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短片)
记者:
对村里面会有什么影响呢?
密云县河南寨镇平头村村民1:
这个咱们现在人心莫测,咱们不好猜。
记者:
但是咱们村的人还是对这个事大致是一个什么态度?
密云县河南寨镇平头村村民1:
那个事,咱们也不细说这个问题,细说有没用。
密云县河南寨镇平头村村民2:
你是看表面还是看根源?
记者:
您觉得这事的根源是什么,我们请教一下。
密云县河南寨镇平头村村民2:
当然是有根了。
解说:
今天,王晓雷还在接受庭审,今天北京市密云县平头村看似平静,村民告诉记者,村主任的位置至今空缺。
而对于殷卓波的被捕,在广州市白云区的南港村,村民们也似乎都给更关心自己的生活。
(电话采访)
李玥颖(广东电视台记者):
村子大概的情况还是比较平静的,之前曾经一度很兴盛叫做南港市场这个地方,一度有媒体称,这个地方是殷卓波这一伙人的据点,现在显得格外地冷清,他们(村民)对这个事情都基本上是避而不谈,要么就借口说我们不是这个村子的,不知道情况。现在目前还没有正式的村主任,所以现在这个位置是空着的。
解说:
一南一北两起村主任涉黑案件,相同的身份,相似的犯罪,他们的经历到底给我们敲响了什么样的警钟?
经济实力的增长,伴随的是势力的扩大。据媒体报道,2007年平头村进行村委会选举时,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王晓雷又盯上了村委会主任这个职位。村民们反映,为了得到选票,王晓雷用尽各种手段,选他当主任,每人可得50块钱,而如果有人坚持不选王晓雷,打手们不是砸其家玻璃,就是以各种理由殴打这些村民。
就在昨天的案件审理现场,媒体报道王晓雷暴力贿选村民当选村主任的情况,并没有成为他受指控的罪名,实际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也许还留待考证。但是王晓雷的其它一些非法行为却一一被陈列出来,足以让人震惊。我们很难相信,这还是一个基层组织的村主任吗?
再看看广州南港村原村主任殷卓波,靠赌博发家,采用暴力威胁等手段,垄断南港土地、鱼塘等集体财产的经营。在积累了大量财富后,2008年殷卓波指使组织成员采取威胁、恐吓、监视、贿选等手段,又当上了南港村的村主任。甚至一人曾身兼村长、治保会主任、经济发展公司经理三个重要职务,个人财富自然也越来越多。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基层干部。
(电话采访)
史卫民(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研究员):
在整个中国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中间,黑恶势力在有些地方非常活跃,它主要的表现一个是大量的涉足经济领域,包括土地承包、流转,甚至包括向农民征收一些他们认为所谓的保护费等等等等。
另外,在宗族家族势力这方面,他们也有很强烈的表现。比方说有些用黑恶势力来维护宗族家族的势力,甚至压制农民表达意见的良好愿望等,在整个农村它不是按照法律法规来做事,而是自定规则,有自己的一套组织系统。
(字幕提示)
2010年6月21日
BTV主持人:
今天下午北京市公安局召开了深入推进打黑除恶专项工作部署会。
解说:
事实上,打击基层黑恶势力犯罪已经成为今年很多地方打黑专项行动的重点。今年6月21日,在北京市公安局召开的打黑除恶部署会上,北京警方宣布,将综合运用多元化侦查打击手段,严厉打击插手农村地区基层政权的黑恶势力。
而在今年3月,全国打黑办主任,公安部副部长张新枫,在谈到2010年五项重点工作时,也把突出打击、操纵农村选举,把持基层政权、欺压百姓的黑恶势力列为重点之一。
(电话采访)
史卫民:
现在要打击基层组织中涉及的涉黑的这种情况,整个这个活动本身是表明了我们对农村能够持续健康发展的一个很高的关注。
主持人:
当选出黑恶势力做村官之后,我们怎么看警方介入这种纠错的举动?
