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CCTV《面对面》专题 > 正文

李琰：改变中国短道速滑的女人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5月25日16:31 CCTV《面对面》

　　金牌教练的去留，终于尘埃落定。

　　柴静：你到底能不能够续约，能不能够留下来？

　　李琰：首先是我自己，我想留下来，

　　温哥华冬奥会，王濛跪倒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

　　柴静：你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李琰：其实她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四年走过来的确不宜。

　　改变中国短道速滑的女人，有着怎样独特的训练方法？

　　00：15：31：00

　　柴静：不就是几个技术动作吗，有必要还要再去思考它吗？

　　李琰：你只是简单地服从或者被动地去做，你工作的效率是会很低的。

　　为了中国短道速滑，她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柴静：那你怎么能放得下女儿呢？

　　李琰：也放不下，。。。。其实每次我走的时候，她会把家里面所有我的照片都收集起来，装到口袋里，然后放在她的枕头下面。

　　《面对面》柴静专访中国短道速滑队主教练李琰正在播出

　　4月18日晚9点30分播出敬请收看

　　【柴静导语】

　　00：15：51：00

　　记者：一个教练会不会再续约，这本来是一个非常平常的问题，但是在最近，有位教练的去留却引起众人关注的焦点，因为这位教练被视作改变中国短道速滑命运的女人。

　　【人物介绍】

　　李琰

　　1988年获得卡尔加里冬奥会

　　短道速滑1000米表演赛金牌

　　2006年执教中国短道速滑队

　　字幕：首都机场

　　解说：这一天，中国短道速滑队主教练李琰在这里迎接从美国回来的女儿，这也是母女俩2010年的第一次见面。

　　现场同期：

　　解说：因为温哥华冬奥会上的突出成绩，李琰被人们称为改变中国短道速滑命运的女人。5月16日，李琰正式和国家体育总局，签订了一份为期四年的执教合同。

　　李琰：首先是我自己，我想留下来，就是我留下来以后，我还能为中国短道队，短道界带来什么，这是我考虑的问题。

　　柴静：所以最终你说你有愿望留下来，当中这个决定性的因素是什么？

　　00：33：24：00

　　李琰：我觉得还是感情。

　　柴静：对谁的感情？

　　李琰：其实在整个奥运会赛场的时候，唱国歌的时候我是跟着唱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在美国阿波罗拿冠军我们好高兴，但是我不会唱国歌的，我不是不会唱，我是不跟着唱的，但是在中国，每一次五星红旗升起的时候我都是跟着唱国歌的，我觉得这种自豪感和这种情结促使我留下来。

　　现场同期声：温哥华冬奥会王濛参加女子500米决赛

　　解说：2010年温哥华冬奥会，李琰带领王濛夺得短道速滑500米冠军，使王濛成为中国第一个在冬奥会上成功卫冕的冠军。在王濛赛完之后，她跪倒在冰面向教练李琰表示感谢。

　　柴静：所以当时王濛滑完之后，在场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我们所有在看直播的人都感到非常意外，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做，包括向谁做的都不知道。

　　李琰：开始我想就过来拥抱来了，她啪就转向我，直接就是跪到地上，当时有个镜头是这样的，那种感觉，一个是刚比完赛以后特别地欣喜，但她做那个动作又觉得那么让人感动，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柴静：你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李琰：其实她心里充满了感激，这个四年走过来的确不宜。

　　解说：李琰所说的的确不宜，其实指的就是当年他们师徒之间的一段恩怨。说到这段恩怨，还要从2006年，李琰从美国回来执教中国短道速滑队开始讲起。

　　柴静：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跟王濛打交道吗？

　　李琰：回来的时候，我觉得中国孩子还好，就是他们不吱声，。。。但是她也是性格非常直，她不会隐瞒什么，她会告诉你，那个时候我就不喜欢教练，因为我的教练，老教练对我有恩的教练都回去了，都回到省队了，她会跟你直说的。

　　00：55：01：00

　　柴静：她觉得你替代了他们？

　　李琰：对。

　　柴静：今天听王濛说你们故事的时候，实际上她提的可能都是很小的细节，甚至有点孩子气，比如说你那时候讲话会夹杂一些英文，还有说答应她踢足球也没让她踢。

　　李琰：就是因为她有心结，这些小的事情才会成为好像比较大的事情。

　　柴静：那你说的心结是什么？

　　李琰：心结就是说她不是完全接受我，还是因为这个过程当中，还是因为不了解，然后不是完全接受。

　　00：56：40：00

　　解说：2006年，虽然王濛在都灵冬奥会上取得女子500米冠军，但是，当时中国短道速滑项目的下滑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李琰接手中国短道速滑队之后，开始进行大范围的调整，队里一下子进来了许多像周洋、刘秋宏这样有实力的小队员，而恰恰是这些小队员的进入，让昔日的奥运会冠军王濛有些不能适应。

