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办

　　沙鹏报恩

视频：央视大火案上午九时开审 法院门口挤满人 来源：东方卫视《东方午新闻》

　　2009年2月9日央视工地的焰火晚会，已是新址办连续第4年在元宵节之夜燃放烟花。徐威照旧“钦点”沙鹏操办此事。

　　今年34岁的沙鹏曾留学英国，2004年至2006年在央视新址办物资部任业务主管，后离职成立了北京大新恒太传媒科技发展公司，经营电脑销售、开发。

　　沙鹏之所以离职后还受徐威差遣，是因为央视2007年公开招标一个4500万元的软件开发项目，他联手清华同方政务公司副总经理李小华应标。在此过程中，握有部分审核权限的徐威并未设障，两人如愿中标。

　　此后，徐威交办的事，沙鹏不敢怠慢。为烟花的事，沙鹏联系了李小华。李是个烟花迷，徐威酷爱放大型烟花也是受其影响：2008年春节前，清华同方在廊坊天下第一城组织燃放焰火。当晚，李小华宴请徐威、沙鹏一同观看。

　　徐威看后即决定，央视新址办的元宵晚会要搞焰火表演。此前两年，新址办放的烟花都是摊儿上买的小型烟花，徐威觉得很不过瘾。

　　李小华随后找到在河北固安买烟花时认识的个体户宋哲元。宋哲元介绍了湖南浏阳三湘烟花公司股东刘发国。在2008年元宵节，央视新址首次燃放了电控大型焰火，但其中并无礼花弹。6万元烟花款后由央视国金公司支付。

　　对于2009年元宵节的焰火燃放，徐威提出了更高的期许，称花费可以多一些。

　　采购

　　30万暴利

　　2008年12月下旬，沙鹏、李小华、宋哲元、刘发国4人前往央视工地，确定在央视主楼、配楼间的通道燃放，具体位置在通道西头，紧挨着三环辅路。随后刘发国邀请沙鹏、李小华前往廊坊国际酒店看了一场30万元的焰火表演。

　　沙鹏、李小华看后提出，燃放过程要有几个高潮，结尾再加强些，可出价到35万。另外，李小华怕燃放吓到三环辅路上的行人，要求减少6寸礼花弹数量。

　　令人吃惊的是，刘发国报价35万元的烟花，实际从厂里提货的价格不足5万元。

　　三湘烟花公司具有生产、销售烟花和焰火晚会A级燃放资质，股东刘发国同时又是业务经理，负责联系烟花销售和承接焰火工程的燃放，他从厂里拿货，再将货款交回厂里，从中挣差价。

　　刘发国到案后供述，这次央视烟花的差价他自己准备提10万元，剩下的用于运费、路费、吃住费用、工人工资和设计方案等费用。

　　刘发国对警方称，他还准备给宋哲元10万元的好处费。但事实上，刘、宋之间从没谈过提成的事。烟花行业经常赊账销售，过了正月十五统一结账。宋哲元自己盘算，刘发国怎么也得分他3万元，以后找刘买烟花还能便宜些，可以先给货后付款，卖不完的还能退。

　　然而，一场大火让刘、宋算盘落空，35万烟花款至今未付。

　　上路

　　废证闯关

　　2月3日，刘发国将央视烟花运抵河北永清县，此处距北京仅几十公里之遥，但这段路走起来并非易事。

　　我国对烟花爆竹销售、运输有严格规定。异地销售烟花，必须由购买人向其所在地警方申请采购证以及此次烟花上路的运输证。从永清到北京，一路上有两个检查站，运输烟花必须持证通过。可卖给央视的烟花属非法销售，根本办不了证，刘发国就找了两张作废的运输证复印件，准备遇到检查时蒙混过关。这个运输证是为三湘公司发往内蒙古的一批烟花办理的，途经城市正好包括北京。

　　为逃避检查，刘发国找到常在河北搞运输的薛继伟。薛继伟要价3200元，保证烟花顺利通过检查站。薛继伟随后联系了北京大兴的运输司机张炳建，以2200元的价格让张出车拉烟花。张没多想就开着自己京G牌照厢式货车出门了。

　　进京

　　未遇阻拦

　　2月6日晚11时，央视烟花从永清供销社启程，其中烟花100多箱，燃放设备有1台主机，3台分机，6台打点射的机子，还有数百个炮筒和炮架子。

　　发车前，刘发国特意嘱咐薛继伟，他听人说汽车上的收音机可以干扰检查站的搜爆器。薛继伟听后让张炳建打开货车收音机。薛自己开一辆轿车在前探路。

　　夜色中，央视烟花车沿106国道一路北上。宋哲元在固安上了烟花车，他把刘发国给的作废运输证摆在挡风玻璃下，以备路查拦截。沿途两个检查站分别位于永定河大桥南北，一个是出河北界的固安检查站，一个是进北京界的大兴榆垡检查站。原本忐忑的宋哲元惊讶地发现，当夜，这两个检查站竟没有值守人员，门户洞开。

