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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伟长在上海不拿工资没有房子 一切为国家需要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30日13:10  新浪文化
钱伟长在上海不拿工资没有房子一切为国家需要
钱伟长

  开场白

  主持人: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会面临着许多次的选择。绝大多数人在做这样选择的时候,都会以他自身的需求作为出发点。所以当我们听到,有的人说他一生当中,所有重大的选择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时候,我们也许会有一丝的不相信,但是假如您坐下来,静静地听钱伟长讲他过去的故事,也许您会发现,正是因为他始终坚持了这样的选择,钱伟长才成就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解说]

  今年七月,我们来到了上海大学,假期的校园没有了平时的人来人往,在校园一角有一幢学校招待所,看上去十分的普通,但在二楼长年驻守的警卫却又让这里显得不同寻常。我们要采访的原全国政协副主席,我国著名的力学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钱伟长就住在这里。

  [访谈]

  记者:其实我采访您之前,我看了您的很多材料,我对您有种感觉,就似乎你好像没有那个自我。

  钱伟长:我自己不考虑,我到现在也不考虑。我现在不拿工资,我上海大学不拿工资。

  记者:在上大不拿工资。

  钱伟长:我不拿工资。

  记者:我也听说你在上海连您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自己的家都没有。

  钱伟长:我住在学校。

  记者:但我觉得还不是利益上的,我对您的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您说我没有专业,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

  钱伟长:我是搞国家需要,国家需要我干,我是这样的人。

  记者:国家的需要就是您的专业?

  钱伟长:对,我就去干。

  [解说]

  一切从国家的需要出发,这一理念贯穿了钱伟长的一生,因此也才有了周恩来把他和钱学森、钱三强并称为“三钱”的赞誉。在1978年的全国科学大会上,三钱又一次不期而遇,虽然这时他们才有了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的合影,但在二十二年前的1956年,“三钱”,这个科学界的说法早已广为人知。

  [访谈]

  记者:“三钱”是怎么提出来的,您记得吗?

  钱伟长:“三钱”是这样的,那是1956年的事情,那时候搞科学规划,上面有周总理有指示,你搞的话要走群众路线,于是找很多教师来问,应该怎么规划。那时候我是清华的教务长,我当然不能不去。我的计划中间,只有5项是关于学科的,一个是原子能,一个是导弹、航天,还有一个是自动化,还有计算机和自动控制。这个提出来以后,这边老先生们都不同意,说我这数学、我的物理到哪儿去了?

  记者:就是没有学科的计划?

  钱伟长:我也没学科,我自己也不提。

  记者:你专业上,你也没提。

  钱伟长:这都不提,我是国家需要什么搞什么。

  记者:您关注的并不是某一个学科,而是说国家整体的科技实力会怎么样发展?

  钱伟长:对,那么这样一来以后呢,跟他们吵啊,这边有400多人呢,吵,只有两个人支持我了,他们都是刚回来,一个是钱三强,他是搞原子弹,他本身就需要这个东西,一个是钱学森,他是搞航天的。

  记者:这“三钱”,就这么出来的?

  钱伟长:他们两个人帮我们谈判,吵了一年多了,最后周总理说,“三钱”说的是对的,我们国家需要这个。

  记者:不能够就专业去谈论专业的发展,而要看整体的需要。

  钱伟长:不能就专业来分,对,所以叫我们“三钱”。

  记者:但是当时您跟这四百多个科学家,在争论的时候,应该说压力也很大,因为他们也是各个学科领域的带头人。

  钱伟长:带头人。我怕得罪他们。

  记者:也怕得罪他

  钱伟长:都是有权的。

  记者:您怕得罪他们,为什么还这么坚持?

  钱伟长: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要说真话,国家应该怎么办,不能听这些话。

  [解说]

  1931年,钱伟长出生于江苏省无锡市七房桥一个清贫的教师之家,但是他却有个十分著名的四叔,就是后来成为我国著名国学大师的钱穆。在钱伟长十六岁的时候,父亲病逝,之后他就一直跟随四叔生活,钱伟长受其耳濡目染,在十八岁那年的高考中,以中文和历史两个一百分的成绩走进了清华大学的校园。

  [访谈]

  钱伟长:我这语文是很好的,假如重新考状元,我就要考状元对不对?

