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昆明血荒 医生“封藏”手术刀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28日10:36  云南网

  

昆明血荒医生“封藏”手术刀

  一名大学生领到了献血证。

  

昆明血荒医生“封藏”手术刀

  血液中心的血柜里几乎是空空荡荡。

  

昆明血荒医生“封藏”手术刀

  血液的采集和处理,有着复杂的加工和保存程序来保障血液最终的使用安全。摄影:记者 赵永峰

  如果按昆明正常的每天有300人捐献血才能达到安全储备量为标准,那么昆明市血液中心站10月交出的依旧是一张很差的成绩单。

  由于血荒,很多医生都封刀了,大部分病人的手术都被迫拖延。医院血库在血液中心要不到血,医院的工作就没办法进展。

  仅仅依靠献血的人为了自己将来有一天用血,而去献血,是不够的。相当多的人还没有这样一种危机管理意识,献血其实就是一种无偿的、义务的善举。

  一场10年不遇的血荒正在改变着这里的一切,这个昆明对血液依赖最大的地方——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以下简称“昆华医院”)血液科稍显慌乱,医生们每天一大早要做的事情变成了填写血液申请单,然后就是纠结的等待。

  血液能否及时的配送,决定着这一天治疗如何进行?最终能拿到血液的幸运儿只是极少数,大部分的时间里医生只能在没有血液的情况下对患者进行治疗,这让治疗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这场血荒延长了惜莣与肚子里6个月大的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却威胁到了她的生命。惜莣患有严重的结缔组织病,她身体的血液系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治疗的第一步就是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由于惜莣的造血功能相当的虚弱,并且身体里的血小板只有30,不到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做引产手术必须有大量的血液储备,可是连正常治疗的血液都没有办法保证,手术更是无从谈起。”惜莣的主治医生刘建琼每天都在为血液犯愁。

  在惜莣入院的14日到22日期间,刘建琼每天都会为惜莣填写血液申请单,可是只有三次血小板和三次一半剂量的悬浮红细胞得到了回复,18日之后,刘建琼交上去的一张张申请单如石沉大海,惜莣血液供给被迫停了。

  此时,昆明正在经历着一场十年一遇的血荒,这座人口超过600万的城市,中心血站里血液储备量只有2万毫升,城市正常安全的血液储备量(应该是在40万至50万毫升)的二十分之一,这个存量连昆华医院一天的血液需求都满足不了,更何况中心血站要供给的是全市260多个医院。

  对于血液科里的60多位病人而言,这是他们最不愿听到的消息,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充足血液供给是生存的前提条件。

  10月26日,17岁的白血病患者小冉在等待了4天后,等来了200毫升的血小板,和她一个病房的白血病患者小宁却艰难地熬过了等待的第15天,他所需要的B型血的血小板依旧遥遥无期,这一天20岁的宁蒗小伙阿勇终于也等到了200毫升的血小板。27日,记者再次见到他们时,他们虚弱的身体有了些许恢复。

  然而,就在昨天记者再次联系惜莣的丈夫王新华时,由于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王新华在与岳父商量后决定放弃惜莣在昆华医院的治疗,转为回老家用土方法医治。刘建琼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但她清楚放弃治疗意味着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晓梅倍感压力,这位经验丰富的血液科主任面对如此罕见的血荒也一筹莫展,她能做的就是帮助医生们调整一个又一个的治疗计划,让更多的生命在这场血荒中顽强地生存下去。停下来时她会思考,昆明的献血系统为什么一夜间崩溃?这是需要整个社会去攻克的一个命题,也需要整个社会对献血作出新的认识和反思。

  这场10年不遇的血荒让惜莣的生命引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还有很多微弱的生命在这场血荒中挣扎着……他们期望血荒就此为止。 <

  血荒

  血荒有了缓解的迹象,但依旧严重。

  截止昨日,如果按昆明正常的每天有300人捐献血才能达到安全储备量为标准,那么昆明市血液中心站10月交出的依旧是一张很差的成绩单,截止27日,昆明市献血人数只有22日超过300人,其中在200人以下的就达15天。

