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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滇越铁路 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3月18日11:06  生活新报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似是而非的揣测,众多的传说,哪一个更接近事情的真相?滇越铁路上因修路死亡的中国劳工,法国铁路公司记载为1.2万人,有资料称6万人,民间流传版本的数字则为10万人以上。

  从河口到腊哈地,老河口人黄日雄认为,仅这一地段的死亡人数就达7万。而一份资料中称,该段开工第一年就有5000多人丧身。“万人坑”、“死的人像蚂蚁一样多”……种种数据和传说扑朔迷离。或许,正是因为它是传说,正是因为它的不可考证,促使我们继续走下去。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在退出历史舞台的铁路上,继续寻找消失在历史里的劳工

  “要到黄草地,先把老婆嫁”

  一百多年前,河口一带曾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要到黄草地,先把老婆嫁。”滇越铁路研究专家孙官生说,从当时的河口黄草地出去后,完全是瘴疠之地,而且正是修铁路的地段,只要走进黄草地,你基本上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据史料记载,滇越铁路经过的红河、南溪谷地,自古便是有名的瘴疠区,恶性传染病发病率高达80%,发病死亡率高达90%。民谚说:“江外河底,干柴白米,有命来吃,无命来抵。”当地人相传,当年在此筑路的工人到1910年铁路修好时已经所剩无几,大多因为感染瘴疠,被工头连工棚一起烧掉或扔进附近的南溪河。

  河口站的下一个站是山腰车站,区间为6公里。我们一行三人,沿着南溪河岸往山腰车站寻访。铁路沿着南溪河蜿蜒而下,河岸边拥挤着青翠高大的亚热带植物。据铁路沿线的居民称,为这条铁路付出生命代价的中国劳工,曾有上千人的尸体葬身南溪河,随水流走。

  沿着河岸,我们找不到一块墓碑。在河口县志里,也全无踪迹。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腊哈地破旧的法式建筑

  离河口车站约1公里处,有一个山村。村里的老人说,村民们是1960年左右从外地搬来的。他们对这条铁路的了解仅为“是法国人修建的,中国民工死了很多在河里。”

  此后约4公里的铁路沿线再无村庄。钢轨生了黑褐色铁锈,黑色的木枕已经腐朽,铁轨旁偶尔能看见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钢制器物。

  时至中午,阳光刺眼,这里的气温已经超过35摄氏度,而90年前,筑路工们正是顶着如此烈日,在没有路的地方,用肩膀扛出了这条钢铁长龙。如今100年过去了,仅6公里的铁路我们走了近4个小时。

  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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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这块玉米地就是“万人坑”

  距山腰车站700米的道口处,有一条七八米宽的公路横穿铁道,交叉口有一间车站设立的值班室,两名中年男子正在聊天。一名叫吴自云的中年男子介绍,他是公路尽头村子里的村民。吴自云说,他父亲是1960年从湖南搬到这里的,他在这里出生。

  据吴自云回忆,上小学时,学校每周都有忆苦思甜课,“老师说,这条公路与铁路的交叉口旁,原来是个山坳,以前来这里修铁路的工人,得了病后被法国人踢进山坳里,有的还活着就被踢下去了,死了很多人。”他记得,那个地方被老师们称作“万人坑”。

  跟随吴自云,我们找到了他所说的“万人坑”,这里如今已是一片刚种上玉米的庄稼地。这个曾经的大坑,已经和旁边的公路一样高,两边有两个山头,上面整齐地种有橡胶树。“橡胶树是后来种的,我记得上学时,这是一个有三四米深、一百多米长、四十余米宽的大坑。”

  山腰车站的道口工杨师傅,在这里守道口已经五年了。刚来这里守道口时,他就从当地百姓的口中知道了道口对面的“万人坑”,“说实话,晚上还是害怕的,不敢睡觉,现在习惯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对于是否真有万名死难者,吴自云和杨师傅对此深信不疑。

  我们想寻找一些传说以外的佐证。但在河口县志上,对此处的介绍也是空白。

  “英雄的司机,不怕死的乘客”

  

  

