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刘刚 通讯员 马东

　　9月17日，搭载出征北极点的中国第四次北极科考队全体队员的“雪龙号”安全返航到达上海长江口锚地。全程见证此次极地之旅的科考队队员、羊城晚报特约记者吴海鹰，第一时间讲述北极之行中的种种壮举、见闻、惊险和奇趣。

　　天赐良机 “雪龙”抵达北纬88°22′

　　雪龙号进入北极之前，尽管大家都知道由于全球气候转暖，肯定会航行到离北极点很近的位置，但是如果要到达直升机飞抵北极点的航程范围内，必须航行到北纬88度，对此谁也没抱希望。因为雪龙号作为我国改造完成的B级破冰船，从经验上判断，其破冰能力不足以开进至北纬88°。

　　然而，7月1日启程的雪龙号进入北极浮冰区后，我们发现全球气候转暖对北极的影响远比想象的严重，虽然还是有大片的冰盖，但冰盖破裂得很厉害，非常利于航行。8月16日，一个天赐良机悄然降临。反映极地浮冰情况的卫星云图显示，雪龙号前进的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冰间道！临时党委果断决定沿这条水道将中国涉足北极的步伐推向更北，要破上次北极科考86°25′的历史纬度纪录。

　　在全体队员的期待中，雪龙号破冰斩雪向北进发，船身撞击阻路的浮冰发出巨响，迎刃而来的冰层剧烈翻滚落水。8月19日，当它巨大的船头停在北纬88°22′的一刻，船员们欣喜若狂，他们用身体在浮冰上组成了88°22′的形状来庆祝中国航海史新纪录的诞生。

　　不敢相信 直升机成功降落北极点

　　本次北极科考取得的一个振奋人心的成果就是，中国考察队依靠自己的力量到达北极点开展科学考察。

　　尽管雪龙船抵达北纬88°22′，为去北极点考察创造了条件，但由于飞机的飞行距离有限，因此在保证考察人员、物资的前提下，第一批前往北极点的人员含两位飞行员外不能超过7个人，每个人所必须携带的物品均需称重，用于科研的设备拆掉所有包装，考察队的首席科学家助理为了减重把皮鞋换成球鞋，我们记者每人只能携带一件设备，不能带三脚架，所有人员都被严令精简再精简。

　　北京时间8月20日下午2时45分，考察队领队吴军和首席科学家余兴光带领14名考察队员分两批先后乘直升机前往北极点。下午3时38分，包括记者本人在内的第一批九名考察队员成功抵达北极点。由于浮冰和海水不停流动，北极点十分难确定，直到飞行中GPS显示的精度开始剧烈跳动，9个人这才相信他们到达北极点了！

　　争分夺秒 来不及抬眼看极点风光

　　飞机着陆后，机长发现那里的雪非常松软，飞机无法稳定，在队员登上极点进行采样时，机长始终不敢下机，让飞机保持随时可以起飞的状态，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由于担心重新启动困难，飞机不能“停车”，这样大大加速了燃油的消耗。因此，我们在冰面上能够停留的时间非常有限，我们第一批在北极点停留40分钟，第二批停留20分钟。

　　飞机在冰面上一降落，考察队员们就争分夺秒在北极点布放浮标，发射抛弃式温盐深剖面探测仪，进行生态学观测，采集海冰和海水样品等，连这一生难得一见的极点风光都来不及抬眼看一看。当40分钟后大家回机起飞，这才发现北极点的风貌让所有人吃惊。之前，科考队在纬度70°就遭遇了浮冰，“我们都以为北极点是像一个大锅盖那样的一整个冰面，但我们看到的却是大片大片的水面，有很多水面连冰都没有。”

　　惊心动魄 两队员翻车落水险丧命

　　科考队在北极活动的时间正值极昼期间，太阳从不落山，凌晨三四点的天就已经像平常的正午一样大亮了，这让很多队员几乎难以睡眠。破冰造成的巨响和摇晃也成了家常便饭。极地的天气变化无常，前几分钟还是艳阳高照，几分钟后就突然大雾弥漫，能见度之低，就算一头北极熊趁雾站在你面前都不一定能看见。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队员们却常常坚持24小时甚至48小时连续作业，采集珍贵的海冰、微生物等样本。一次在冰上作业中，两个队员骑的雪地摩托车突然在记者身旁翻车冲进冰池，记者和另外两个队员冲过去将他们救起，两人大难不死。