  在昆明市中心血站成分制备表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截止27日23时59分,昆明10月共采集到了7527.5个单位的血液量(一个单位为200毫升),总量为1505500毫升,然而按每天80000毫升的最低安全血液储量算,10月的27天里昆明市又欠下了654500毫升存量,如果按每个献血者献一次血为200毫升来计算,还需要3272个献血者献血才能弥补漏洞,如果按每人300毫升计算,也还需要2181个献血者献血。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中心血站因学生放暑假欠下的“债”还在进一步增加,献血人数虽然在媒体集中报道后有所增加,可是并没有阻止血荒进一步的恶化。

  9月28日至30日,昆华医院血液科的白血病患者小冉做了第七次化疗。

  此时,小冉的身体极度虚弱,身体造血功能基本丧失,血小板只有11(正常为100-300),如果不及时输入血小板,小冉的免疫力将会丧失,随时都会出现感染。

  从10月1日开始,医生就给小冉申请血小板,而此时正值一年中严重的缺血时期。

  “每遇到大假,昆明正常情况下都会出现大面积的缺血,所以绝大多数的医生都不会选择在这段时间做手术,被迫‘封刀’。”沈晓梅说,按照惯例与经验,节假日如十一和春节都会出现定期的血液吃紧的状况,今年更是如此。

  全市的医院都遵循着这个独有的规律来调整治疗计划。

  “过完年后就有这种苗头了,当时血液中心发现某种血型采集的少,他们就相对少给我们一点,因为大医院平时都会有正常应急储备血液。”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输血科主任董伟群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然而到了7月,这场血荒真正被点燃了。按照昆明市血液中心站的统计,大学生献血的比例占全市献血总数的30%。

  随着暑假的到来,这30%的献血者突然被抽离了出去,没有新增的献血者能填补这个巨大的空缺,每年这个时候中心血站的采血量和血液储存量将会处于最低值,一年一度的暑期血荒就此拉开,按照正常的逻辑这要等到学生收假之后才能缓解。

  此时,昆明市260多家医院对血液量的需求却在不断的增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达到一个高峰期。

  两条一减一增的抛物线交织在一起极为刺眼。

  董伟群分析道,因为七、八月份,学生老师一放暑假,会给整个家庭减轻压力,一些家庭里可以做延期手术的病人就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手术,所以这段时间内用的血量比较多。

  “虽然已经预计到了血量将减少,可是今年的情况还是异于往年。”董伟群说。他接着道,医院血液储备最紧张的时候,每天每种血型只有300-600毫升,这些血都是应急用的,仅够一个小手术备用血量,绝大多数手术被迫延期。

  就在小冉做化疗的第二天(9月29日),面、颈、双上肢、臂、躯干、双下肢烧伤面积为81%,其中三度烧伤面积为54%的患者卫华(化名)被送到了昆明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烧伤科。经过再三考虑,医生决定将手术定在收假的10月8日。

  10月8日,连续的降雨让大多数的市民记住了入秋以来最为寒冷的一天。这一天也是昆明市中心血站10月以来采血数量最少的一天,这一天的采血量仅为78袋,连正常情况下的四分之一都未达到。

  这一变化让昆明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烧伤科的医生措手不及,因为缺血原定10月8日的手术只能推迟,病人最佳治疗时间也被错过。

  此时,小冉的高烧持续了整整10天,血小板值跌到了历史最低,只有10。这让小冉的父亲李克华心神不宁,就在李克华几近崩溃时,8天的血液申请终于得到了回复,这一天给小冉的10个单位的血小板终于配送到位。

  在输入了10单位量的血小板之后,昏睡了7天的小冉慢慢苏醒过来。

  找血

  6天之后,血液科来了一位新的患者——惜莣。血荒还在持续,惜莣出现在了不对的时间点。

  10月14日,昆明市献血人数只有187人,15日人数降到了161日。血液依旧吃紧,这让惜莣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