  记者:您还记得当时的语文题目是什么?您怎么答的吗?

  钱伟长:语文题目叫 《梦游清华园记》。

  记者:《梦游清华园记》。

  钱伟长:就是说你没到过北京清华的,你怎么晓得要考这个学校?你想象清华是怎么样的?我写了一篇赋,四百五十字,四十五分钟。他们那个出题目的老师想改,改不了,一个字也改不了。后来他给了一百分。

  记者:一个字也改不了,那就只能得满分。

  钱伟长:满分。

  记者:然后钱木先生看到,你四叔看到了。

  钱伟长:后来看见了,批评我了,他说你年青不要那么厉害。

  记者:这个文章很好,他为什么批评你呢?

  钱伟长:他批评我写得太骄傲。

  记者:就是因为您太骄傲了批评你?

  钱伟长:要不我看到人家没办法写,我一个人,45分钟写了一篇赋,我自己很得意对不对?

  后来考历史我也满分。

  记者:那历史的题目是什么?

  钱伟长:二十四史的名字、作者、多少卷、解释人是谁?这样一个题目,我考了一百分,没有错。

  记者:当时您知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考一百分?

  钱伟长:没有,好多人考零分。这样一个怪题目,当然零分了。

  钱伟长:其它四门课,数、理、化、英文,我一共考了25分。

  记者:一共?

  钱伟长:一共考了25分。

  记者:也就是这数、理、化、英文四门课,分数非常低?

  钱伟长:很低,我的物理只考了5分,英文我根本没有学过,所以没分。

  记者:当时很多人都认定,您要不上中文系,要不上历史系?

  钱伟长:是啊,都等着我。

  [解说]

  就在钱伟长决定进入历史系的第二天,也就是 1931年的9月18号,日本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侵占了我国的东北三省,而蒋介石却奉行不抵抗政策,一时间,全国青年学生纷纷举行游行示威,支持抗日。钱伟长当天也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这个震惊中外的消息,他决定弃文从理。

  [访谈]

  钱伟长:我听了以后就火了,年轻嘛。我说没飞机大炮,我们自己造嘛,所以我下决心,我说我不学这玩意儿,我要学飞机大炮。有老同学告诉我,你进物理系吧。但是物理系主任吴有训他怎么也不肯。

  记者:当时他知道您物理只考了5分?

  钱伟长:我这物理是一塌糊涂,5分考的。怎么办呢?我说坚决要学物理。有人告诉我,说你跟那个系主任泡,软磨硬泡,天天去。

  记者:你怎么泡的呢?

  钱伟长:同学说让他办公,你就去,他一到你就跟他说,我要进物理系,我天天这样,跑了一个礼拜,他办公都没法儿办。他因为8点钟去上课,我6点三刻就到了。

  记者:等着他。

  钱伟长:跟他泡。

  记者:他不生气吗?

  钱伟长:后来他没办法,他说这样,你那么坚决,可以。可要有一个限制,因为现在想进物理系太多了。所以他得限制人家,说在一年中,这三门课,普通化学、普通物理、高等数学这三门课,你要能考70分,先让你试读。

  记者:能考70分才收你。

  钱伟长:那么我当然要答应了,先学了再说。对不对。

  记者:但是当时有没有担心过,您长处在文史方面,如果你放弃了长处,去学一个自己只考了5分的物理,那将来一旦学不好怎么办?

  钱伟长:我这些都没有考虑。

  记者:可是当时您的家庭支持你上大学,是因为希望您将来有一个好的工作,能够很好地养家。

  钱伟长:我反正是要学这个,我将来造坦克,就是这样的思想。

  记者:就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决心。那上学之后,物理学得怎么样?

  钱伟长:物理上了七个礼拜,测验一塌糊涂。

  记者:连续七周,您的考试测验都不及格?

  钱伟长:都不及格。

  记者:那你是不是很着急?

  钱伟长:也不着急,我年轻嘛。

  记者:还不着急?

  钱伟长:我当时也有点害怕,我怕学不好,学不好就不行了。那拼命,拼命学。

  记者:那个时候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比你更刻苦?