  “英雄的司机,不怕死的乘客”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山腰车站站牌

  3月7日,我们继续从山腰站往南溪站徒步寻访。据当地镇政府介绍,南溪小镇于1985年才建镇,镇政府年轻的工作人员深信不疑地认为,这个镇是因铁路而建起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南溪河谷海拔最低的一个小站——腊哈地车站。从南溪站到腊哈地车站区间约为40多公里,据南溪车站的王站长介绍,沿途几乎没有人居住。3月7日16时40分许,从河口开来的货车驶入南溪站,车开了,几乎每隔10米便有一个弯道,3米多宽的机身行驶在1米宽的轨道上,机身左右摇摆,车上的人仿佛坐船一样,难怪有人说“船形的火车,蛇形的轨道”。不一会儿,火车开始爬坡,轨道铺在山腰,窗外尽是凸起的巨石,看上去摇摇欲坠。司机告诉我们,每当下大雨时,这些路段经常会发生泥石流。之后火车经过了一个不知名的隧道,洞顶和两边的石壁棱角锋利,好似野兽的獠牙。司机介绍,这隧道是90年前筑路工拿锤子一下一下凿出来的,由于没有任何防护,司机也不知道那些石头会不会突然落下来,难怪有“英雄的司机,不怕死的乘客”一说。

  夜幕降临时,我们抵达腊哈地车站。

  扳道工李师傅在腊哈地车站工作了半辈子。他说,自己1972年来到腊哈地工作时,车务段的领导干部就来给职工讲滇越铁路的历史。“我印象深刻的是,当时那位干部说,这条路解放前是法国统治,但路是中国人修的。修路的工人哪个不听话,就会被法国人用铁笼子关起来,并把他们的辫子拴在一起。”

  “死的人像蚂蚁一样多”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白河乡铁路旁的集市

  离腊哈地车站3公里处,有一个白河乡。第二天,正是这里赶集的日子,米轨铁路边,村民把鸡、野菜、香蕉等东西摆在地上叫卖。

  一名卖香蕉的彝族妇女说:“我爸给洋人修过路,当时铺这个钢轨的时候,左手几根手指被搞断了。”她听早已故去的父亲说过,修这条路死的人太多了,“就像蚂蚁一样。”

  刘正国今年67岁,老家是屏边县白河乡人,与他同村的一位老大爷,当年在腊哈地地段做过挖土工。“那个老大爷说,那些法国人动不动就拿鞭子抽打工人。”当然,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刘正国还是个孩子。

  作为小孩的刘国正,听过许多关于滇越铁路的故事:当时腊哈地附近有许多人家,一个工地上的法国人看上了一位漂亮姑娘,但女方父母不愿将女儿嫁给法国人,又不敢贸然拒绝,于是提出要500大洋,女方父母希望法国人知难而退。提出要求后,这个法国人在工地上消失了一段时间,几天之后,法国人再次来到女方家里,带来一张写有500大洋的支票。女方父母没办法,只得应允。第二天一早,这个美丽的姑娘便被法国人带走了,从此再没出现。令女方父母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拿着这张支票去钱庄换钱时才知道,法国人给他们的这张支票是假的,此时,他们的女儿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在腊哈地一带的寻访中,我们得到线索,当年铁路通车后,蒙自附近的碧色寨车站极度繁华,不少筑路工人及其后人在那里生活。寻访仍将继续。

  使用了百年的手推“大转盘”

  

  

  使用了百年的手推“大转盘”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手推大转盘

  3月7日入夜,一辆货车从河口到达腊哈地。火车到站停稳后,机车头与货车分离,独自向前方开去,沿着另外一条轨道又倒了回来。我们一路跟去,在车站后的一根轨道尽头,是一个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大坑,机头退回来所行驶的轨道恰好铺到圆坑外。圆坑深约1米,圆坑中心有一段宽约1.5米的钢板,高度与坑外地面平行,钢板上铺设着轨道,长度正好为圆坑的直径。

  这就是“大转盘”,它是为机车掉头而设计的。

  对于这个转盘,杨站长颇为自豪,“这是铁路沿线保存最完好、仍在使用的转盘,是法国人制造的。”开远机务段相关资料表明,目前,这个大转盘是法国人1906年建造的,百多年来一直未曾对其进行过修理,因为其关键部位的“滑块”是由特殊材料所造,已有所磨损,铁路部门曾试图对它进行更换,但都找不到可以更换的材质。

