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秋野十六年

　　活在北京，乖乖的，假high

　　秋野以先锋摇滚姿态出道，自言曾是一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现在，他们只唱胡同里的家长里短，而这次在保利剧院举办的“摇滚戏剧演唱会”，也是从两个人在路边捡到一个钱包唱起。

　　文/潘滨 

　　一对年轻夫妇买下了一所带小花园的房子，后来物业却把小花园改建成垃圾场。纠纷由此产生，争执、抗议、打官司。当时女主人正怀孕，家中汽车被拖走，冲突中男主人也被抓了，太太因为担心过度引发流产。最后，当男主人从看守所出来，看到接他的老婆肚子没了，无语以对。两人打出租车从看守所驶向繁华城市，淹没在城市中，车窗外依次闪过大剧院、天安门、体育中心……音乐响起来。

　　这是出道16年的京味摇滚乐队子曰秋野的作品之一《野猪奏鸣曲》，这首创作于两年前的歌，借用了《国际歌》的高亢旋律。现在这首歌要唱进以“优雅文艺”为标签的保利剧院了，2010年6月28日，连续四年为《新周刊》“大盘点”写歌的子曰秋野，在沉寂多年之后，推出“戏剧摇滚演唱会”——“活在北京，乖乖的”。

　　北京是个让人一言难尽的地方，它承载了太多人的光荣与梦想。土生土长的老北京、风尘仆仆的异乡客，在这座都市里，人们固执地为了追寻内心的那份归属感蹒跚前行，却常常在时代喧嚣面前不知所措。秋野生于斯长于斯，他的音乐触角伸向了北京生活的各个角落，看看他的那些歌名吧：《托锁》、《瓷器》、《乖乖的》……包括《新周刊》“盘点歌”在内的多首主要作品，将以一个现实故事的形式，唱演全场。

　　从1994年组建到现在，主唱秋野带着他的子曰乐队坚持了整整16年，乐队的成员几经更换，在子曰《第二册》这张专辑发行了8年之后，秋野才终于进棚录制子曰的第三张专辑《子曰：第三册》。秋野曾经长期跟崔健签约在同一家公司，两人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这次演唱会的名字组合，就是崔健的建议。

　　“我们的演唱会为什么要用‘乖乖的’作为后缀？就是我自己经历了一个‘乖乖的’过程。一晃之间，我已经成为老炮了，20年前的‘乖乖的’跟现在的‘乖乖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秋野感叹道。

　　“20年前，我们为了理想、自由和人权而唱歌的时候，那时候的家长、领导跟我们说，你要乖乖的，它有一个整体的大环境，实际上是一种人‘玩’人的‘乖乖的’。现在呢，在理想上、自由上，不会有人再用异样的那种眼光排挤你。现在的‘乖乖的’实际上是一种物质上的奴役，钱往桌子上一扔，你就得乖乖的。不乖，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秋野说，现在物质的束缚，比以前人们为理想奋斗而得到的压力更沉重了。他感觉不到内心的欢快，没有心中想要的“那种high”。“我们也high，但是假high，因为被一种东西控制着，不能乱说乱动。不然你就失业，失业的连锁反应——房子被收回，妻离子散——所以你不会拿这么大的风险去玩你自己的。”秋野说现在的“乖乖的”更无奈一些。他要唱的，就是一种当代都市人的无奈和苍茫感。

　　秋野在小汤山有一处大院子，占地六分，是从农民那里租来的农家院。选择出城，是由于自己的失语，他坦承自己完全封闭的那段时间，为《新周刊》写“盘点歌”时，翻阅杂志才得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在“盘点”过程中，找到另一种看世界的角度，这次，他要把2007年为《新周刊》写的《顶顶嗨嗨》带进保利剧院。

　　“我突然惊醒，源于一次演出事故。”秋野回忆起三四年前的故事，“当时我在酒吧里演出，在台上唱着自己的老歌，这首歌我在各种场合唱了不下万遍，可那次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词给忘了。”秋野后来总结，你人在舞台上，但是心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不能玩了，玩不动了。

　　那是秋野的一次瓶颈期，长达3年，他在城外过着与世隔绝的农家生活，最大的乐趣是养狗，他特别喜欢松狮，看着那张无辜的脸，就特别想笑。笑，是他最需要的表情之一。与3条松狮为伍的生活很惬意，如果有朋友来访，就更给劲了，“给我一瓶儿小二，我就可以拥抱整个世界”，那个院子也是很多人豪饮的地方。

　　“离开城市等于给自己放假，根本不想音乐的事，喝酒、放松、交流，然后感觉一点点地就回来了，回来了就觉得有欲望，想表达。”乐队的新专辑《子曰：第三册》也在录制过程中，秋野多次提出，在自己醒世疗伤的过程中，《新周刊》给了不少劲儿，“它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世界，宏观地看，对我音乐思考很有帮助。”在演唱会的网络主页上，子曰秋野的4首“盘点歌”作为一个单元，单独呈现，他说“坚持10年，能成为人生中的一个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