  惜莣与刘建琼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血荒尽快的结束。 <

  能给他们一点安慰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惜莣得到了保命的血液。

  15日15时30分,惜莣第一次在身体里输入了10个单位的血小板,由于惜莣当时的血小板总量只有50,又有6个月的身孕,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之中。

  “她当时的血小板、白细胞等只有正常时的几分之一,血液也就只有正常人的几分之一,氧气跟着血液走的,这样一来氧气含量低,情况进一步持续下去,那么就有胎死腹中的可能。”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当晚9时许,刘建琼决定再给惜莣输入10个单位的血小板以及1.5个单位的悬浮红细胞。

  “悬浮红细胞我申请的是3个单位的,每天都申请就给了三次,每次只给了一半。”面对血荒刘建琼更多的时候都很无奈。

  在惜莣入院的14日到22日期间,刘建琼每天都会为惜莣填写血液申请单,可是只有三次血小板和三次一半剂量的悬浮红细胞得到了回复。18日之后,刘建琼交上去的一张张申请单如石沉大海,惜莣血液供给被迫停了。

  10月22日惜莣的精神状况开始出现了异常,此时距离上次输血已经过去了4天,惜莣每天至少需要输入3个单位(600毫升)的悬浮红细胞和大剂量的血小板,不然她身体免疫力就会下降,感染随时出现。

  此时惜莣的血小板指数从入院时的50降到了31(正常人的指数是100-300),白细胞从1.8降到1.6(正常人的指数为4-10),惜莣身体极度虚弱,再没有血液的供给生命迹象随时会终止。

  23日早上10点,王新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从献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神平静又无奈,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很不协调。

  “前几天刚献过血,但是医生说不能献了,但是我老婆真的很需要输血……”王新华没说几句就摇摇头沉默了,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

  对于献血车来说他已经多余了,但是他不能放弃自己急需输血的爱人。

  王新华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谈,尽管献血车附近有很多献血的人,但他却内向得不去向那些自愿献血的人求助。

  自愿献血的人只要同意把献出的血指定给他妻子用,惜莣就可以优先得到救命的血液。献血的人只要把自己所献的血指定给某位病人使用,是病人目前最快拿到血的方式。

  沈晓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劝说患者主动地与亲朋好友联系,为急需用血的病人筹集血液。

  沈晓梅解释道,在特殊情况下,并不是说献血者献多少血就会给病人配多少血,可能会少点,但大多数互助献血者都献不到病人需要的血量;另外,互助献血也是看病人的病情而定的,如果献血者指定的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医院会把血先给急需输血治疗的病人,血液中心会与献血者协调。

  王新华呆呆地站在人群中,无所适从。

  惜莣的同乡谭琴波出现在了人群中。这个云南师范大学的大四学生对惜莣的关注显示出“过度”的热情,在一个月之前,他的父亲因血液系统疾病去世,这让谭琴波能体会王新华的心情。

  谭琴波不停地给同学打电话,求他们帮帮忙,帮帮这个可怜的病人;他也转向无偿献血的人求助,请求他们把血献给惜莣,他的同学来得寥寥无几,通过体检的却一个也没有。

  但是,在自愿献血的人群中,他还是找到了三个同意把血献给惜莣的陌生的、有爱心的人。

  下午1时许,王新华带着两个已经献过血的好心人,向医院的血库走去,因为需要血库医生确认后,才能从血液中心优先给惜莣调血。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切都会好的。”临走时,献血的西藏小伙子回头鼓励他说,王勉强向他一笑。

  送走两人后,他蹲在医院血库的楼梯上,抽了支烟,慢慢地说:“来昆明快十天了,我已经减了8斤肉了,平均一天瘦一斤。”

  “不会这么严重吧?”