　　李琰：那个时候马上亚运会就要来到了，。。。然后我把训练分为几部分，上午是主要内容训练，下午就是小队员上冰，然后我就站在冰上去帮助小队员，所以说对王濛，就觉得对她不重视了什么的。

　　柴静：对，这可能挺刺激的？

　　00：58：53：00

　　李琰：对。

　　柴静：因为这么多年大家都是一直最重视她吗？

　　李琰：对。

　　柴静：那你难道不担心吗，大家会觉得说她是冠军，将来保冠军是要靠她吗？

　　李琰：我也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她的性格，但是我也知道，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好谁也拿不到冠军，而且我太知道她的问题所在了。

　　柴静：你指什么？

　　00：59：30：00

　　李琰：我指的技战术方面，

　　李琰：她500米是拿到了奥运冠军，也是非常好的，对于一个年轻运动来讲，但是她后程降速是相当厉害。。。。如果还继续这种滑法和这种能力的话，她是不可能取得冠军的。

　　柴静：你有这个判断？

　　李琰：必须的。

　　柴静：但是你当时能跟她说通吗？

　　李琰：没有，。。。就好象是人在那一段时间又进入一个，。。。缺少沟通那种误区，。。。我觉得我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但是当时她反抗，她反抗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反抗的，所以我不吱声，我是不沟通的，就是两个性格都是很强硬的人。

　　柴静：所以她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们俩儿性格其实挺像的？

　　01：00：25：00

　　李琰：都挺倔强应该是，如果认为自己有理的或者认为自己对的事情都不会让步的。

　　片花：

　　亚冬会王濛炮轰李琰，师徒矛盾骤然升级。

　　柴静：那个时候您没有愤怒吗？气愤吗？

　　李琰：就是说不面对媒体，也不发表任何态度。

　　世锦赛惨淡收兵，李琰如何应对？

　　李琰：然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多月时间吧，所以我用了很长时间去反省自己。

　　《面对面》柴静专访中国短道速滑队主教练李琰正在播出

　　现场同期：2007年，亚冬会，女子短道速滑1500米赛后采访，王濛炮轰李琰。

　　解说：王濛的这番言论令例行的赛后采访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她的言语中将矛头直指当时回国执教不足八个月的主帅李琰。

　　柴静：你当时反应是什么？

　　李琰：我觉得她这种情绪表达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因为她也是闷了很长时间了。

　　柴静：那个时候您没有愤怒吗？气愤吗？

　　李琰：没有，就是说不面对媒体，也不发表任何态度。

　　柴静：她后来被禁赛的这样一个结果是你的要求吗？

　　李琰：不是，那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的，我只是管训练，。。。因为毕竟是我第一个赛季，。。。我希望取得好的成绩，因为王濛不去参加世界锦标赛的话，很可能就没有好成绩的，。。。所以我不太赞成不参加世界锦标赛。

　　解说：公然指责教练，王濛因此遭到禁赛处罚，没能出现在2007年世锦赛的冰面上。而国家队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在那一年的世锦赛上没有获得金牌，李琰执教

　　国家队后的第一次世界大赛，惨淡收兵。

　　李琰：因为世锦赛完了以后就放假了，就回家了，。。。我回到美国以后，。。。有一段时间我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做得不对了，作为一个老师，作为一个教练，首先你要反省你自己。。。。就是你回来干吗来了，。。。用这种方式，达不到有效的效果，然后让全国人民这么关注，这是我回来的目的吗？

　　解说：2007年，王濛在做出了深刻地检讨之后，重新返回国家队，虽然师徒俩互相没有因为这件不愉快的事情，进行沟通，但是师徒二人都在悄悄地改变。

　　李琰：有一天突然就是，因为春天，外面就下雨了，。。。我在写去年的工作总结还有规划什么的，想想，如果再用这种狂风暴雨这种方式去执教，肯定是行不通的，外面下着小雨，润物细无声，就这样做，当时我就写下来了，我说就这么做。

　　00：07：37：00

　　柴静：这是对你自己性情多年来性格的改变，很不容易这一点。

　　李琰：对，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把事做成，才能让我的队员得到提高，所以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没有什么。

　　柴静：你那时候会有过一瞬间赌气的想法吗？说你走吧，没有你我一样能带成功一支队伍。

　　李琰：没有，我说我走吧，不是你走吧。

　　柴静：真的？

　　李琰：你要说在那样一个困惑时期的时候，你说没有那是假话，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了，我回来到底干嘛，我为什么选择在美国继续留任我都不干了，我又回来，我的孩子、家人、老公都在美国，我自己一个人回来，我为什么，我就自己半途而废了，这不是我，这也不是我性格。所以说，我用另外一种方式。

