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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周:震后玉树急救援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4月22日09:43  时代周报

  漫长的一周:震后玉树急救援

  时代周报记者  王鹏

  4月15日 焦点玉树

  青海移动爱心寻亲热线12580、10086开通之后,电话就再没有停过。

  一位姓丁的女士说,从4月14日12时开始有个号码为1599700××××的海北用户一直在给她的手机打电话,她怀疑是灾区的求救电话。话务员一直与该号码联系,但机主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地震发生后,一位姓白的男士紧急求助。他的父母都在玉树藏族自治州,白先生告诉话务员父母亲的电话和姓名。遗憾的是,每次拨打都无人接听。

  14日晚8时左右,一位姓李的男士在得知玉树发生地震后,拨打母亲黄玉珍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通过话务员3小时的努力,终于联系上了黄玉珍—地震中被埋在客运站的公房下,头部、肩部、腿部轻微受伤……

  玉树成了关注焦点。

  当天和次日,青海西宁通往玉树的路上都是抗震救灾的车辆。从西宁到玉树800多公里,要翻越海拔4800多米的巴颜喀拉山垭口,很多地方都在修路,路况不好。但和网友传递的消息不同,我们在路上没有碰到限制加油和不让车辆进入的情况。

  从称多县方向进入结古镇,随着往震区深入,受灾情况越发严重,房屋除了倒塌之外都成了危房。城内交通极为拥挤,来自各地的公安特警、武警消防官兵、解放军以及当地居民或在救人或在维持秩序。在一些倒塌的房屋旁,来自各地的救援队员在紧张工作着,旁边站着亲人和喇嘛,当尸体被拉出来后,喇嘛迅速将尸体包裹带走。如果废墟下的人还有生命特征,就会传来一片欢呼。

  震后玉树目前有两个大的灾民安置点:体育场和赛马场。在震后的第二天,体育场上已经支满了帐篷,前面的帐篷大都是来自全国各地医院的临时诊所。进门第一间帐篷是兰州军区兰州总医院国家应急救援医疗队的门诊。里面挤满了人。被严重烧伤大腿的妇女在接受清洗;门口一位藏族阿妈正等待大夫给孩子看病;在她身旁,一位姑娘背着大半袋大米从救助点走出来,引来几位灾民围观。

  由于路途遥远,从各地发往玉树的物资此时大都还在路上,吃喝一时成了问题,不过两天后,这一问题基本得到了解决。

  我们随着运送伤员的车辆到达位于结古镇西北郊外的兰州军区兰州总医院国家应急救援医疗队临时驻地。这是玉树地震后到达的最大医疗部门,一共来了70多名医护人员。

  4月16日 救人第一

  6岁的桑吉才仁胳膊在地震中被烫伤,被乡村医生用塑料包扎了下,今天才被父母送至医院。撕开塑料时,桑吉才仁哭得很厉害。烧伤科主任医师蔡乾说桑吉才仁的伤很危险,再过几天胳膊就保不住了—但现已无碍。桑吉才仁的母亲说,她的另外两个孩子都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了。她的丈夫正在处理后事,因此并未随同前来。

  32岁的孕妇才仁求吉,家里有6口人在这次地震中不幸遇难。她也是被丈夫从废墟中刨出来的。她还清楚地记得在房顶落下的一瞬间,木头砸在肚子上……妇产科副主任医师王芳说,胎儿已经足月,初步诊断情况相对较好,但由于电力供应不足,目前还无法做详细检查。

  几小时后,张国华副政委说孕妇已做过了B超,随后王芳介绍了情况:胎盘和子宫有一定的分离、出现了一些血点;胎心不错;孩子比孕妇介绍的要小,因为不断宫缩,可能要尽快手术。这将是玉树灾区第一位需要手术出生的婴儿。而就在昨晚,王芳刚刚赶到玉树的第一天,她就顺利接生了第一位灾区婴儿。

  带让一直在给我充当翻译,此刻他的妻子正躺在病床上等待做手术。他的一个女儿也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生命。“两个丫头,一个死了。”他说的时候很平静,但眼中含泪。

  下午,有消息传来,有些行前缺乏准备的志愿者已经缺吃缺住,快坚持不下去了,而大多数媒体记者更是靠政府的安排才能有饭吃。

  兰州军区兰州总医院朱自清政委提供给我用电,在灾区有电是很幸福的事。朱自清大约在一小时前还精神矍铄,但此刻躺在床上吸氧—在高原上得了感冒特别危险。随后的两天,他高烧达到40.02摄氏度。“差点过不来。”他说。