  他指着左胸心脏附近说:“压力太大,来医院后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没吃过一顿安心饭,钱花没了,还欠医院1000多,老岳母下午还要回思茅去借钱给她看病。”

  医生说治好了至少还要花5万,家里的地卖了2万多,还得去亲戚家借。她父亲在勐腊工地上干活一个月3000左右,挣的是辛苦钱,手都裂掉了。给人修车每个月1000多,之前给她治病就花了很多,家里也没钱了。

  把烟头放在脚底碾灭后,他慢慢起身,向六楼血液科的病房走去。

  崩溃 <

  10月23日,身怀六甲的惜莣瞪大眼睛,瘦小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丈夫王新华的手臂,使劲往他怀里钻,用余光透过丈夫的衣袖空隙偷看护士的一举一动。当护士靠近病床时,她白眼球增大,面部肌肉抽搐着,还没等护士放好药水,惜莣迅速钻进被子里,蜷缩着。

  14时30分许,住院部六楼血液科,病房门敞开着,他轻轻地走了进去,在妻子病床前停下,弯下腰轻轻地把掉下来的被角塞了进去。

  妻子紧闭着眼睛,表情很痛苦,她的脸有些浮肿,尤其是眼睛,肿得厉害,不时有眼泪从眼角流出,王新华的岳母则小心翼翼地帮她把眼泪擦干。

  王新华的岳母身着朴素的衣服,头发有点乱,两人相视无语。

  病床旁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瓶老干妈,一个水杯,水杯旁边是一个饭盒,里面盛着王新华岳母刚从外面买来的鸡汤。

  岳母轻轻对病床上的惜莣说:“不想吃饭就喝点鸡汤吧,你想不想喝?”惜莣则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每天只喝点汤。自从医生给她输了免疫球蛋白后就开始发烧,身子很虚弱,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都是靠输葡萄糖维持。

  在走廊里王新华和岳母的表情都很沉重,但他们面对惜莣时尽量显得高兴,对她肚子里6个月的孩子只字不提。

  为了省钱给惜莣看病,他们没有去旅馆住,王新华花了130元,买了一张折叠床放在病房里,晚上他就在上面睡觉,白天就收起来,岳母和生病的妻子则挤在一张病床上。

  王新华小心地说医生不让亲属睡在病人的床上,岳母都是晚上12点以后偷偷地挤上去的,医生查房时她就赶紧下来。王新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下午3点,王新华的岳母在东寺街坐公交车到西部客运站,买票回思茅老家去筹钱给她看病,留下王新华一人照顾妻子。

  惜莣的高烧一直未退,“这就是免疫力下降造成的。”惜莣的主治医生刘建琼说,为了避免其他的感染症状出现,以及担心肚子里6个月的孩子也受感染,医生在21日给惜莣注射了免疫球蛋白,增加抗体,然而效果不佳。

  自从输了免疫球蛋白之后,她就出现了发烧症状,整天晕沉沉的,闭着眼,没有力气说话。身上有些浮肿。

  看到她左手浮肿,手掌间泛着青痕,一直在不停地抖。

  她身子微微左倾,闭着眼睛,艰难地用右手抱住丈夫的腰,王新华用右手轻轻地握住她的左手,把脸轻轻地贴了上去,悄悄地说了些什么,惜莣还是闭着眼睛不语。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没力气说出来”,王新华指的是输免疫球蛋白。

  医院前几天还没有血,病人的免疫力比较低,医生对他们说要输免疫球蛋白。一天要输8瓶,王新华吃惊地说,没想到一瓶要那么贵,600块,一天就要4800。

  输了两天后,一个原因是没钱,另一原因是惜莣不仅没有好,反而发烧了,就给她停止了输免疫球蛋白。

  医生也跟他们说,很多人都输过,都没有出现过像惜莣这种情况。

  后来,由于发烧,每天只喝一点汤和稀饭。她的情绪波动也很大,夜里她不睡觉,特别怕护士给她检查身体,会哭表示对他们的恐惧。

  看到我们进了房,躺在床上的惜莣突然双手抓紧被子,哭了起来,头也往被子里缩,见状我们赶紧走出了病房,“要是医院血液充足的话,她可能已经做完手术不在我们科了,去风湿科治了。”刘医生说,她是惜莣的主治医生,刘医生介绍说惜莣的病是结缔组织病,刚来医院的时候,血小板有5万单位,正常人要10万到30万单位,最低的时候只有8000单位,根本不能做手术。

