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版“许霆”何鹏昨日出狱,“一定要相信我”是沉默的他说得最多的话
云南版“许霆”何鹏出狱了!这个因银行系统出问题连取42万余元而被判无期徒刑的大学生,在服刑8年多之后,12日拿到了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其改判的复核裁定书———将无期徒刑减为8年半。昨天,何鹏走出监狱。
对于今后是否继续申诉,何家没有给出答案。
提前出狱 “还是外面世界好”
何鹏几乎是踩着16日零点钟声出的监狱大门。“从监室到出监狱的大门,几百米的路感觉很短。走在这段路上,我想到的是8年半前进来时走这段路的心情。当时我是绝望的,根本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乃至今生能否出去,沉重,漫长!”
八年前,何鹏隔着铁门对父亲说:“爸爸,让我再看你一眼!”当时走进这道铁门,他想今生再也没有可能走出来了。现在,他走出监狱的大门,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和前方的灯光,在心里实实在在地说了一句:“还是外面的世界好!”
亲友相见 “回来了,回来就好!”
16日凌晨2时,云南陆良县城同乐广场。父母快步迎面走上来,母亲一下子死死攥住何鹏的手,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平静下来之后,舅舅把一身崭新的浅灰色西装和一双透亮的皮鞋递到何鹏手里:“找个地方洗洗澡,咱们回家!”
4时,刚进陆良县马街镇金家村的家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彻整个村子。妈妈很快就为儿子端上一碗糖水鸡蛋:“孩子,吃了它,鸡蛋吃完之后把碗摔了!”何鹏依然说不出话,只能埋头吃完糖水鸡蛋,头也不回地将碗狠狠往身后摔去……伴着瓷片的破碎声,小伙子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回来了,我会去面对所有的一切,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5时40分许,三个好友进了何鹏家,“当时特别激动,特别想拥抱他。但是我们并没有拥抱。”一位朋友说。三位朋友看了何鹏半天,发觉“他变得沉默、稳重了”。然而,所有的情感融汇成了一句话:“回来了,回来就好!”
面对乡亲 “请你们相信我!”
9时许,何鹏在几个亲人的陪同下去看自家的老房子。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门口玩耍的外甥女见到舅舅,脸上闪现出一丝迷茫的神色,轻身闪进了屋内。“蓉蓉(音),过来舅舅抱……”何鹏跟着过去,一把抱起她,她没有闪避,但是一直没有叫一声“舅舅”。两三岁大的外甥女没有见过舅舅的面。
10时40分许,按当地的风俗,在离何鹏家不远处的一个大餐厅里,数百位亲友赶来看他,吃团圆酒。何鹏说:“我面前的这些人,我只认识三分之一了。”这次,他没有克制自己,眼泪恣意地流了下来,“请你们相信我。”这是这位年满30岁的男子在一天之内的第二次流泪。
在众乡亲的注视下,何鹏站起来说:“我最愧疚的是我的父母,我想对他们说,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他们的儿子。”何鹏转过身,对父母深深鞠了一躬。
舅舅始终站在何鹏的身边。老人说,作为亲人,他感到高兴,“他冤枉啊,白白坐了8年多的牢,家里为了他欠了30多万的外债。现在他出来了,还要他来还债。”
对话当事人
“我有错,但没罪”
记者:在狱中这些年,你怎么度过的?
何鹏:2002年到2004年2月,先是学习宝石加工,之后做过电池。在监狱里还学习书法。
记者:八年了,对人生有什么新的认识?
何鹏:其实幸福很简单,家庭温暖、父母健康,金钱那些都是虚的。我现在和以后所需要的也只是这些。
记者:会不会常想起八年前犯的“错”?
何鹏:八年来只会偶尔想起,如果那时不取钱就好了。但是这一切已经是事实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记者:这件事对你今后有多大的影响?
何鹏:说实话,我母亲对我说不该给我办那张银行卡,所以现在我看到类似银行卡的东西就头疼,我觉得这已经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结,从九年前到现在,我始终认为我的确是有错的,但是我没有罪。
记者:出狱后有什么打算?
何鹏: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从考上大学到一步跨入监狱,我的读书梦已经破灭了。我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赶快适应社会,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这些年父母为了我欠了几十万的债,我得还啊。
记者:出狱后有没有想过要继续申诉?
何鹏:我现在暂时不想这个事情。
律师说法
“改判是需要勇气的”
2008年3月起,云南法闻律师事务所律师陈维镖开始接手何鹏的案子。对于何鹏的出狱,他认为是司法的进步,“改判是需要勇气的。”与许霆的案子相比,“何鹏的行为只能算是不当得利的行为,错都算不上。”他说,当自己的卡上突然出现这么多钱,普通人都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看能否取出。
陈律师说,在何鹏案中,银行在得知钱被取后不是直接来找何鹏,而是通过公安机关来了解此事。但卡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钱?钱究竟是谁打上去的?这在八年前的调查中均未明确。
“何鹏案已经体现了司法的进步,我希望能更进一步体现司法的进步,还该案以本来的面目,那就是判何鹏无罪。”陈律师说,他希望何鹏继续申诉,“我相信何鹏的案件一定会改为无罪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