  钱伟长:有啊,那时候跟我同时去的,是华罗庚。我是很用功的,每天早晨5点到科学馆去背书去,可是华罗庚已经背完了。

  记者:您到那儿的时候,他已经背完了。

  钱伟长:已经背完了。

  钱伟长:所以我和华罗庚是很熟的,我们同时学。

  记者:就是两个人比着看,看谁更用功。

  钱伟长:后来,我在物理系待了四年,我物理学得很好,变成全班最好的学生。

  [解说]

  当时和钱伟长一起而改学物理的学生共有五名,但是最后只有钱伟长一人坚持到毕业,1939年他考取了中英庚款会公费生留学生,但是留学的过程却是一波三折。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钱伟长的留学计划也被迫中止,但是三个月后,当中英庚款会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时,他却和同学们一起选择了放弃。

  [访谈]

  钱伟长:第二次是在年底,我们不用去英国,可以去加拿大。因为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员,还有名教授,都逃难逃到加拿大去了。所以让我们到加拿大去,说是中英庚款的负责人在上海英租界等你们。船到了,那是俄国皇后五号,早上八点上船了,中英庚款的负责人就把护照给我们,他倒是好意,说你们过日本的时候啊,息船三天,没事,你可以到横滨去玩玩。

  记者:也就说,护照上面有日本的签证,可以在日本玩三天。

  钱伟长:可是日本那时候占领了全国了,还没占领香港,还没占领上海租界。那么一看签证我们就不干了,当场有好多人,把护照扔在黄浦江里去了,21个人全下来了。

  记者:但是我想作为你们这21个人,当时去加拿大读书,应该说对你们的前途是非常重要的。

  钱伟长:是啊,我们不干,我们不干。它占领我们全国领土,我们受了那么多苦,还签证跑那干什么?!结果中英庚款的管理负责人,是个英国人,他自己承认错了。他说我们不懂得你们中国人的爱国心,他自己那么说,你们先回去再说。

  记者:所以第三次的时候,就没有再让您经过日本。

  钱伟长:第三次没有了。

  [解说]

  1940年的8月,钱伟长终于第三次出发,赴加拿大留学,在“俄国皇后号”邮船的甲板上,留学生们为这次不同寻常的经历留下纪念,之后他们共同进入多伦多大学学习,其中钱伟长主攻弹性力学,不久他就和他的老师联合发表了一篇论文,这是世界第一篇有关板壳内禀的理论,几十年来深受国际间的重视。这篇论文和爱因斯坦等著名学者的文章共同发表在一本文集里,而那时钱伟长到加拿大还不到一年。

  1942年他博士毕业后来到了美国,师从世界导弹之父冯·卡门门下,在1946年,他与冯·卡门合作发表了《变扭率的扭转》一文。冯·卡门曾说这是他一生中最为经典的弹性力学论文。然而正当钱伟长在美国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回国,在母校清华大学做了一名普通的教授。

  [访谈]

  钱伟长:我46年回来,我是想回家,培养更好的学生,我一个礼拜讲十几次,谁也没上这么多,一般教授一个礼拜上六堂课,我讲17堂课。我没有怨言。48年钱学森从美国回来了,他回来是结婚来了。他回来看我,看我很可怜。那时工资是15万金圆券,只能买两个暖瓶,叫我怎么过日子?

  记者:可是在回国之前,您在美国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钱伟长:很不错。那是8万美金一年。钱学森说这样吧,美国特区研究所,就是美国的GPL,还希望我回去。

  记者:当时您想回去吗?

  钱伟长:我当然不想回去,可是那时艰苦了。

  记者:所以当时您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就选择了说我还是回去吧。

  钱伟长:于是要到外国大使馆,去申请注册,美国大使馆注册,好多问题,我都无所谓,你信什么教?我说我没教,他说不行啊,没教在美国人看来,你是无教之徒,是野蛮人。后来他说这样,你填孔教,我是孔教。最后一条,我填不下去了,讲中国和美国打仗的时候,您是中国还是忠于美国?那我说,我说当然忠于中国了,我是中国人,我不能忠于美国人。我就填了一个NO,我绝不卖国。结果就因为这个,他不让我去了。

  记者:填这个NO的同时,就意味着你跟美国人讲,我不去你美国了。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钱伟长:是啊,我总不能忠于美国人,我是中国人。