　　无人拦阻，烟花车顺利进入北京界，完成任务的薛继伟掉头返回。宋哲元接着指示张炳建在京开高速上两进两出，以走辅路的方式绕过两个收费站，最后驱车经三环直抵京广桥下央视工地。

　　此前，沙鹏已将货车牌号在中建公司门卫处登记。凌晨1点，烟花车直接开到了央视大楼下。

　　布置

　　场地狭窄

　　2月6日，刘发国带着三湘公司燃放师曾旭再次进入央视工地，发现在原来确定的燃放地点多了一道围挡。

　　曾旭当即提出，场地图和现场实际有出入，场地狭窄不好摆放烟花，不适合燃放礼花弹，他还担心礼花弹会震坏央视主楼的玻璃。

　　刘发国听后说，燃放方案有两套，一套含礼花弹，一套不含。次日，曾旭再提此事，刘说央视的人说不打礼花弹没效果，必须要打，没事，按有礼花弹的方案燃放。

　　6寸礼花弹爆炸后直径40至50米，爆炸火星持续2秒钟，特效的能持续三四秒钟，火星持续时间越长，飘行距离越远。另外，6寸礼花弹可以打到160米高空绽放，而央视配楼的高度恰恰是159米。

　　由于工地围挡的意外出现，烟花摆放的位置最终朝央视配楼方向推进了一二十米。燃放地点距配楼主体只剩下五六十米远。

　　作为持证的专业焰火燃放师，曾旭完全清楚6寸礼花弹离建筑物的安全距离是100米。他被抓后解释说：“我当时只能按老板说的做。”

　　央视大火发生1年之后，国务院调查组对火灾直接原因作出结论：在安全距离明显不足的情况下，礼花弹爆炸后的高温星体落入配楼主体建筑顶部擦窗机检修孔内，引燃检修通道内壁裸露的易燃材料引发火灾。

　　点燃

　　临时交棒

　　烟花安装一直持续到2月9日当天。燃放现场，近700枚礼花弹被10枚一串分装入碗口粗的炮筒，上百个炮筒固定在3个20平方米见方的炮架子上，场面蔚为壮观。其中，大威力的6寸礼花弹足足有205发。

　　晚上聚餐后，200多名新址办员工和家属进入150米开外的央视庆典广场，这里是规定的观众区域。当夜，北京雾霭沉沉，不见明月。

　　20时，腿脚不便的徐威在新址办常务副主任王世荣的陪同下来到点火地点。徐接过刘发国为他准备的火炬。原本的点火方式是由徐威做做样子，燃放师电控打火，但沙鹏认为这样没有领导点火的效果，改为火炬点燃快引线。

　　徐威当场拧着了火炬，却没伸手去点。他侧身把火炬交到了王世荣面前，说：“请王主任来点火吧。”这让一旁的王世荣颇感意外。接过火炬，王世荣点燃了导火索。就是这个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的动作，让他今天站上了被告席。

　　火起

　　“楼要塌了！”

　　焰火晚会共准备了51组烟花，王世荣点燃的是第一组组合烟花。余下各组由曾旭等人电控操作，可在第一组烟花燃起后，电源就莫名其妙地跳闸了。刘发国赶紧顺着电线寻找电源箱，鼓捣了3、4分钟，手动合闸后才又由曾旭启动点火。

　　霎时间，一组组烟花绚烂升空。途经东三环京广桥的司机纷纷减速观瞧，导致堵塞。两名交警赶来制止燃放。但徐威出面称，电控烟花停不下来。

　　实际上，礼花弹每发射1组要手动点火1次，不触动下1组点火器就可停止。徐威对此并不清楚，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根据调查结论，央视大火的起火时间为20时15分。配楼楼顶很快被大火吞噬，现场观众四散，徐威一时无语。

　　混乱之中，沙鹏冲到刘发国面前说，赶紧把炮筒拉走，警察马上就到。但刘发国等人找不到拆卸工具，无法卸下炮筒。这时堆放在地上的烟花纸箱也开始燃烧，众人又赶紧扑火。

　　此时，大火已连烧了4层楼，大量火花落下，炸响不断，惊恐万状的宋哲元在现场大喊了一声“楼要塌了！”惊得刘发国连忙叫上工人逃离现场。

　　回到廊坊后，宋哲元又给刘发国打来电话，嘱咐把沙鹏发的手机短信删除，以免给警方留下证据。就在当晚，北京警方追至廊坊，将刘发国、曾旭等人抓获。

　　本报记者 邱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