  在他发着高烧的时候,一个噩耗同时传来:4月18日,他的父亲在西安去世,22日下葬。但满嘴长满血痂的他没有提回去奔丧的事。

  当天晚上8时,在巴颜喀拉山顶一度出了故障的手术车,终于在众人的盼望下抵达了震区。医生说,有了手术车和X光车,明天就可给才仁求吉做剖腹产手术,而如果有充足的电,今晚便可以做。

  4月17日 新生儿

  早上8时刚过,手术车开始充电。才仁求吉的剖腹产手术排在第三个。

  才仁求吉一直嚷着要去西宁做手术—她不了解自己其实无法坚持住800多公里的颠簸,另一个事实是:救援医疗队的手术水平高于西宁。

  儿科副主任戴永利在讲解孩子可能的情况:心跳有点慢……戴永利今早的高原反应已经有所好转。

  手术时间尚早,我们进了城中,通过车载电台接收救援队指令。车载电台中传来消息,山岔口的废墟下可能还有30多名幸存者。我们随即赶往山岔口。在倒塌的废墟上,一队队的部队指战员正在寻找生命迹象。

  在格萨尔广场右边,一座拐角大楼彻底倒塌了,当地居民说这是一个宾馆,里面埋了很多人。这两天不断有遇难者被找到。钢筋水泥的废墟上挤满了救援队员和协助挖掘的灾民。

  两台挖掘机时不时停下来,有灾民冲上去,从缝隙中仔细寻找可能的生命,然后再退出来,挖掘机再挖。

  早上10时左右,在大型装卸机牵引下,一名被埋者的手露了出来,医护人员随即在废墟下准备救治。不幸的是,这名被埋者已经没了呼吸,冲上去的医护人员又撤了下来。僧人们将遗体用毯子抬了下来,诵经后拉走。

  现场参与救援的有大量喇嘛和藏族、回族和汉族民众。在挖掘机工作的时候,他们紧张地站在高处,废墟上极难立足,大家互相扶持。除了武警消防和解放军外,灾民们同时在进行大量的自救,这在灾区随处可见。

  中午1时30分左右,在医院临时驻地,医护人员在给手术车消毒,10分钟后,才仁求吉被推入手术车。

  才仁求吉的爱人索南佳不断询问妻子的状况,正在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包裹毯子的护士说一切都好。

  这次手术,除了剖腹产外,还将对才仁求吉胸部左侧的压伤进行清理;另外,按照索南佳和才仁求吉的要求还将进行节育手术。手术前,王芳通过翻译详细询问了索南佳夫妇是否同意输血、是否同意剖腹产、是否确定要做节育手术等。因为索南佳不会写字,最后一位会写字的藏族小姑娘在纸上写下了索南佳的名字,然后由索南佳按手印当作签字—没有印泥,王芳不得不找了一支红色油笔。

  下午2时18分,索南佳的女儿平安出生。母女平安。朱自清为出生的小女孩取了名:索南党生。

  下午,我们到了禅古寺,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前两天来过这里,志愿者说这是倒塌最严重的寺庙。据一位到现场救援的朋友说,当时寺院里正在做早课,所以有多名僧人不幸遇难。

  禅古村小学的教室没有倒塌,不知道孩子们都去了哪里。此次地震中,倒塌最严重的还是民房。

  4月18日 物资不再奇缺

  18日早上,我们再度进入结古镇,交通仍然拥挤。公务人员正在紧张疏通—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今天视察玉树灾区。

  上午9时多,我们沿着玉树西北方向途经受灾严重的隆宝镇,最远到达了玉树州治多县。因为是牧区,治多县居民稀少,但沿途的每个居民点基本都有部队驻扎,帮助清理。

  隆宝镇受灾也很严重,房屋全部成危房,不过灾民有帐篷住。

  红土山垭口隆宝镇这边的道路很难走,有大块石头滑落。翻过4600多米的红土山,下山不远,难得见有一家人陪着孩子骑自行车,欢歌笑语。

  从海拔近5000米的哈秀山垭口再往西北走,地震的影响逐渐消失。玉树自治州治多县县城没有受到地震影响,生活工作照常,只是物品很贵。

  晚上8时多回到结古镇,交通仍然极为拥挤,手机等依然没有信号。大约两小时后,道路畅通,随后车辆突然稀少,结古镇宁静了下来。

  志愿者

  0点48分,志愿者朱晓敏被紧急送到临时医院。

  朱晓敏16日晚到达玉树灾区,昨天早晨出现嘴唇发白等迹象,今天在工作中呼吸困难。据戴永利介绍,未来三天时间为外地来的救援人员最容易发高原病的时间,送来的患者可能会越来越多。说话时他自己也气喘吁吁。他本人也是第一次上高原,满嘴长了疮。和别人一样,他也接到妻子的忠告:坚持不住就回来。

