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澳、日、德、加记者 陈小丫 孙秀萍 青木 陶短房●本报记者 谭福榕●陈一 柳玉鹏

　　力拓案引发的中西方间谍论战时隔一年上演“第二集”。美国国务院6日要求中国立即释放并遣返因窃取中国国家机密获刑8年的美籍地质学家薛峰(音)。美国媒体则抱怨中国未理会奥巴马替他求的情，是对美国的“不敬和挑衅”。一年前，当力拓员工胡士泰因窃取中国商业机密在华被捕时，澳大利亚政府和媒体也曾对华发动类似的口诛笔伐，但中国顶住压力判胡士泰入狱10年。“这一次，中国更没有理由服软。”中国经济安全专家江涌说。有中国专家表示，外媒称薛峰窃取了中国3万余口油气井的坐标数据，如果属实，将对中国国家安全构成很大危害。针对西方媒体近日指责“中国对外国人下手越来越重”，“中国司法缺乏透明度”，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6日反问道：“难道把他无罪释放，他们就说中国司法制度公开、透明？”

　　美要求中国立即放人

　　在美国国务院周二的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托纳被最先问及薛峰案。他表示，“我们极为关注他是否在华受到公正对待，我们要求中国政府基于人道主义立即释放薛峰，并把他遣返回美国。”托纳还说，自薛峰2007年被羁押以来，美国政府已对他进行近30次领事探望，“美国已经并将继续就此案与中国进行最高层级的交涉”。当日早些时候，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在例行记者会上被两次问及薛峰案，他的回答很干脆，“中国的司法主权不容外来干涉”。

　　这起被外界视为中西方最新司法冲突的案件起于2007年，时年41岁(一说42岁)的美国籍地质学家薛峰因涉嫌利用私人关系搜集中国石油工业国家机密，并将其出售给自己当时受雇的美国IHS能源咨询公司而被羁押。卡塔尔半岛电视台6日称，薛峰获取的机密包括有关中国陆上油井地形的文件和一个有关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下属3万余口油气井坐标值的数据库。西班牙《国家报》称，薛峰因这笔交易获利22.85万美元。本月5日，他因窃取中国国家机密被判入狱8年，一同被宣判的还有3名中国人。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薛峰的量刑刚一公布，美国媒体就急着为薛峰喊冤。CNN6日援引薛峰律师的话批评此案量刑“过于严酷”。文章说，薛峰出生在中国，后在美国芝加哥大学留学，他当时的导师罗利说，薛峰是个“诚实直率的人”。两年来一直在努力压中国释放薛峰的美国众议员凯文•布拉迪则对中国的判决结果表示“极度失望”，他还说将为薛峰抗争到底，“直到薛峰回到在得克萨斯州的家”。

　　在6日的报道中，“美国之音”质疑中国的国家保密法“宽泛而模糊”。该文章称，薛峰说他收集的数据是“石油界人尽皆知的事实”，根本算不上机密。薛峰家人的法律顾问则指责中国调查人员曾在拘押之初用烟头烫伤薛峰，并用烟灰缸击打其头部。

　　“这种说法太可笑了，类似的场景似乎更容易出现在好莱坞电影中。”7日，有中国知情人士这样反驳美国媒体的指责。中国石油安全环保技术研究院科研管理处处长杜卫东说，石油是中国国家战略资源，有关油井的数据，如压力、产量、成分组成、深度等都属于国家机密，并有很详细的密级划分。杜卫东说，为防止泄密，中国每一家石油单位都有保密机构。另一位中国能源专家表示，重要油井信息外泄对中国国家安全构成的潜在危害“无法估量”，假如中美间出现敌对的极端情况，这些数据有可能为美方对我油井实施打击提供便利。

　　事实上，美国媒体一方面将薛峰窃取的石油数据轻描淡写地形容为“甚至能在网上公开出售的”非重要信息，但与此同时，却将美国自己的石油数据称为敏感机密。去年初西方热炒“中国网络间谍威胁”时，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曾撰文宣称埃克森美孚等美国三大石油公司遭网络攻击，凶手“被怀疑”是中国。文章用一句极富感情的比喻形容新发现油田的数量、价值、位置等数据———“它们是石油工业皇冠上的珠宝”。

