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总分359分，物理A、化学A+，这样的成绩在六合一中实验班里算不得突出，但是已经足以让姚智考上河海大学常州校区了。现在，小姚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家里的经济状况。但无论如何，如果有可能，他会一直学下去，因为这是母亲临终前对他最大的期望。

　　爱笑的男孩

　　六合区雄州镇钱仓村姚顾，这个村庄因为大家大都姓姚或者姓顾而得名。姚智的家就在庄子的西边，那是一栋贴满白色瓷砖的两层小洋楼。

　　他是一个憨厚的小男孩，这是记者见到姚智时的第一印象。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嘴唇上的一抹茸毛说明他正处在那个青春洋溢的年纪。

　　姚智说话时，始终带着笑，无论是介绍自己的学习或是在讲述家里的故事，甚至是在听记者说话的时候，也保持着微笑。以至于时间长了，记者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于是，闲聊中，记者指着一张明信片问他：“这是女朋友写给你的？”明信片上的字迹清秀，一看就出自一个女生之手。姚智笑了，说：“不是的，这是新年的时候，班上发的。我们学习这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而这个笑容和记者之前看到的一样，这让记者相信，姚智的确是一个爱笑的男孩。

　　整洁的家

　　和许多懂事的农村孩子一样，帮家里干活占据了姚智大量的课余时间。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所以家里的菜园、屋子里的卫生，还有做饭，都需要人手。而小姚则很自觉地把这些都承担了起来。

　　从小姚的衣服上，也能看到这一点。小姚说，衣服是前年买的，裤子也是两三年前的旧货了。可被洗得很干净，白色的T恤依然洁白，灰色的短裤也整整齐齐，就连脚上的白袜子也被洗得几乎看不到污迹。

　　姚智说，洗衣服他经常做，只要父亲工作忙回来晚了，或是姐姐没有时间，他都会主动把一家人的衣服洗掉晒好。

　　在采访期间，记者对姚智家最大的感受就是整洁。雪白的瓷砖，干净的地面，整齐的家具；还有院子里那辆被油布盖着的拖拉机，以及杂物间里被堆成一垛一垛的芝麻，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虽然几乎没有装潢，家里的水泥楼梯连扶手都没有，可给人的感觉就是比周围的农家要舒服。

　　然而，瓷砖上已经结上了蜘蛛网，地上的鞋子被凌乱地堆在墙角，家具上够不到的地方也积了一层灰；遮盖拖拉机的油布漏掉了半个扶手，杂物间里堆满东西让人无处下脚。小姚告诉记者，妈妈在世的时候，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

　　胃病

　　姚智的母亲叫钱爱军，如果还在世的话，应该已经55岁了。两年前，因为胃癌恶化，在动了两次手术以后，依然没有挺过来，抛下了正在上高二的儿子和大自己一岁的丈夫，撒手而去。

　　“她其实胃一直都不好，老说胃疼什么的，时好时坏。”姚智说。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病情，而是和往常一样操持着这个家。

　　小姚告诉记者，其实在这个家里，母亲才是主心骨。每到年头，今年家里要做什么，要实现什么目标，母亲都会一一提出来，然后带着家人一起向那个目标努力。“比如说盖房子吧，我们家穷，盖房子没钱，我妈妈就会帮我们算好，家里能挣多少，然后去找亲戚借，哪个亲戚能借多少，借不到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补救，她心里面都有计划。”姚智说，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没了她，家里便没了凝聚力。

　　“其实，我妈妈这个病，和我是有关系的。”小姚说，每次想到这件事情他都觉得非常自责，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母亲病情加重，最后不幸去世的。

　　“那段时间我害痄腮（腮腺炎），结果并发了脑膜炎，我家人就把我送到南京来看，然后我妈妈就天天陪着我。”姚智说，因为自己当时的病情比较严重，所以为了照顾儿子，母亲钱爱军操碎了心。不仅吃饭不规律，心理压力也陡然增大。于是，原本已经好转的胃病借着这个当口急转直下。那之后没有多久，母亲就被查出来患了胃癌。

　　“唉，要不是我得了痄腮，她说不定就好了。”小姚低着头，嘴里喃喃地说。

　　临别

　　“现在还想妈妈吗？”这话刚一说出口，记者就感到有些后悔了。见到记者时一直挂着的笑容，这会儿从姚智的脸上消失了。

　　“平时倒还好，就是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想。那种感觉……唉，怎么说呢……”小姚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邻居们说，姚智母亲去世的那天，他还在学校上学。晚上，当小姚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看到家门口围满了人，他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冲进了家里。而已经气若游丝的母亲，在看到姚智的时候，眼睛也顿时亮了一下。

　　在临终前，钱爱军依然被病痛折磨着。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小姚伸出手来，想要帮她揉揉，却被母亲拼尽最后的力气甩开了。

　　对于小姚来说，母亲在去世前几天对他说的话，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姚智说，当时，母亲已经非常虚弱。她把儿子叫到床前，低声对他说：“妈妈快要不行了，孩子，你把妈妈忘记吧，这样读书才不会分心。你一定要好好读下去。”

　　小姚说，从那以后，他读书更加认真刻苦。因为他知道，在天国里，母亲正在看着自己。

　　一碗青菜烧肉

　　小姚的话虽然不多，可聊着聊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时针渐渐指向了8点，而这时，姚智的父亲还没有回来。

　　姚智的大伯告诉记者，为了能让儿子念书，姚智的父亲姚宗喜总是发疯似地打工。姚宗喜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在工地上做做小工，帮别的工人拎拎泥桶，搬搬砖头，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加上他眼睛不好，看东西还有障碍。可为了能让儿子有书读，他总是起早贪黑地忙活，就为了那一天三四十块的工钱。

　　“那次过年，他帮人家干活，到腊月二十八，人家还不给他钱，结果他只好到处去要。一直到最后，才给他35块钱。”

　　在姚智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父亲的辛苦，做儿子的当然也看在眼里。两个姐姐早已出嫁，自从母亲去世，这个家里只剩下他们父子相依为命，姚智也总是想办法多帮父亲分担一些。

　　“他们平时在家吃饭，一般就是一个菜，从菜园里面弄点蔬菜炒一下，很少有肉吃。就是有，也是你让我我让你的。”邻居们说。

　　姚智回忆说，有一次，家里做了青菜烧肉，他和父亲都舍不得吃，都想留给对方。最后，还是拗不过父亲，自己多吃了一些。

　　端盘子和带孩子

　　邻居们都说姚智从小就听话懂事，成绩也一直非常好。可是眼看就要收到大学通知书的他，却在为成绩而发愁。小姚的成绩比姐姐们好很多，而这也意味着将来需要更多的学费。

　　“你们真是来巧了，要是早两天来，我还不在家呢。”姚智说，之前他一直在镇上的一家饭店里打工，做传菜员，虽然很辛苦，但好歹也有一份收入。只是这两天，大姐生了孩子，他才辞掉工作，先来帮大姐带孩子。“她平时那么照顾我，我去帮她看看孩子也是应该的。”小姚笑着说，等过了这段时间，他还会再找地方打工。他说，虽然家里穷，但上学的钱也不能全指望别人。

　　“要是我能打工挣够学费就好了。”小姚说，自己已经打算好了，到了大学里面就好好学习，四年以后还要考研。“听说，读了研究生才能找到好工作，等我有了好工作，就把我爸爸还有我姐姐一起接到城里去，叫他们不用再辛苦了。那样我也能实现我妈妈的愿望了。”说到未来，姚智笑了，很开心。通讯员唐澄记者赵媛黄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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