  “血压105/70。”突然间停电了。“谁把插线板踢了。”性格温和的戴永利差点骂出来。朱晓敏被初步诊断为高原肺水肿。戴永利说问题不大,不用上呼吸机,氧气呼吸即可。

  医生俯身问她多大年纪—让她尝试说出话来。但是朱晓敏还是没有回答。戴永利和来自北京301医院的专家们进一步判断,朱晓敏是得了急性脑水肿。目前血氧饱和度维持得比较理想,尚无大碍。

  “明早5点半所有患肺水肿的患者都要送机场,送下去,在高原上很危险。”张国华说。

  次日凌晨5时,我们在玉树冷得浑身发颤。即使是病房里透出的白色亮光也足以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志愿者朱晓敏已经醒来了。值班的戴永利说情况稳定,可以送飞机了。

  张国华说,昨晚有一名医护人员得了肺水肿,今天也要一起送下去。

  4月20日 孤儿学校

  大街上出现推车卖蔬菜和香烟的小贩。这让很多人感到兴奋,几位参与救灾的武警准备去购置香烟。在18日之前,因为大量的物资都在路上,灾区缺衣少吃,出现了一次抢物资的情况。一位负责分发物资的人士说,他们在发物资的过程中感觉情况不对,然后开着拉物资的大车往前开,后面跟了一群灾民,不过很快散去。

  早上我们去孤儿学校。孤儿学校的校长尼玛任增是一位高大魁梧的藏族汉子,一会忙着接待各地送物资的人员:写数据、盖章,然后合影留念;一会指挥庞大的装载机卸下刚送来的锅炉。

  一位来自北京的志愿者说,他们花了3天时间开车到玉树,把朋友们带的东西交给校长后,又要马上返回—不留下给灾区带来负担。

  孤儿学校在地震后成为外界关注的一个焦点。因为地震发生时孩子们都在食堂用餐,躲过一劫,无一伤亡。目前已经恢复开课几天。

  负责援建的部队已经开始准备。驻守在学校的岳红云医学博士说,目前学校药品基本够用。生病的几个孩子会被送到医院。

  总参防疫队在下午派人对孩子们的餐具进行了消毒,进过测试,发现水质目前基本能够饮用。

  孩子们的板房搭建得很早,但由于物资匮乏,都睡在地上。玉树天寒地冻,半夜极为寒冷,孩子们将被褥胡乱扔在地上,就地而卧。进到冰冷的房子中,很多人流泪了。张国华副政委10时看到现实情况后,立刻请示了总指挥部,大约在1小时后就协调来60张木床,下午军务科长邓斌华带领3名战士和学校中的高年级孤儿一起搭好了床铺。

  灾区大规模的救援工作已经停止,今后几天救援工作会以边远地区为主,结古镇清理工作仍在紧张进行中,工作量相当大。一名青海武警说他们的部队早上六七点就出去了,中午饭会送过去,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大街上出现穿白大褂的消毒人员,大灾后必须防止大的疫情发生。

  傍晚时分,11岁的孤儿丹吉文毛和13岁的才仁巴金在护士的陪伴下在医院周围的训练场上玩耍。他们的病情目前还没有完全确诊,早上张国华和尼玛任增已经办了相关手续,要将两位小伤员送到兰州的总院去治疗。尼玛任增要求在送往机场的时候和两位孤儿见见面。随后,因为提到孤儿太可怜,两位大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学校大院抱在一起哭泣。

  还不到30岁的才仁今天将阿姨送到医院。之前,在地震中受伤的阿姨住在囊谦县的医院里—两三天下来花了700元,才仁觉得太贵了。

  才仁是一位身兼多职的小伙子。本职工作是囊谦县一所小学的藏文老师,平时也开出租车,过几天还要放假去挖虫草。他大约能挖500根,卖三四万元。面对灾后重建,才仁说他们会留下一两个人,其他人去挖虫草。

  4月21日 哀悼日

  21日,据天气预报报道,今天下午有雷阵雨,明天有雨夹雪,部分道路结冰。这天上午10时起,举国哀悼,为玉树地震中的死难同胞默哀。

  公路上照样跑着很多车辆,只是在10时左右的半小时,除了长鸣的汽笛之外,非常安静。

  虽然还不懂鸣笛的含义,一夜之间变成孤儿的丹吉文毛很安静地站在默哀队伍的最前排,谁都不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同样索南佳也站在最前排,他的孩子在这次地震中失去生命,却又在地震后的第三天得到一个新的生命。

  索南佳不安地看着他身边的藏族阿妈,从汽笛长鸣的那一刻起,这位老阿妈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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