  医生说,她的病是由风湿引起的,叫结缔组织病,一种属于免疫系统的病。要是治这个病,必须先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拿掉,再去风湿科治疗。

  由于他们来的时候正赶上昆明血荒,医院血库基本空掉,一开始给她输过几次血红细胞和血小板,后来由于医院没血,没能连续地给她输血,所以她的血质提不上去,也无法给她做手术把孩子拿掉,每次输血都是保命用的。(血小板,15号2次,17号1次,23号2次,一次10个单位;血红细胞,15号、17号、18号、23号输1.5单位。)

  刘医生说,昆华医院的血液科在云南最好的,这里对血液的需求量也很大,由于血荒,很多医生都封刀了,大部分病人的手术都被迫拖延。医院血库在血液中心要不到血,医院的工作就没办法进展。上周五,一位病人家属提前就找好了血清,请一位北京的医生,在昆华医院给病人做骨髓移植手术,做手术的时候输了10个单位的血清,由于血液中还没产生抗体,现在病人还在查看。

  放弃 <

  26日早上10点左右在楼道里再次看到王新华,“她晚上又闹了一宿,看到医生来,就害怕地说被鬼上身了,哭着不让医生靠近自己,还说她已经死了。”他坐在楼道的座椅上说他很疲惫。

  他把我拽到一边小声地说:“我们就要回去了,实在没钱了,刚打上来了5000元,只够把欠的费用交完,现在医院对她的医疗又停止了,她父亲明天才能上来,然后回家找中医治了。”没说几句他就回了病房。

  他昨晚又没怎么睡,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在病房的门口,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对着熟睡的妻子,头耷拉下去,可能太累了。

  阴天的早晨,外面下起了细雨,病房里很安静,却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如果医院不缺血的话,也许他们不用走得这么匆忙,这么狼狈。他们可能用为数不多的钱治好病,从容地回去。

  然而,就在昨天记者再次联系惜莣的丈夫王新华时,由于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王新华在与岳父商量后决定放弃惜莣在昆华医院的治疗,转为用老家土方法医治。刘建琼还不知道这个决定,但她清楚放弃治疗意味着什么!

  放弃惜莣的不仅仅只是王新华,还有整个社会。

  仅仅依靠献血的人为了自己将来有一天用血,而去献血,是不够的。相当多的人还没有这样一种危机管理意识,献血其实就是一种无偿的、义务的善举。

  真正的无偿献血还没有建立起来。我们对传统献血的人群太依赖,对新的供血人群又缺乏开拓,在很多城市大学生占到50%,接下来就是军人,一到暑假、寒假各地就血荒,因为供血主体的年轻人走了。

  用血最多的人群在很多地方是农民,但农民在很多地方只占献血人数的2%至3%,这主要是缺乏相关的服务和便利的条件。相应的服务机构包括采血车在他们身边很少,相关的宣传以及常识的普及在这样的人群中做得很少,我们要既维持原来的传统群体,又要去扩展潜在的爱心群体。

  现在经常闹血荒,排在第一位的原因恐怕是一种信任危机,接下来是相关的机构服务跟不上。信任的某种危机来自曾经在我们身边发生过的一些问题,尤其在有偿献血过程当中有血头、出现了艾滋病高发事件。其实国家已经进行了严格管理,就是希望能让有偿献血慢慢完全过渡到无偿献血。但是现在正在一个艰难的过渡期,就需要更加严格的法律监管,需要重刑,另外需要很好的社会监督,信任感失去也许很快,建立是很慢的。

  “我们现在献血会有很多鼓励的机制,献血后,一旦献血者或自己的直系亲属需要用血,可能就会是免费的。这样一个举措会不会对人们献血产生一种激励,我觉得这样可能慢慢血荒的频率会降低,但永远不出现血荒很难。”白岩松的这句话意味深长。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患者都采用了化名)