　　“力拓案”式的情绪宣泄压向中国

　　在过去两天中，薛峰案的意义被美国媒体升级。美国《华尔街日报》6日报道说，为使薛峰获宽大处理，美政府发起的是不事声张的外交行动，而没有像澳大利亚政府去年处理力拓案时公开向中国施压，奥巴马去年访华时也敦促中国释放薛峰，但案件结果显示，美国政府影响中国指控间谍过程和结果的能力都很有限，中国还在确认薛峰有罪一年后，于今年美国国庆日假期期间宣布对他的判决，这似乎是有计划的挑衅行动。

　　《华尔街日报》还提到去年12月因贩毒被中国处以死刑的英国人阿克毛，以及另外4名在华被处决的日本毒贩，该报得出的结论是，中国政府对外国人的态度似乎比以前强硬了，上述事例显示，尽管外国政府呼吁中国政府对其本国公民宽大为怀，但中国还是对这些人严厉处罚。

　　从CNN到加拿大广播公司，从澳大利亚广播公司到奥地利《新闻报》，几乎没有哪家报道薛峰案的西方媒体不提到去年7月轰动一时的力拓间谍案。案件中，澳大利亚籍力拓员工胡士泰因窃取中国国家机密被拘，澳政府和媒体为此没少对中国说狠话，但中国今年3月顶住压力判处胡士泰有期徒刑10年，而罪名改为侵犯商业秘密罪。

　　“美国人在华被捕，闪烁着胡士泰的影子。”澳大利亚《悉尼先驱晨报》6日用这样的语言将薛峰与力拓案串联起来。《华尔街日报》的表述则是“他们都出生在中国”，“都落入了中国司法体系的陷阱”。与去年一样，西方舆论此次又一边倒地指责中国保密法界定模糊。澳大利亚广播公司7日援引纽约大学中国问题专家杰罗姆•科恩的话说，法律在中国就是政治，而不在于法律条文到底是怎么写的。现在中国经济如此强大，世界各国都无法切断与中国的联系，所以中国人才会说“你们的游戏规则我不管，你必须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科恩的这种论调听起来像极了近来盛行西方的“中国蛮横说”。

　　然而在一些美国评论家看来，美国政府这一次的反应是“虚伪的”。美国人权活动家爱莎7日在其博客中说，美国以大多数人搞不懂的理由拘捕11名俄罗斯间谍已在电视节目和互联网上成了笑柄，而当薛峰将记录中国石油项目信息的机密光盘交给美国情报部门，美国政府又替他找借口，“这就叫双重标准”。爱莎说，美国FBI也没有让美国人搞清楚俄罗斯间谍偷走了什么国家机密，如果其他国家也像这样抓美国间谍，中央情报局的绝大多数特工估计都已在全球各地身陷牢狱。

　　“偷什么样的机密够得上间谍？”美国评论家杰色林•拉达克6日的文章如此发问，并批评美国媒体和政府对中国审判薛峰的非议没有道理。拉达克说，美国不久前刚爆出一个泄密案，美国国家安全局前特工托马斯•德拉克因向美国媒体透露国家安全局在失败项目上浪费数百万美元等内幕被判刑35年。据《纽约时报》6月11日报道，德拉克实际上是先向上司层层报告这一情况未果，才将这一内幕告诉《巴尔的摩太阳报》。拉达克说，美国媒体指责中国政府利用包罗万象的保密法惩治薛峰，但美国政府也在用包罗万象的间谍法惩治德拉克，而且他的刑期比薛峰的4倍还多。

　　美国别指望干预中国司法

　　“难道把他无罪释放，他们就说中国司法制度公开、透明？”6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用这样一句反问回击英国记者提出的“此案显示中国司法系统缺乏透明度，可能会使外国投资者害怕到中国投资”的质疑。秦刚明确表示，此案是中国司法部门严格依法进行审理的。“中国的司法主权不容外来干涉”。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经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江涌7日对《环球时报》说，美国政府想为本国公民说情的做法在感情上可以理解，这样做有利于维护其国家形象。但问题是其公民已侵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中国必须依法予以制裁，而美国对此结果也必须接受。“像满清时期那样的法外强权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中国审理这样的案子腰杆是硬的，你人在中国，就必须遵守中国的法律”。

　　江涌说，美国常声称抓到中国间谍，从不理会来自中国方面的质疑和抗议，但现在反过来又想压中国让步。江涌说，现在案件已宣判，生米煮成了熟饭。对于美国的交涉中国可以给予礼节性的回应，但不应被其左右。当年新加坡要判美国青年鞭刑，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曾亲自说情，但最终没起任何作用。

　　法国R86广播电台7日说，薛峰目前有权上诉，但预计很难获得满意结果，因为中国此前类似上诉翻案率“恐怕连1%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