　　科考队员们尽管承受着繁重的工作压力和常人难以想象的挑战，他们却苦中作乐排解着寂寞和疲劳。下冰作业要接受强烈的阳光照射，队中被称为“七仙女”的7名女队员用护目镜、面罩等把脸捂得严严实实，被队友们戏称为酷似“塔利班游击队员”，而不注意防晒的男队员们则往往成了“反熊猫”———由于只戴护目镜脸周围都被晒黑只有眼圈是白的。

　　“今天你看见熊了吗”

　　成为防熊队员问候语

　　关于在北极见到的动物，“我们自始至终只遇到那一头北极熊，想起来既是我们的遗憾，也是我们的幸运”。

　　在驶出北纬71°时，驾驶台的队员们忽然发现了北极熊！没有在北极见过北极熊的人大都觉得北极熊白白胖胖十分可爱，之前的考察中由于北极熊影响作业而被驱赶时，曾有很多女队员为此都哭了起来。在这么低的纬度初逢北极熊令队员们非常兴奋，虽然隔得远，但可以看到它在吃一头海豹，那头海豹已被肢解，鲜血把那块浮冰染红。可能雪龙号发出的巨响吓到了北极熊，它随后迅速逃离了原地。队里的动物专家分析，那头熊可能是为了追逐海豹来到了这么低的纬度，北极熊最多能游100公里，现在来看它无法游到它的冰原了，其结局很可能是被淹死。

　　本次科考队要完成大洋作业和海冰调查两大目标，这就要求大量的下冰作业，在风浪、冰山都少于南极的北极世界，北极熊是真正的“杀手”。科考队特别成立了一支由队员组成的12人“防熊队”，记者本人因为之前当过兵，因此也参与其中，在通过训练才知道北极熊的“真面目”，“北极熊被称为陆地上的食肉王，一掌拍下去有三四百斤的力量，短跑比人还快。”为了保护科研人员安全，每次作业之前都要派出几名防熊队员巡视，在队员作业的外缘站岗。为此，科考队还特意制作了 “苹果屋”，但一直到科考结束都再没有看到这“雪地之王”的身影，防熊队员每天以“今天你看见熊了吗”相问候，防熊队员俨然成了“盼熊队员”。

　　除了北极熊，在纬度低的时候还常常有几十上百头海豹或海象成群追随雪龙号的船头一起前进，场面神奇。

　　考察船探秘

　　打电话1.5美元/分钟

　　流行开茶馆品功夫茶

　　“这次科考条件比之前几次提高了很多，雪龙号上的饭做得很好吃，两个月的海上生活，不少队员长胖了，当然也有缺少运动的原因”。

　　作为两个多月全体队员生活工作的主空间，雪龙号的配套设施比之前的极地考察更完备。每人都配备手提电脑，船上有自己的局域网，可以浏览新闻和下载电影、音乐。通讯基本满足所有队员的需要，“只要不怕花钱，想打就打”，雪龙号的话费标准是1.5美元/分钟，较之前科考的7美元/分钟已实惠很多。船上配有桑拿和泳池，但由于节约水和燃料的考虑不常开放，泳池的水是直接抽上来的极地海水，队员们会在蒸完桑拿后跳进泳池“锻炼体质”。

　　饮食上实行一日四餐，早餐有牛奶、水果、豆浆、油条等一应俱全，午餐两荤一素一汤，晚餐多加一荤，逢十加餐，消夜还有面条等。船上优质牛肉足够，但由于两个多月不靠港，新鲜蔬菜的供给成了问题，后来大家吃的多是脱水蔬菜。

　　由于队伍中福建队员较多，于是雪龙号掀起了一场“功夫茶热”，“茶馆”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首席科学家就在自己的房间开起了“同渡茶馆”，还有气象室的“万千茶馆”，都成了队员们品茗谈天的佳处。很多队员表示以前不太懂茶，这次雪龙号科考完学会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