  献血农民工大学生是主力

  10月25日,下午1时,昆明市高新区云南昆明血液中心。

  又一个献血者走出了单采室,看了看门外的大雨,又退回来,“现在献血等得时间还是挺长,意见本上好多人都提这个问题呢”。

  献血的人叫丁昌尧,今年35岁,是云南红河人。这是他一年来第4次到血液中心献血。丁昌尧并不知道这座城市正在面临的血荒,若有空,他就从安宁的工地上赶到昆明血液中心。丁昌尧在安宁一家公司做钢筋工人,每年只在农忙或春节时回家。除了他,旁边的工友们有时也会和他一起来献血。丁昌尧和他的朋友们不会去在意自己无偿捐献的血将去往何方。很长时间以来,他只是觉得献血已然成为一个习惯。

  其实除了直接到血站献血,昆明血液中心每天有5辆献血车在外工作。昆明市东风广场北侧、大观商业城东口、昆百大忠爱坊和小西门百汇商场,是流动献血车的固定停放点,“还有一个机动点穿梭于昆明市的大街小巷”。

  昆明城市规模的迅速扩大,一夜之间,原来的城中村化为新的人员密集区和商业区,而并不多的几所高校随着城市拓展搬往呈贡,这形成了坊间流传血荒另一原因,据血液中心的抽样调查显示,昆明参与无偿献血的人中,公司职员、农民工占62%,大学生占30%。作为传统献血人群,城中村拆迁中大量农民工选择离开这座城市,或者到距离城市边沿的地方生活。

  免费的血,这样变“高价”

  这是李红兰在云南昆明血液中心工作的第二个年头,李红兰的工作是向每一个前来这里的献血者提供“营养”。从采血室出来的人,李红兰都会主动上前问需要吃什么?旁边的休息室里为大家免费准备了米线、饵丝,还有面条。

  “上午来献血的人比较多,到下午就冷清许多”。实际上,近一个星期,来这里献血的人要比往常多一些,“媒体报道血荒后,上周末这个休息室里难得的坐满了人。”李红兰说。

  2010年秋冬之交的昆明,正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血荒,昆明市血液中心血库告急,持续3个月库存血量短缺,进入10月份达到历史最低点。

  采血: 20分钟抽出300毫升

  王靖是昆明血液中心第八采血组工作人员。每天上午9时,采血车会准时从血液中心出发,前往南屏街采血点。仪器调试完毕,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春节休息了三天,中秋一天,国庆遇到血库紧张,没有休息”。

  得知昆明血库告急,正在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实习的昆医临床医学专业大四学生陈彤(化名)来到了采血点。按照程序,她在王靖这里登记了身份资料后接受体检,被确认身体合格,随后进入采血车接受血液采集。因为卫生条件的严格控制,陈彤在门口穿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鞋套。在献血车上,经过化验分析、电脑登记个人资料,并领取到一张条码和4个不同颜色的试管。采血组组长张兢将针头插进献血者的手臂,20分钟后,300毫升血流入三联血袋其中的一边,一旁的工作人员从中抽取了点滴进试管。陈彤在车内休息了几分钟,下车时,王靖将一张《无偿献血证》发给了陈彤。

  “每一个献血者都使用一次性的针头,只要是在我们正规的献血点采集,不会发生细菌或病毒感染”,王靖解释,每天收回采集血的同时,一次性的针头与不合格的血液将进入报废血库,定期送往昆明医疗废物处理中心。

  “血液中心为献血者发放的条码是与献血带上的专项条码相吻合的,献血者可以打电话向血液中心查询自己所献出的血的去向。但出于受血患者的康复心理考虑,血液中心并不提倡用血去向公开化,这也是在世界各国倡导无偿献血理念的原因”。

  加工:血液分离成多个品种

  25日下午3时,包括陈彤所献的300毫升血在内,从各个献血点收回的80袋血液像往常一样被送进成份室。按照惯例,每天下午1时,血液中心的车将前往各个采集点将上午采集到的血液统一送回血站;下午6时,各采集点的流动车开始结束一天的采集。

