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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6月09日00:00  兰州晚报

 稿件来源:

  现在的乡村,打麦场已很少见——现在是联合收割机的时代。

  这是回到老家的第二天。大麦已经可以收割,村口仅存的打麦场上却生满杂草。我在这里溜达,意外地发现,麦场南边的一口老井犹在。

  我想起与老井相邻的地方,当年还有两间破旧的土坯房,曾住过三个外乡人:一对老夫妇和他们漂亮的女儿。那女儿大概十八九岁,有时去打水。她拎着铁桶,乌黑的长辫子,看人时,眼睛里流动着光。对于我——一个小学低年级学生来说,那种光,陌生而温暖。我一边趴在桶沿上喝水,一边听她用低低的声音唱歌。他们是外乡人,漂流至此,就在闲置的土坯房里住下。他们一定来自一个热爱歌唱的神秘的地方,因为本地人没有边干活边唱歌的习惯。而且,我听不懂那歌,只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忧郁,仿佛那歌声深处也藏着一口深井。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好多离开故土或者陷入爱情漩涡的人,都会这样唱歌。后来听说,村子里和她相好的不止一人。我那时太小,无法理解一个外乡人对爱情和生活的恐惧,就像无法理解她在夏天渐渐隆起的肚子。后来,她在流言蜚语中跳进了井里……

  关于她的死,我记得不太清晰。我那时还不具备理解人生的大悲伤的能力,面对她裹着碎花衣裤的湿漉漉的身体,我甚至没有太多的内心波澜。好像后来公安局的人来过两次,事情不了了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到了成年以后,这件事不但没有被彻底忘却,却反而更多地被置于我对记忆的反刍中。我愈加清楚地感受到我趴在桶沿上喝到的井水的清凉,仿佛那清凉就是悲伤的味道。这么多年了,喝下的水在我体内完整地保存着,一直没被我经历过的纷纷扰扰的事件碰到或使用过。而在某些寂静的时刻,我体内会扑通一声,恍如心脏又恍如是水桶,一下子被没入水底,于是她当年唱歌的模样和那歌声一起出现。我在歌声深处晃动,带着一个几乎是儿童的人不曾察觉的暗恋、忧郁和铁皮水桶的苦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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