　　柴静：你要像润物细无声，这只是一句话，可是怎么去做呢？

　　李琰：对啊，。。。就是说在平时，还是不会跟他们聊天什么这样的，就是很少，。。。但是在训练当中，我会站在王濛的身边，只要你需要，我肯定在那儿，你动作有一点问题，我都在那儿，我绝对不让你犯一点错误，所谓的错误就是我不让你的辛苦白费，就是你做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正确的，这就是我对她的要求。

　　柴静：好像升她当了队长，为什么要给她这么一个责任？

　　李琰：对，。。。那时候我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队长，然后就任命王濛得到领导的认可，任命王濛。

　　柴静：您为什么会选她？

　　李琰：一个从能力方面，就是从运动成绩方面，她是当时队里是最好的，再一个从责任感方面，她也是最强的，她愿意管事，。。。所以当时任命队长她领操领了一年。

　　柴静：怎么叫领操？

　　李琰：每天早晨上午训练，下午训练，她都站成一个圈，她站在中间，然后预备齐，什么第一个动作，第二个动作，第三个动作，第四个动作，压腿什么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有的时候下雨，有的时候暴晒，她都站在中间，一丝不苟的，整整一年。

　　解说：从那以后的三年时间里，王濛不仅连续收获金牌，而且17次打破世界纪录，与此同时，整个短道速滑队的水平也在大幅度提升。

　　现场：回到冬奥会500米决赛后

　　柴静：你当时抱着她。

　　李琰：对。

　　柴静：那个拥抱是什么感觉？

　　李琰：哇，。。。真的是特别特别地欣慰，特别特别地高兴，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终于在第一块，就是第一个项目第一块金牌的争夺上，你取得了胜利，这就是很好的开端。

　　00：37：54：00

　　柴静：在那个摄像机拍不到那个角度，我后来听王濛说，说你亲了她一下。

　　李琰：对。

　　柴静：你平常这样吗？

　　李琰：没有，那是在胜利的喜悦。

　　片花：

　　金牌教练，是如何踏上执教之路？

　　李琰：斯洛伐克教练援外这个机会，你去不去啊？好像我想了10秒，我说OK。

　　柴静：你那10秒想什么了？

　　李琰：我就觉得心跳，那种渴望回到冰场那种感觉。

　　她靠什么，让冬奥会冠军阿波罗臣服？

　　李琰：训练这方面是绝对不让步的。

　　柴静：他可能会问，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万一你错了呢？

　　李琰：没有，我关门就走了。

　　柴静：这也太短兵相接了？

　　00：33：12：00

　　李琰：还好，。。。他是挣扎了一阵子，然后后来就老实了。

　　《面对面》柴静专访中国短道速滑队主教练李琰正在播出

　　解说：在蝉联冬奥会女子500米冠军后，时隔9天，王濛再次获得1000米金牌，她也成为冬奥会史上三次夺冠的第一人。这个时候，人们开始关注李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这么神奇？时间转回上世纪80年代，1988年2月，李琰在加拿大卡尔加里举行的第十五届冬季奥运会表演赛上，夺得女子短跑道速滑1000米的冠军，使中国国歌第一次在冬季奥运会上奏响。1992年，李琰又在阿尔贝维尔冬奥会获得女子500米短道速滑银牌，这是中国短道速滑第一枚奥运奖牌。1994年，退役之后，李琰开始在东北财经大学国际金融专业，四年后她被分配到大连地税局工作。

　　柴静：坐班的日子怎么样？

　　李琰：挺无聊的。因为当然那是很好的工作，也是好多人都想要去的，但是我觉得特别不适合我，太安逸了，。。。安逸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挑战，我都知道我后20年或者30年的生活状态了，。。。有一次到北京来开会，。。。在首体。我就去看比赛了，我一进去首体的滑冰馆，就觉得扑面来的那种冷气的感觉特别兴奋，好像是，那种怀念还有那种感觉真是不一样。

　　柴静：那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李琰：因为对我来说已经久违了的那种感觉，好像在自己心底下总是有那么一个角落，就是珍藏着这样的感觉。

　　00：08：45：00

　　解说：就这样，在大连的街头，出现了一群滑旱冰的孩子们，他们的教练就是李琰，李琰一边工作，一边教这些孩子们滑冰，一年后，这些孩子们竟然在全国比赛上，取得了一个第二名、三个第三名的好成绩。机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00：05：56：00

　　李琰：当时蓝老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打电话过来说，我们有斯洛伐克教练援外这个机会，你去不去啊？我说，好像我想了10秒，我说OK，就决定了。

　　柴静：你那10秒想什么了？

　　李琰：我就觉得心跳，那种感觉就是，那种渴望回到冰场那种感觉。

　　00：14：09：00

　　柴静：但是坦率地说，你那时候知道怎么当教练吗？

　　李琰：应该是，坦率地说应该是了解不多。。。。我觉得作为一个教练员或者是一个老师来讲，有一种感悟或者是灵感，我觉得这种天分不是说每个人都具备的这种。

　　柴静：教练的天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