可说”继续沉默

　　成瑞龙犯案后，其父亲曾怒而宣称与其断绝关系，今后不再见这个儿子。

　　成瑞龙受审前，其辩护律师联系到了其家人，通知了开庭时间。最终，成父还是携其大哥来到佛山，与14年音讯全无的儿子在法庭上相见。庭后，老人还一度想通过法院与成瑞龙会面，但未能成功。前日庭审结束后，老人黯然返乡，留下成大哥参加昨日庭审。

　　成家人的低调隐忍并未获得受害者家属的谅解，沈宜在前日庭审结束后才知沈家人也到庭，她说：“我真想问问他，怎么教育孩子的？养不教父之过，不是他断绝关系或不说话就没责任了……”而邓勇坚的妹妹也愤慨地说：“他不应该向我们受害者说声道歉吗？”

　　记者昨日辗转联系到了成瑞龙的大哥，他表示成家人对此都“无话可说”，将继续沉默，任由大家议论指责。

　　杀人狂魔的多面性

　　佛山知名律师任小宪接受法援处的委托，为成瑞龙进行辩护。他告诉记者，可能长期流窜犯案，成瑞龙对人的戒备心非常强，他抱着必死的心，认为法援只是走走过场。“我不是来走过场的，你也有辩护的权利。”任小宪告诉他，还拿出数千份材料与成瑞龙一一查看，成瑞龙这才放下戒备，讲述自己的过去。

　　成瑞龙说——

　　最恨那个骗他的老师最伤心没能当兵

　　成瑞龙称，他在读初中时爱玩爱闹成绩很不好，经常拖班级后腿，有个老师对此很不高兴，便骗他说允许不用上课去玩。当时他信以为真，于是经常缺课，后来学校认为其表现太差，勒令他退学。这对年少的他打击很大，认为一直信任的老师居然欺骗他。

　　退学后，成瑞龙在家人的建议下报名参军，为此还专门进行了半个多月的训练，在考核时他的多个项目都排名前列。但是到了最后，他却意外落选了。而让他愤怒的是，有个一同参加考试的人训练成绩非常差，训练时还经常晕倒，结果却被选中了。他打听得知自己是被那个走后门的人挤掉了，为此他还伤心痛哭过。

　　如今回忆起来，成瑞龙认为这两件事对他影响最大，从那时起他开始对社会有了些憎恨的情绪。时隔十多年后，他仍将当年开除自己的老师和害自己没法当兵的人当做此生最恨的两个人。

　　律师看成瑞龙——

　　聪明能干有傲气重细节

　　在律师任小宪看来，成瑞龙是个很聪明的人，“外形给人感觉容易接近，说话也聪明”。通过几次接触的观察，任小宪认为成瑞龙是个有傲气的人，“他认为自己聪明能干，做了就敢认”。两人见面多了，成瑞龙不仅爱说爱笑，还会开玩笑，有次他端详任小宪半天后说：“你长得好像个电影明星。”

　　在任小宪看来，可能成瑞龙逃亡多年一直高度紧张，如今抱着一死的心，“从精神到肉体都放松了”。

　　十多年不和家人联系，连母亲的名字都忘记，却对每单凶案细节都对答如流，不少人认为成瑞龙冷血。任小宪告诉记者，成瑞龙是个“很警觉很注意细节”的人，“他认为联系家人只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也暴露自己的行踪”。但在会面中，成瑞龙明确向律师表示，想见家人，开庭前得知父亲和哥哥都来了，庭上曾多次回头搜寻他们。

　　在逃亡中，成瑞龙最挂念的是他素未谋面的儿子，曾一度打算回老家偷会孩子，后来被同伙兰启荣劝住。

　　对残疾“发小”不离弃

　　记者了解到，成瑞龙与一同犯下多单命案的兰启荣(1999年已执行死刑)是生死之交。两人是“发小”，兰启荣小时候曾因炸鱼炸掉一只手，但他成绩很好，常在考试时帮成瑞龙。后来兰启荣因残疾一直找不到工作，成瑞龙对他不离弃，放言“有钱吃饭没钱睡大街”。兰启荣对成瑞龙绝对服从。

　　逃亡到哪都有女朋友

　　在庭审中，公诉人员指控成瑞龙犯下株洲灭门案，更当庭宣读了其桂林女友的证词。对此罪行，成瑞龙当庭承认，还连连声称“这不关她的事”，极力维护女友。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其实成瑞龙的异性缘很不错，虽然流亡多地，“但到哪都有女朋友”。虽然杀人犯案心狠手辣，但对于女友从来都是极力维护的，“在他这个年纪来说，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受害者家属

　　遭残杀浙江老板沈某的女婿：

　　他毫无悔意只求将他判死

　　1997年，成瑞龙在浙江湖州将工厂老板沈某杀死并重伤其妻，而其16岁的女儿沈宜(化名)因高中住校而幸免于难。13年过去了，前日，沈宜携丈夫朱先生特地飞到佛山庭审，要亲眼看看这个“杀父仇人”。朱先生告诉记者，当庭听到成瑞龙从容回述当时细节，如多次用刀劈杀，穿刺沈某面部、颈部、胸部等情况时，悲愤交加的沈宜当晚回到宾馆便病倒了，只好放弃次日当庭质问成瑞龙的打算，提前返回家乡，留下他到庭应诉。“他表现镇定，完全没有悔改之意，令人痛心！”朱先生说，“多少钱也赔偿不了我们的损失，我们也知道他肯定没钱赔……”对成瑞龙的庭上回答朱先生并不意外。

　　“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朱先生坦言当年年仅16岁的妻子因此吃了很多苦，很是心疼。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以为杀父案成了无头案，直到去年8月才从警方那里得知成瑞龙就是杀人凶手。

　　“事到如今，我们只求法院尽快将他判处死刑。”朱先生说。

　　遭枪杀的佛山民警家属：

　　这么多年后，看不出他愧疚

　　1997年5月12日晚，在面对佛山巡警姜明华和邓勇坚的盘查时，成瑞龙突然从裤袋拔出手枪将两人射杀。当时，邓勇坚才24岁。昨日，邓勇坚的老父亲和妹妹到庭提出索赔。

　　“我们盼今天盼了很久！”邓勇坚的妹妹告诉记者，“这么多年后，我们还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愧疚！”她表示，哥哥的死对他们打击很大，每次提起哥哥的事，家人都悲痛不已。“今天我们过来就是要看他的悔意有多深！”如今看到成瑞龙毫无悔意，她希望法院尽快依法判决，给她死去的哥哥一个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