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有些人天生是说段子的高手。长得苦大仇深的葛优大爷为什么受人民欢迎？段子。全地球的文青都喜爱伍迪·艾伦，大约与他无与伦比的话痨能力是有关系的。上海译文8月份出版的《中央西路公园》一书里，收录的三个独幕剧就集中展现了老头子絮叨的癖好。话赶话的狂欢背后，少的是吸引眼球的戏剧冲突，多的却是生活的倦怠、背叛与掩饰。

　　《中央公园西路》写于1995年，据说是老头子重返戏剧舞台的作品，估计是这位知识界公认的电影编剧天才，受够了电影的场景、镜头等等的束缚；《老塞布鲁克镇》和《滨河大道》完成于2003年，是这位天才的戏剧导演的处女作，上演之时场场爆满。就在这些玩票性质的作品中，这个早年写笑话度日的老头，也充分展现了他对观众的掌控能力。三部作品放在一起也不过100多页，拿在手上是一本总感觉有些单薄的书，定价只有16元，加上折扣，这就是一斤猪肉的钱。在报纸都要追求“厚度”的今天，一本戏剧作品集如此薄，如此便宜，也只有大爱人类的伍迪·艾伦了。

　　每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重复自己，伍迪·艾伦也不例外。很容易发现，《中央西路公园》里的男主人公就是《解构哈里》中的哈里，《老塞布克鲁镇》就是翻版的《开罗紫玫瑰》，作品里老男人的萝莉控也是老头子的最爱。相似情节的一再重复，不过是要重复老头特别关心的主题：婚姻与无聊、背叛与信仰等等。我最喜欢老头的地方就在于他说段子的态度：喜剧本身是一种行动和讨论问题的方式，而不是仅仅找找乐子。也在这一点上，老头子与吾国的编剧和导演们有了境界的高下之分。

　　三个独幕剧的结局也是伍迪·艾伦式的。在滨河大道，在老塞布鲁克镇，在中央公园西路，生活依然荒诞，却还要继续下去。解决所有不可示人的烦恼的办法，就是相互宽恕也相互掩饰，“扫到地毯下去”，然后去完成那些类似于家庭、工作中的“宇宙中的小事”。老头子不相信上帝，自己不得已自嘲式地扮演着宽恕一切的角色。正如《中央公园西路》里的霍华德哀叹：“人在这个宇宙中真是太孤单了！”卡萝尔的反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可是这里不是宇宙！这里是中央公园西路！”真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玩老头，可惜中国没有。

　　中央公园西路——三个独幕剧 （ Three One-Act Plays ）[美] 伍迪·艾伦 / 宁一中 译/2010年8月 / 上海译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