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王怡文
在昆明的一些老小区和城中村,蜗居着这样一个群体:他们受过高等教育,却从事推销、服务等临时性工作;他们拥有知识和理想,却在现实中徘徊迷惘;他们拥有不小的数量,“蜗居”在狭小的空间……他们是高校毕业在昆生活工作的低收入群体,被人们称为弱小而坚强的“蚁族”。他们的生存状况如何?记者实地体验,分享他们的生活点滴。
生活艰辛但有志气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下午7时张小娇下班回到自己的蜗居,不一会,在她那与另一个同学合租的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传出潘美辰《我想有个家》的音乐声。小娇说:“这是我喜欢的歌,歌里的字字句句都唱出了我的心声。我现在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赚到足够的钱,在昆明买一套50平方米的小房子,这样,就能有安定的感觉了。”
张小娇家在安宁,2007年6月从昆明学院毕业后,她在昆明开始了自己如履薄冰的奋斗。小娇说:“毕业那年四处投简历找工作,但投出去的简历多石沉大海,幸好同年11月,我考进昆明一所街道办事处做社区管理工作,每月1000元的工资除去水电生活开支,工作3年几乎没攒下什么钱。”她苦涩地说:“为省钱,刚毕业时,我厚着脸皮住在学校宿舍里,后来因为找不到便宜的房子我只好安宁、昆明两地往返,1个月之后好不容易在梁家河城中村租了一间民房作为栖身之所,可不到半年梁家河城中村被拆,我又只好另谋住所。这3年来我共搬了8次家,现在房租从每月300元涨到了550元,要是工资不涨指不定我又要搬家了。”小娇也曾打算过换工作,但经历了种种挫折后她变得更现实了。她说:“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每个月不为房租水电发愁,不伸手跟父母要钱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今年刚大学毕业的汪立来自曲靖会泽农村。他说:“2006年的夏天,我收到了云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时确实很兴奋,因为我是家族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当时想的是终于可以背负着家人的希望走出穷山村,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可现在才知道改变贫穷有多难。”汪立的女友因为嫌他穷而与他分手了。汪立表示,“虽然现在我只是一个无根、无钱、无女友的三无‘低碳男’,可是我有一辆每天陪伴我上下班的自行车,有虽然空间狭小但能容身的‘蚁穴’,还有支撑我面对困难走下去的决心和毅力。我相信穷不会一辈子,一辈子穷才可悲。”说到这里外表坚强的他已是热泪盈眶。
已婚一年多的李小凤夫妇是80后的“蚁族”代表,他们结了婚,居住在昆明市西坝村的一套出租房里。李小凤2005年从昆明理工大学毕业,毕业后她换过两份工作,现在夫妇俩都在一家民营企业工作。为了赚更多的钱,小夫妇俩利用周末和下班后的时间在街边练摊,每天早上6时起床,夜里3时才能入睡。李小凤说:“老公的家庭情况和我差不多,我们彼此知道对方的苦,虽说现在我们每个月挣的工资也够供一套小点的房子,生活得那么累。但按我们农村的习惯,结了婚就要生小孩,我们深刻体会到自己作为一个‘农二代’有太多的无奈。我们不愿意我们的下一代和我们一样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沉重压力,我们今天苦点累点没关系,只希望我们的后代能和其他人一样活得有自信、有尊严。”
昆明“蚁族”规模近2万
据统计,自2003年我国首批扩招的大学生毕业以来,大学毕业生人数逐年增加,今年达到700万人。而高校众多的大城市必然出现大学生滞留的现象,此外,就业形势日趋严峻也成为了“蚁族”的催生剂。作为云南省会的昆明,就容纳了不少来自农村或县城的“蚁族”。据云师大商学院今年7月对昆明“蚁族”生存状态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目前昆明“蚁族”规模接近2万。
记者调查发现,昆明的“蚁族”大部分是从各州市或外省来昆上学的“外地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再回到那相对落后的故乡,而选择了在昆明发展。但走出大学校门的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生存。独自在大城市生存,在没有找到一份足以让自己吃饱吃好的工作前,尽力降低生活成本是必须的,所以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租金低廉的城中村和老小区,如莲花池、麻园、梁家河、西坝等,不仅房租低,还位于二环内,紧邻高校。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大多会选择这些环境相对熟悉的处所安身,而随着城中村改造,他们栖身之地的选择范围变小了。他们希望着当具有一定的支付能力后,再把“巢穴”搬迁到工作单位附近。
调查显示,昆明的“蚁族”生活得并不好,他们多在22岁到29岁之间,都是近几年毕业的大学生,来自县城的“蚁族”家庭经济状况一般不好。因此,“蚁族”不能啃老,反而要背负着大学毕业后养家的责任。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是大多数“蚁族”的全部家当。条件稍好的,能添置一台洗衣机或饮水机。令人担忧的是,他们绝大多数从事保险推销、餐饮服务、电子器材销售等低收入工作。有的完全处于失业状态。他们生活条件非常差,缺乏社会保障,绝大多数没有“三险”和劳动合同……
“蚁族”不啃老但幸福指数低
调查显示,“蚁族”中76%的人认为现在的住房脏乱、不安全、邻居素质不高,生活不便;78%的人认为目前的生活不幸福或一般;36%的人认为社会待遇不公平或者非常不公平;有39%的人认为工作生活压力很大。
有关专家指出,目前我国经济保持较快增长,城乡发展协调推进,城乡二元结构最终将被破解。“蚁族”们不如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到三线城市或者基层去打拼,同样也能有所作为。对于“蚁族”聚居区,相关学者认为,政府和社区应当负担起更多的责任,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同时避免增加他们的生活成本。完善社会公共服务,增加文化和体育等活动设施。有关部门可为“蚁族”提供切合实际的就业培训,提供心理辅导等。目前昆明的城中村改造项目中,已将“蚁族公寓”列入日程,今后政府也会为他们创造更为平等及透明的公平就业机会,让所有学子获得平等的竞争机遇;今后将成立相应的权益保护机构,动员和联合社会各界,及专门的“蚁族”救助机构和“蚁族”问题研究小组畅通就业渠道,提供充分的就业信息。
名词解释
“蚁族”一词由北大博士后廉思的调查实录《蚁族》一书而来。
所谓“蚁族”是对“高校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的典型概括,指的是毕业后无法找到工作或工作收入很低而聚居在城乡结合部的大学生。“蚁族”,他们是有如蚂蚁般的“弱小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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