  记者:所以在这个签NO的时候,您毫不犹豫。

  钱伟长:我毫不犹豫,我这一点是毫不犹豫。我是忠于我祖国的。

  [解说]

  1957年6月,反右派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迅猛展开,已经被任命为清华大学副校长的钱伟长成了备受攻击的对象,事情源于5个月前,他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高等工业学校的培养目标问题”一文,对当时清华大学照搬苏联模式的教学思想提出了意见。但是这些主张,与清华园内外的时潮相背,并引发了一场历时三个月的大辩论。随着反右运动的愈演愈烈,清华报刊上开始长篇累牍地刊登批斗钱伟长的文章,最终他被打成了右派,惟一幸运的是,毛主席的一句话使他保留了教授资格。

  [访谈]

  钱伟长:毛主席说,他是好教师,所以要保留教授,就是说我还能讲课的,所以我还给工资的。

  我这右派,是保留教授的右派。假如没有这个右派,我到北大荒去了。那时候所有教师是右派都要到北大荒去。

  记者:也就是说,当时您还算是一个受优待的右派?

  钱伟长:这是毛主席保的。

  记者:可是当时把您打成右派之后,您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钱伟长:那很大变化,那无所谓。我告诉你,右派连儿子上大学都不许,我的儿子女儿都没上大学。

  记者:当时学校已经没有工作机会了,所以您在做些什么呢?

  钱伟长:我右派做我该做的工作。

  记者:您都做了一些什么?

  钱伟长:我做了很多奇怪的事。

  记者:您给我们讲讲,有多奇怪,这个事情?

  钱伟长:有一个事就是,我国在跟前苏联打仗,珍宝岛战役。我们开始俘虏了一个坦克,给我们拉走了,我们这个解放军很厉害的,用这个步枪把坦克拉下来了,后来陈列了出来,我一看,我说这个坦克设计的很笨啊,你们迎头打,打不坏它,你们让它过去的时候,从侧面打,侧面打它有一块,这一块打中,就一直打到里头去了,它很薄这个防护板,我一看就晓得。

  记者:您从它的结构上,做了一个分析?

  钱伟长:所以后来,第二天,他们又带了两个坦克来,也陈列在苏联展览馆里头,我再去看,就打的那个地方,所以我说话是很有效的。我还晓得,我们的坦克只能走几十公里顶多了,再远走不了,因为我们的坦克电瓶啊,用铅酸电瓶,坦克启动的时候,需要电力很大的,需要四个电瓶,只能启动15次,这个电就不够了。所以坦克打打停停是经常的事情。

  记者:在那个时候,您想到了要给坦克搞一个更有效的电池。

  钱伟长:我们想法子自己做高能电池,叫高能电池。

  记者:这些东西都不是您原来学的力学的那个专业?

  钱伟长:都不是,我就找化学系,普通化学的教师,他们都同意和我一起搞。

  记者:后来这个做的结果怎么样?

  钱伟长:一样大的一个电瓶,就是足够两千回发动。

  记者:两千次。

  钱伟长:我们把这个放在汽车后头,架子后头,就可以从清华开汽车到天安门再回来,它这个能量很高,所以我们叫高能电池。

  记者:那您当时有没有担心,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基础知识,我也并不了解,我可能做不成?

  钱伟长:我这个人是搞什么学什么,我有这个能力。

  记者:你不担心做不成?

  钱伟长:我不管,我什么都敢做。所以我学的东西多,我回国以后,就干过十几桩事情,我就是这样。

  记者:而且专业有时候并不是一样?

  钱伟长:不同专业,奇奇怪怪的专业,所以有人骂我说,钱伟长是万能科学家。

  记者:万能科学家。

  钱伟长:这样骂我。

  记者:那您怎么反应呢?

  钱伟长:我不理,他爱骂我就骂吧。

  记者:您还是坚持?

  钱伟长:我还是坚持。我是这样的人,我觉得国家需要的,我都干。

  [解说]

  从钱伟长被打成右派到1966的八年间,这位被困在清华园里的科学家为各方提供咨询、解决技术难题的事例总共有一百多件。没多久这些校园内的地下科研活动被迫停止。1968年,这位已经五十五岁的科学家被分配到首都特钢做了一名炉前工。

  [访谈]

  钱伟长:炉前工很苦的,那个铁棒是52公斤,晓得不?一般人拿不起来,我就拿不起来,那么我就想,我无论如何把这个炉前工这个铁条拿起来。我是学力学的,那我把一头放在地下,一头拿起来,不是省了26公斤吗?