  在滇越铁路上,除了腊哈地车站外,芷村站、碧色寨站、宜良站也有大转盘,但是都不是法国制造,仅剩腊哈地车站这个转盘,已有100年历史,至今仍在使用。

  本报记者 邓建华 陈邦艾/文 金林/图

  ■读者讲述

  滇越铁路“七孔坡事故”

  看到本报记者兵分三路徒步行走滇越铁路的报道,与滇越铁路有着深厚感情的八旬老人王涤心十分激动。家乡在盘溪县的他,从小就与滇越铁路有着不解之缘,他向记者讲述了自己关于滇越铁路的记忆,老人还曾经用一年半的时间写成了《记忆中的滇越铁路》。老人感慨万千,他说他对这条铁路有酸楚,也有无尽的思念。

  “父辈曾是铁路辅助工”

  今年82岁高龄的王涤心,是华宁县盘溪人。滇越铁路通车后,沿南盘江东岸由南向北贯穿而过,中间设了一个中等车站。王涤心的家就住在大寨村,地处车站南端,距离车站只有200米远。

  从那时候开始,王涤心就听惯了火车那很有节奏的“喘息”,每天16点左右,火车准时经过这里,他总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跑到铁路边,看火车呼啸而过。

  听父辈说,当初法国人的铁路公司来修这条“洋路”(当事村里的称呼),站址选在大寨村西侧一大片旱地上,木桩都打好了,但全村人都反对。王涤心说:“父辈们提起过,那时村民都说是破了村子的地脉,于是把木桩拔了。”如此反复几次后,法国人只好把车站地址往北移,那里是一个大水塘,法国人让工人运来石块填平了水塘才修成了现在的车站。当时施工的人很多,附近大寨、小寨的农民都将蔬菜、水果、家禽等农产品挑到车站南边出售,那一片形成了集市,还被叫做“洋街”。

  当时王涤心的父亲还被政府拉去当过辅助工,那年王涤心的父亲只有10多岁,“应政府要求,父亲跟着我祖父一起去了距离铁路工地10多公里的山脚,参加敲道渣。”先将石头凿碎,这些凿下来的石头都要经过两道铁丝滤网,第一道漏下去的石头太小了,没漏下去的石头太大了,而这些石头需要再敲一遍,直到敲到直径三至五公分大小才合格。合格的碎石都要堆放在一个方形的木制深斗里,装满一深斗,就代表着有一立方米的碎石作为道渣。“祖父和父亲每天都要去工地上,两个人苦干一天也只有六角的工钱,那个时候,6角钱算是最高工钱了。”

  1944年的“七孔坡事故”

  

徒步滇越铁路山腰车站的“万人坑”

  王涤心 本报记者 张永强 摄

  1948年,王涤心20岁,刚刚初中毕业的他成为了滇越铁路员工队伍中的一员,直到1950年,他都供职于昆明铁路局开远工务段盘溪支段,职责是管理轨道所需器物的领发。

  谈起1944年滇越铁路“七孔坡事故”,王涤心老人无比痛心,他的侄儿就是在这次事故中遇难的。

  当年5月9日,他在盘溪中学第四班上学,那一天下午4点多,他听到村民议论“火车脱轨翻下菁沟里去了”,便跑到车站探个究竟,这才得知火车真的出事了,自己的侄儿王鸿楷从昆明办完事回昆明,乘坐的正是这趟列车。

  王涤急了,他还得知自己曾在大寨的小学同学马荣清也在列车上。马荣清是盘溪铁路警察,他从昆明出差回来。根据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1944年5月9日9时30分,昆明开往开远的第21次旅客列车,行至七孔坡路段时,因路滑、列车超速,导致列车在拐弯的时候倾覆,车上185名旅客死亡,56人重伤、48人轻伤。幸运的是,马荣清是其中的一名幸存者,他被送往昆明的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但左腿短了两三公分。

  据马荣清讲述,那趟车出了水塘不远就是傍山的下坡路段,往常列车会减速缓行,但那天车速却很快,车里的人都感到了惊恐,每个人都祈祷别出事。可就在那时,车上的人一下翻了个大跟头,人和行李一齐被抖在地上,而马荣清的身上被东西压住了,左大腿钻心地疼,然后就昏迷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那趟车上还运有装着新钞票的箱子,出事后,很多人趁火打劫拔走伤员手上的戒指。王涤心说:“还有人趁乱忙着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新钞票,有五十万元面值和一百万元面值的新法币。”

  本报记者 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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