白岩松:
首先我们应该注意两个日期,一个是针对北京王晓雷这伙人,控制他是在哪一天呢?是在6月8日这一天,6月8日控制完了之后,到7月20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开庭审理了,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被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破纪录的速度,因为你想想涉及到这么多人,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这样一个过程,但是仅仅一个多月就已经开庭了。这个速度说明了什么,我觉得这个速度说明了两点,第一个是一种决心,已经意识到了。恰恰是在6月8日控制完他这伙当事人之后,6月21日,北京市公安局专门开了这样一个针对农村的基层组织,其中谈到了如何要去打黑除恶。
我觉得一方面反映了这种打黑的决心,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这种食不裹袋的紧迫感。这种食不裹袋的紧迫感不仅仅在于北京,我觉得包括广东,包括全国的很多地方,因为已经意识到了在我们的一些村镇,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一个苗头,因此应该向我们前几个月都已经听过那句话一样,遇到这种黑恶的势力,露头就要打。
主持人:
好,除了打黑除恶这种警方介入的方式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从根源上去化解黑恶势力的方法?接下来我们听听专家是怎么说的。
(电话采访)
史卫民:
首先从一般的经济社会的发展来说,加强我们农村的基层组织建设,尤其是党组织建设。因为我们现在的村民自治是在村级党组织领导下的村民自治,同时也要加强村民委员会本身的建设。就是通过选举把老百姓真正满意的人选进去。
第三个当然就是有了组织之后,还要有大量的工作要做。那当然首先是应该在法律法规上,对于选举中间出现的违法现象,要给出更明确的定义。现在对什么叫贿选,怎么处理贿选,这个现在法律上并没有很严格的定义,而且我们的定义都是比较笼统的。具体到每个村出现的事情,能不能定性为贿选,这个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恐怕以后在法律更严密之后,各个省的地方法规要做出更明确的规定。另外,民政部现在也在想办法对相关的东西做出更明确的定义,这是一方面。
第二方面,恐怕更需要加强的是法律的制裁,过去我们一般情况下处理选举中的事件,主要是靠民政部门,基层政府共同来处理,有的时候人大加入来处理,很少司法介入。而且司法介入本身也存在一个问题,因为没有非常明确的法律限定,所以它是很不好判。而且你放在经济庭,还是放在民事庭,还是放在什么庭,这个也存在很大的问题。所以应该说,以后对于黑恶势力在农村的遏制,恐怕有一条路径就是司法介入。同时针对我们现在农民的整体情况,我们还可能需要建立整个农村的司法援助,或者叫司法帮助的这种体系,来帮助农民在这个类似的事件中间,来有司法工作者去帮他们打官司,帮他们来伸张正义。
主持人:
这警方打黑是解决眼前的问题的,涉及到长期的问题,刚才史先生说的是他从学者的家度,作为新闻人你怎么看?
白岩松:
我觉得可能我会去关注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注意到这个问题,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不管是河南、湖南、山东、陆续出现了大家给它起外号,叫东南西北中,全有东霸天、南霸天、西霸天,而且都是乡镇,尤其是村级这样的干部。然后你就知道出现了这样一种红的,拥有了这种红色权力的,但是他开始慢慢的拥有了一种黑的方式。这是一种,就是由红变黑。
还有一种人是原本黑,但是在黑的过程中,由于他拥有了一定的财富,又找了红色的外衣,形成了这样一种结合。因此我觉得首先要看到它,这个时候媒体、全社会要高度地关注它。这两个案件也会起到这样的作用,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有很多人说,基层村委会民主模式能再进行吗?就像我刚才说过的这句话,这个别担心,我们需要用进一步地民主去解决民主当中存在的这一个问题。
第三个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乡镇财政这方面出现了吃紧和财政缺口比较大的情况,因此对下面管理的时候出现了简单化的迹象,只要你给我管得住,然后挣得着钱可以发展就行了。因此出现很多村委会的管理者开始来获取利益,同时他也用黑的这种方式适当地形成恐吓。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刚才在第二个短片当中采访村子里的一些老伯的时候,老伯的话语可是有点顾左右,而且有点谨慎,那就说明他还是会感受到一定的压力,他现在起码还不能够立即做到信任。说即使王晓雷他们被抓起来了,他好像还是心有余悸的一种感觉。所以我觉得非得形成这样一种综合的方式,才有可能慢慢地让新农村真的新起来。
主持人: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因为在现阶段农村肯定是需要能人的,但是这个能人得分怎么说,农村的带头人是能人,刚才我们看的这两位,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能人,怎么能够保证农村,诸位的村民们选出来的,能够跟着走的是真正的能人,是好的能人?
白岩松:
我觉得这个就像刚才说的,仅仅依靠我们基层农民的民主素养,包括对大是大非很多问题的看法全面地快速地提升,一夜之间不现实,这有需要内外都要有。通过你的这种宣传,通过你的这种制度的建设。比如说2006年的时候公安部就提出应该慢慢变成一村一警,每一个村子里都应该有一个警察等等。包括我们乡镇一级如何更好地对自治的这种村委会的运行形成一种很好的监督和这种管理。包括这种对它的期待应该不能那么简单化。
另一方面,恐怕也需要媒体和全社会的这种高度的关注。大家应该注意到这样一点,看似一个村子很小,但是对于极少数人来说,这里可能获取的财富又是巨大的,因为它有土地。现在有一些大的施工的项目有可能经过他的村。你看,不管是殷卓波,还有北京的王晓雷,都是利用这样一个(途径)快速让自己变成其实很大富豪。你要知道王晓雷被控制的时候,他是在总统套房的洗浴间里头,然后还有打手,甚至保镖在其它的屋子里伺候。他的车加起来几百万的财产,他是千万级以上的富翁。殷卓波就更不要说了。你看,他就利用仿佛看着很小的这个村子,就获取了巨大的财富。
过去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叫“别拿村长不当干部”,恐怕我们很长的时间要“别拿村子不当不是财富的产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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