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同中排练的王旭和刘刚

　　王旭从没有想过，落魄了近半辈子，突然有一天，自己火得一塌糊涂。千万网友追捧，众多明星力荐，著名导演邀约，这让习惯于默默无闻“唱通道”的“旭日阳刚”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喜欢唱歌，下半辈子还要唱下去。不过，他希望，他和家人的日子更好过一点，至少将来“老有所依”，那样他就可以心无挂碍唱得更好。 □今报记者 张英/文 首席记者 张晓冬/图

　　■ 王旭的两个梦想

　　●希望家人老有所依，心无牵挂开心唱歌。●能在郑州的二七广场天桥上“唱通道”，让老家人听到自己的歌声

　　▲▲嗓音如人生：从清亮到沧桑

　　很多网友觉得，王旭唱得比汪峰还有感觉，“原来同样的歌被不同经历的人唱出来，感觉真的会很不一样”。

　　这也许是生活经历赋予王旭的“音乐特质”，在现实中，他有着太多的无奈和挣扎。

　　其实，王旭并不是开封人。1966年，他出生在商丘民权县一个大农场里，至今他的户口仍在农场，只不过父母妻儿都已经搬到了开封。

　　高中毕业，王旭留在农场领工资，17岁时花45元买了自己的第一把吉他，唱费翔的歌。

　　在农场里，年轻时的王旭显得很“异类”，留小胡子、穿皮裤、烫发，颇有点“披头士”的味道。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王旭和志同道合的一帮人组建了歌舞团四处走穴，通常“夏忙”完，扔下锄头一走几个月，大儿子出生他都没守在老婆跟前。

　　这样闹腾几年，儿子渐渐长大，王旭想尽一个男人该尽的责任，便回家重新拾起锄头做回农民。

　　在农场，他承包了15亩地种瓜果，但劣质种子和几场暴雨，让他年年种地年年赔，这让王旭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2000年，王旭经亲戚介绍到北京烧锅炉。而后10年，他在北京和开封之间游走，卖过水果、水煎包，唱过酒吧……

　　一直游历在生活的底层，王旭尝过太多艰辛，但始终怀揣着对音乐的梦想。最终他还是拿起吉他，站在了北京的地下通道。

　　而今，成名并没有立即改善他的现实生活，依然和大儿子挤在不足10平方米的蜗居里；每个月最多2000元的收入，房租都成问题，几乎不能补贴母亲妻儿；生活高成本的北京，他无法融入，老家却没有合适的谋生手段……

　　这是王旭的现实尴尬，也许正是内心对“老无所依”深深的恐惧，才让王旭把《春天里》唱得如此动情。

　　《春天里》有我真实的人生

　　记者：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出名吗？

　　王旭：从来没想过，以前在歌舞团的时候，最多也就几百人听我唱歌，现在竟然有上千万，太不可思议了。

　　记者：网上有人说这是一起炒作，背后有推手？

　　王旭：真炒作我们还真不敢光膀子。当时商海峰把视频发网上了，我一听说就急了，这“不雅视频”传出去多不好，打电话让他马上删掉，他不当回事。后来，这视频就火了。

　　记者：回过头来看，现在你知道视频火在哪儿吗？

　　王旭：可能更真实吧。我们没有精美的舞台、华丽的服装，可我和刚子（刘刚，下同）有对音乐的执著，那天还喝点酒，喝高兴了啥都不想就开唱了，大家觉得这状态更真实吧。

　　记者：很多网友回应很热烈，说你们的歌，让他们想起自己以往那段艰辛的日子。

　　王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永久的记忆，越是艰难，回忆越是美好。去年听到汪峰的《春天里》时就非常有感觉，那歌词好像就是为我写的，整个人生都在里面了。我想，一首好歌，会让不同的人听出不同的味道来吧。

　　不唱歌就没饭吃

　　记者：你沙哑的嗓音，网友说很有磁性，唱得比汪峰还好。

　　王旭：这个评价有点过。嗓子是2006年唱坏的，那时一直在北京公主坟“唱通道”，那儿地下通道整修，我还坚持在唱，因为不唱歌就没饭吃。

　　咱河南人实诚，我唱歌很卖力，可修地下通道整天都是粉尘，被吸进肺里，好几次咳出的血块都是黑色的。没钱到医院检查，就停几天，一停就没饭吃，我唱歌还有瘾老忍不住，嗓子稍好一点就跑去唱，结果嗓子唱坏了。原来我是唱齐秦、费玉清的，后来改迪克牛仔了。

　　记者：这首歌让你最有感触的地方在哪儿？

　　王旭：是那句“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每当唱到这里，我心里都五味杂陈，有太多沉重都填在这句歌词里。

　　记者：这跟你的个人经历有关吧？

　　王旭：其实，我有十多年没回过民权老家了，一是因为家人都迁到开封了；二是也不愿意回去，有很多东西无法面对。

　　我今年44岁了，不再年轻。以现实世界的标杆来衡量，我不算一个成功的男人。我知道老家也有人看不起我……咱不提这些好吗？（泪流满面，停顿许久。）

　　担心自己“老无所依”

　　记者：你唱《春天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唱自己的人生，是不是真的担心将来有一天自己“老无所依”？

　　王旭：不光是我自己，还有我周边的一群人，都是为了音乐梦想北漂在京城。谁不为将来打算啊，我还好点，原来还有个工作，刚子就靠“唱通道”生活，除了有梦想，其他可以说一无所有。

　　记者：在老家，你有养老保险吗？

　　王旭：这个还真的有。我的户口一直在民权农场，就是因为养老保险在单位挂着，不想老无所依。养老保险金都是我自己缴，最低标准的那种，一年三四千块吧。这点，我比刚子他们还强点。

　　希望更多人“老有所依”

　　记者：家乡要建“中原经济区”，你听说了吗？

　　王旭：电视上看过，家乡就要大发展了，多好的事儿。

　　记者：你现在出名了，想过回老家发展吗？

　　王旭：谁不想回家呀，我在郑州有亲戚，知道郑州二七广场有个二七天桥很漂亮，还去查过地形呢。我想过有一天在天桥“唱通道”，让更多河南老乡听我唱歌。

　　记者：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王旭：还是唱歌，不过我希望家人都老有所依，那样我心里就少了牵挂，能更专心更好地唱歌了。我也希望家乡发展了，有更多人能老有所依，不要像我走过的路那样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