  记者:这时候把力学的原理用上了。

  钱伟长:我就一头拿起来,放在一个架子,一个铁架子,再到另一头去,把它拿起来,这个高度跟炉子高度一样,就只有一个往前捅,这不很省事?工人说很好,谁都没想到这个。好家伙,十个炉子,三班倒很多人,每个炉子前面做一个这个,大家都舒服。我变成一个发明家了。

  记者:您一定还记得首钢,那些和您一块儿劳动的工人?

  钱伟长:这些工人还在,大概还在。

  记者:我们前段时间,专门去找了一下这些老工人。我给你读几个名字看你记不记得。他们有叫张洪鹏的。

  钱伟长:对。

  记者:还有闫德信

  钱伟长:对。

  记者:富守忠

  钱伟长:对。

  记者:都记得吧?

  钱伟长:他是我那小组的。

  记者:是您一个小组的,当时他跟你一块,做过液压机是吗?

  钱伟长:对。

  记者:还有一个刘生贵的。

  钱伟长:刘生贵是干部。

  记者:他们几个都特意向您问好!

  钱伟长:呦。

  记者:他们到现在,对您在那段生活都记得非常的清楚。

  钱伟长:他们都很欢迎。

  [解说]

  三十多年过去了,许多和钱老一起工作过的特钢工人都已经退休,但是直到现在,钱老对于他们来说,仍是一段无法忘怀的记忆。

  [同期]

  记者:其实您现在也很少能够看到钱老了,偶尔在电视上看到。

  工人闫德信:在电视上我看见,政协副主席啊。

  记者:您看到之后你心里面是什么样的感受?

  闫:挺亲近的 ,挺亲热。还是当年那个劲儿,我看钱老怎么样,嘿!还挺精神!我心里头就特别高兴。

  [解说]

  对于闫师傅和其他工友来说,他们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他们一起白手起家建造的热处理车间。

  [同期]

  工人石金铎:从开始挖那个坑,从那边到这边,挖那么一大坑,大着呐,咱一块劳动。就拿铁锨在那儿,就跟我们一块劳动。所谓的劳动,主要就是挖那大坑,有五米深吧。

  记者:钱老跟你们一块挖?

  工人闫德信:一块挖 ,一块劳动。

  记者:那时候他五十多岁,您是三十多岁?

  工人闫德信:对 。他说那个杠杆,拿铁掀杠杆捅炉鼓那个,省力啊,就是在这儿。

  工人富守忠:这个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

  记者:全部都是由你们自己来弄的?

  工人富守忠:对 。这个整个都是咱们干的。

  [解说]

  除了热处理车间,钱伟长和工人们还设计建成了当时北京最好的液压机。

  [同期]

  工人富守忠:作用大!大齿轮都上这儿来,还有甚至于外单位的,都上这儿来压。大吨位的,压不了就上这儿来压。

  [解说]

  当时还有一批清华年轻的教师和钱伟长一起来到特钢,他们是为了理论联系实际,提高教学水平。那时作为右派的钱伟长教授已经不能再上讲台,但就在这个车间里,工人们们却破了一次例。

  [同期]

  工人闫德信:就是我们师傅让他讲课,他特别感动啊!不容易啊!我也能给师傅们讲课了。那是感动得痛哭流涕,那哭啊, 感动的。好像是当时来说,有的教师不同意他站讲台,因为他那时候是右派。所以他感动得不得了。

  [访谈]

  记者:您后来,我听说有一段时间,学校让你到南方去参加劳动改造,结果首钢的工人把您给留下了?

  钱伟长:清华教授全部到江西鲤鱼州,江西鲤鱼州是血吸虫很厉害的这么一个地方。清华去了八百人,北大去了八百人。周恩来根本不知道,结果去了以后,死了五六百人。

  记者:当时首钢的工人是怎么留下您的?

  钱伟长:他们说你们不是说他没改造,不让回去吗?没改造好,不让我回去,不放!

  记者:首钢工人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钱伟长:他们叮嘱这样,没改造不让回去。我说好了,才让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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