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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朋友，是医院急救室的主任，他给我讲了一件事。

　　一位陈姓患者，是位六十五岁的老人。住院期间病情恶化，转到急救室时，己经昏迷，经过抢救，没有任何转机。我给患者家属鉴发了病危通知书。

　　护士长把患者的老伴扶到休息室，十分认真地说：病人情况很不好，家属要做好最后的思想准备。

　　患者的家人闻讯后，陆续赶到休息室，哭喊声一片。经过我的同意，他们可以到急救室去见患者临终前的最后－面，但不能哭喊，因为我们仍然在进行最后的抢救。

　　患者的老伴和儿子孙子以及儿媳们，围在病床四周抽泣。然后患者老伴让儿孙们跪在病床前，不停地给患者瞌头。这样就影响了我们医疗秩序，我让护士们赶快把他们请出急救室。

　　过了一阵子，患者的儿子找到我说：爸爸的恩师闻讯赶来了，他想在爸爸临终前能见上最后－面。

　　我果断地拒绝了，我们正在与死神分秒必争地争夺时间，现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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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者的儿子突然“咚” 地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给我瞌头说：求求医生，求求医生，爸爸的恩师今年九十多岁了，他老人家比我的亲爷爷还亲。

　　我很无奈，只好同意。但我告诉他，只能进去两个人，不能超过十分钟，不能大声哭叫 。

　　不－会儿，患者的儿子扶着一位头发花白，学者模样的老人出现在门口，进门后老人推开患者的儿子，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病床前，看不出是位九十高龄的老者。

　　老人慈祥地微笑着，看不出悲伤和难过。他用手轻轻地拍着患者的脸颊，小声地叫着：

　　小陈，小陈，小陈呀。然后老人又说：我是王老师，王一凡呀。我叫你，你听见没有？别惹我生气。

　　老人见患者没有反应，俯下身子，嘴对着患者的耳边，又不停地说：我是王一凡，王老师。

　　见患者还是没有反应，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学生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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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又拍拍患者的脸说：我在二号试验室等你，我早上还没有吃早饭呢，你赶快去给我买早点吧，老两样，豆浆花卷。我饿了，你快点，快点……小陈听见没有？小陈你听见没有……

　　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护士长过去扶了扶老人的胳膊，示意时间到了。此时老人见患者没有半点反应，眼睛湿了。老人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我，我心酸了。护士长见我给她的眼神，明白了我的意思。只好把扶老人的双手收了回去。患者的儿子用手巾纸给老人擦眼睛。

　　老人扑在患者的床头，又开始不停地轻声呼唤：小陈，小陈。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又过去了二十分钟，老人仍然在轻声呼唤。

　　突然，护士长疾步向我走过来，指指心电图仪器。我看了看，十分惊喜，简直不可思议，心电图竟然有新的反应了。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患者的眼皮微微动了－下，过了好一阵子，患者的眼皮又明显动了－下。当时，我们医务工作者心情无法表述。

　　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患者苏醒后不久，转入重症监护病房治疗，之后转入住院部。

　　再后来，患者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