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只是下班晚了一点。”王家岭矿难发生后的8天8夜里,重庆合川籍妻子何孝琴总用丈夫晚下班的谎言来支撑自己继续地这样等待,丈夫是生是死,8天来折磨着这个重庆女人的信念。
位于王家岭家中破旧的摆钟滴滴答答作响,漫长的等待让这名妻子时常产生幻觉,有时丈夫的一名工友来访,她都会突然地跳起来大喊,“二哥,你回来了呀!”二哥是何孝琴平时喊丈夫的爱称。
5日,祖籍重庆合川的谢庆华被救升井,算起来何孝琴为等待奇迹,守望了180多个小时。
矿难当天不祥预兆太多了
离王家岭60公里处曲沃县一宾馆内,昨日何孝琴细细地回想矿难发生的那一天,她发现,那天不祥的预兆实在太多。
丈夫谢庆华在中煤工作已逾20多年,何孝琴随丈夫在王家岭矿的食堂做饭。
3月28日,对王家岭的矿工来说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工作日。
当天上午8点,谢庆华早早地从床上收拾衣物起身下矿干活。何孝琴说,因为自己要赶着上班,没来得及给丈夫道个别。
每个星期日,王家岭都有一班公交车到山下的河津市,一大早,何孝琴掏出20块钱交给妹妹说,你姐夫喜欢抽烟,给他买两包烟,“具体烟的牌子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懂。”
丈夫喜欢抽的烟还没买来,矿上就出事了。
矿上停电
她突然感到不安
中午12点40分,王家岭食堂,她在擀饺子皮,为中午矿工们下班时能吃上水饺。何孝琴说,当时还想着给丈夫多盛一些水饺,“他干活不惜力,要多吃。”
13点12分,食堂突然停电了,何孝琴停下手中的活打算电来了再继续擀,食堂中漆黑一片,让这个女人想起了丈夫的工作环境,离地面数百米的地下,丈夫给她说过,那里很黑,很冷,想到这里,何突然感到不安。
“出事了,不会的,这么多年了都没出过事情。”没过多久,食堂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何急忙跑了出去,矿上全都乱了,井下的一些工人正从那熟悉的井口跑出来,“井下透水了!”
“他没有死,你才死了呢”
丈夫在哪里?他上来了没有?
何孝琴不敢多想急匆匆地跑回食堂对熟悉的王阿姨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二哥在井下呢。”食堂中也涌进了不少矿工,一名矿工听何孝琴一说就随口答道,“透水了,井下的人全都死了。”
“你说谁死了?”正准备跑出食堂的何孝琴转身责问正在吃饭的矿工。
“水太大了,下面的人来不及上来估计都死了,不可能活。”
“他没死,你才死了呢!”何孝琴记得,自己大声骂出这句话时近乎带着哭腔。
晚上的王家岭时常传来哭声
3月28日后的每一天对何孝琴来说是一种近乎折磨的漫长等待。
为了救援顺利地开展,井口外围开始实行封锁,在封锁不够严密的最初几天,何孝琴经常跑到离井不到50米的距离远远地守望着。
那里站着很多和她一样等待丈夫回家的女人,晚上的王家岭,女人们的哭声能传得老远,一个叫做张春花的女人一直在矿上哭喊着丈夫“四骡子”的外号,一度哭昏过去。
再之后,那条封锁线离出事井口越来越远。
此时,何孝琴已经看不到那个丈夫曾经出入的井口,她只能每天呆在房间里等待,等待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丈夫杳无音信。”有的亲戚开始绝望了,有的亲戚开始想着如何安慰何孝琴。
欣慰的是,国家的救援仍在继续,不断有大型抽水设备被运进王家岭。
4天后的何孝琴对每个亲戚说,“他肯定不会死,我就当他上班晚回家了一点。”
关于未来
“他以后再下井,我和儿子绝不同意”
4月2日,何孝琴被政府安排进宾馆,在那里,何孝琴每天蹲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4月5日,救出的人越来越多,5日下午喜讯传来,丈夫已被救出。
“是真的吗?他活着么,你听谁说的?”老乡说,是看的报纸报道,何孝琴激动地将手机都甩了,直接冲下二楼猛地敲打婆婆的房门。
丈夫重生之日,这个家庭开始考虑怎么样新的生活,有人说让谢庆华痊愈后继续下井上班,这句话立刻引来何孝琴的怒斥,“不行,不能让他再下井了,我和儿子绝不同意。”
获救重庆矿工家属
“听到矿难发生,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在首批9名获救矿工中有来自重庆合川的胡千海。昨日,胡千海的妻子黄银玉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妹夫在矿上出事了。”黄银玉得知丈夫所在矿区发生透水时,已经是3月28日晚上8点多,“那一刻,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整个人完全傻掉了。”黄银玉回忆,自己瘫坐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日,黄银玉告诉记者,丈夫现在除了排尿有点问题,其他的都很好,神态也清醒。她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和日思夜想的丈夫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