  刚刚做完一个月成分血采集报表的洪建琼,带着科室的工作人员进入工作室。一年前,她从血液中心血源管理科调任成分科副科长,每天需要将采集到的血液在8小时内进行成分分离,“我们会按照临床需要提取,制成高浓度和高纯度制品”。这些通过物理方法被提取出来的制品统称为“成分血”,当然,它们本身有着各种各样的名字:悬浮红细胞、冻解红悬液、洗涤红细胞、冰冻红细胞、浓缩血小板、新鲜冰冻血浆和冷沉淀……

  陈彤的300毫升全血进入成分科后,工作人员将血液储存袋放入一侧的离心杯。每台离心机内一次可放置6对12袋血液。接着,这300毫升全血在这台机器内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在4摄氏温度下,进行每分钟3800转平稳运动,时长15分钟。等到再次拿出血液袋时,袋中的血液分为两种不同颜色,“红细胞下沉,血浆上浮”。

  单独提取血浆后,工作人员向留在母袋中的红细胞内加入保养液,悬浮红细胞由此形成。接下来产生的众多“成分血”都将来自血浆与悬浮红细胞。

  入库:血样须经反复检验

  当然这些制品不可能立刻进入成品库,血液中心特意准备了“待检库”,只有4个试管内血样的检测均合格,这批制品在供血库按照国家规定标准,“用两种试剂、两套设备、两批人员检验两次”,经过反复检验合格后才能进入那间百余平米的房间。

  血液中心一楼一间百余平米的房间里,李开红每天都要到这里转几遍,“看着如今空荡荡的储存柜,心里就着急,昆明市200多家医院临床用血都来自这个房间,装满这些库存,需要40到45万毫升,但现在的库存量仅有5到6万毫升”。

  “今天下雨,出来献血的人不多”,洪建琼解释,“在天气比较好的时候,每天可以采集200袋全血”。不过这个数据距离昆明血液中心的需求(每天最少得采集300袋)还有一定差距。

  这些天,血液袋里采集到的血要比往常多一些。无偿采血量一次献血在200-400毫升,考虑到云南省高原因素,一般限制在300毫升以内,进入血荒以来,血液中心也在鼓励大家献血接近400毫升。

  成本:依赖进口设备费用不菲

  按照标准,这300毫升的全血,包括血液袋在内净重将在380克左右,在离心机中高速旋转,上层被分离出的血浆达到150克。工作人员随后向剩余部分加入了75毫升的红细胞添加液,制成红细胞成分血,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悬浮红细胞,这部分净重接近300毫升,医学术语上叫1.5个单位。按照昆明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2009年审验通过的最新收费许可证,政府定价,“悬浮红细胞”每单位230元。

  成分科的工作人员将上层分离出的血浆放入在了温度为-55摄氏度速冻机,1个小时后,150克血浆被冻结成块,转而进入-20℃的低温冰箱保存。一旁的洪建琼介绍,“这时的血浆就是‘新鲜冰冻血浆’,要求从采集到处理必须在8小时内完成”。

  医生们都喜欢“新鲜冰冻血浆”,血液中心成分科便投其所好。大量的血浆被制成新鲜冰冻血浆,临床使用。我们暂时无法追踪陈彤所献的300毫升全血最终去向。

  血液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尽管血液中心的机器都是国家拨款,但成分血制作中很多器具也是依赖国外进口,增加了成分血的制作成本。

  全血必须采用进口美国的全自动血细胞分离机(价值48万人民币),以每分钟8000转的转速,去掉血浆,得到红细胞。沉淀后加入甘油,室温静止30分钟后,速冻保存。“冰冻红细胞”可保存10年。

  而解冻这样一袋“冰冻红细胞”,需要价格500元的美国进口、带有细菌过滤器的储存血袋2个,

  160元导流管2个,外加32元一袋的浓盐水。制作过程仅耗时就需2个小时。这样一个单位的“冰冻红细胞”配送医院的价格为1600元。

  记者 汤骥 梁鸿兴 实习生 王立 常红浩 鲁岩琳 (云南信息报)<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10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