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已落了户

　　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好过

　　丘北县天星乡九道垭口麻风病康复者村，曾被历史遗忘。2006年，经本报报道后，当地公安局为村民办理了户口和身份证，简陋的墙体得以修建，孩子上学难问题得以解决……这样的改变，与天星乡政府、汉达康复协会、家志愿者中心云南委员会及数百名志愿者的努力分不开……如今，村民们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近日，记者再次走进这个村庄。

　　从天星乡出发，车开不了10分钟，面前一条土路坑坑洼洼、弯弯曲曲。路况要比2006年时的差，一条铁路在康复者村的附近修建，工程车昼夜不断地扩大着坑洼。

　　康复者村村民小组长项文兴，每次就是沿着这条路出去办事的。2008年，他买了一辆摩托车，出行方便了许多。这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每年的盈余都用来修补用玉米秆做成的围墙。每年都修，年年都破。

　　车辆摇晃不止。再走半小时左右，到达海尾。一条从田间开出的小路向前延伸，尽头就是九道垭口。九道垭口麻风病康复者村村口，一条之字形的路通进村里。

　　“以前村民们为修这条路，把山都给挖平了。”同行的天星乡人大主席张茶飞说，之前云南的所有康复村都建在这样的山上，患者隔离治疗，以免疾病传播。但九道垭口麻风病康复者村并不是在这样的政策下产生的。40余年前，项保福等10名马六塘康复村的康复者为摆脱麻风病康复者不能结婚的约束，来到九道垭口，形成现在的村庄。如今，已三世同堂的村里，在40年里从10人发展到现在的65人（不包括出嫁的女子）。

　　近几年，由于副业收入增多，温饱问题逐渐改善。然而，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后，今年的玉米产量减半。张茶飞说：“不够吃时，一定要赶紧告诉政府，政府不会让你们吃不上饭。”村民们开心地笑了。

　　11月3日，村民小组副组长李东才从箱子底下拿出包了好几层的户口本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本。

　　签发日期一栏中写着“2006年12月1日”，时间在本报2006年的报道刊出不到一个月，村民顺利落了户。2008年深秋，九道垭口被列为天星乡“温饱示范村”。2008年春节前，村民住进新房，有了水窖、电、水泥路……

　　这一切的巨变来之不易。2006年12月1日，李东才不肯忘却，他在家里给所有村民发户口本时，村民们悄无声息。发完最后一本，李东才哭了，村民们红着眼圈回家。

　　之前，他们没有户口，不能出去打工，不能分地，不能参加合作医疗……

　　张茶飞解释说，当时在天星乡唯一被政府认可的是马六塘麻风病医院（现称康复村），九道垭口归谁管，并不明确。

　　“温饱示范村”项目引来15万元资金。然而，这还不是让这个村庄发生改变的全部。汉达康复协会也参与到改造的行动中来。2007年，汉达康复协会与当地政府、村民一起合作，签订三方协议，着手房屋、水窖、桥、路的修建。2008年春节，村民们搬进新家时都喝醉了。村民再也不用忍受雨水从家里流过、玉米秆做的围墙透风漏雨、道路泥泞不堪……

　　“截至2009年底，我们向九道垭口的9名学生提供助学金；2009年开始在九道垭口开展为期半个月的支教活动，活动不但教孩子基础知识、品格教育，还教大人识字；2010年8月，与林君瑾志愿者协会携手组织了首届麻风康复村夏令营，为期20天。”汉达康复协会的一份文件中这样写着。而2006年，全村仅有8名孩子上学。

　　在汉达康复协会的帮助下，大部分孩子能上得起学。2010年10月，和九道垭口仅1公里之隔的布红村完小也开办了学前班，村民打算将所有适龄孩子送到布红村完小接受学前教育。然而，由于九道垭口的一些村民无力支付学校的收费（每学期220元学费，每个月120元生活费），一些适龄孩子还在失学。这些孩子大多数是康复者的第三代和第四代。

　　11月3日下午5点30分，五年级的张星（化名）步行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他的作文本上写着《我长大后干什么》的作文：“长大后，我要上大学。然后像大学生姐姐们一样，去各地帮助那些贫苦的人们。” <

　　三代人的三种梦想

　　一切都在改变。

　　第一代村民——康复者项保福梦想孙子能好好上学；第二代村民——康复者的儿子李东才养羊致富；第三代村民——李东东（化名），梦想能上大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项保福：盼望孙子能上大学

　　项保福有张银行储蓄卡，和其他8名康复者一样，这张卡上每个月会有170元低保。有了“工资”，项保福甚至有几丝骄傲，活了72年，因为他的收入，家里的状况就会有一些改善。

　　“170元不多，但买米能吃一个月吧？”老人笑呵呵地说。说到梦想，老人愣了一下，老都老了，还能有啥梦想呢？

　　老人穿着一件志愿者捐来的连帽毛衣。一件蓝色中山装的袖圈已快掉了，可他依然开心，太多的没想到让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项保福盼望能多活几年，家里就能多领几年的“工资”。房子不用再建了，存一年能有1000余元，家里说不定能添头牲口、买头猪，能好好过个年。

　　九道垭口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着干净的村落。道路上，孩子们在嬉戏。老人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对了！梦想有啊！有个好大的梦想，就盼望着我的孙子能好好学习，有工作。”项保福的10余名孙子、外孙，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已上初中。“上了大学就不用出去打工了。”

　　李东才：现在是发展畜牧业的好机会

　　11月4日下午5点左右，李东才的11只黑山羊从山上下来。如果羊价好，按1000元一只算也有1.1万元。李东才梦想着能养到三四十只，虽然没有耕地，可山后的一片草地肥沃，是发展畜牧业的好机会。

　　前年玉米收成好，卖了些玉米后，李东才买了3只小羊。不断繁衍，有了现在的11只。之前，卖了玉米就修房，手里一直没闲钱。

　　房修了，路通了，李东才有了买羊的想法。和李东才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10家住户，村里开始养牛、养羊、养猪。

　　李东才的弟弟养了9头猪，从砚山县赶来收猪的刘师傅专门开车进来。要是以前，刘师傅的车进不到村里。

　　刘师傅这次专门开车来是因为李东才的弟弟养猪养得好。9头猪，刘师傅出到1万余元，可还是被拒绝，李东才弟弟的价位在1.5万元左右。

　　刘师傅白跑一趟，村民们说他还会回来。

　　项家的兄弟们也开始养牛，一头小牛三四千元，养七八个月就能卖8000元左右。

　　李东东：希望数学能考60分

　　李东东在布红村完小读四年级。一份数学测试卷被他藏在书包夹层中，40分，语文86分。

　　李东东拿出卷子时不断挠头。“数学为什么学不好？”李东东低头不语。“数学老师不喜欢李东东，他调皮，曾把窗户玻璃打破过，还和同学打架。”李东东的父亲不断说着儿子的表现。

　　“以后长大了就去打工。读啥书，又读不好。”父亲嘟囔着出了屋。李东东抬起头，眼泪汪汪。“你长大了是不是就像你的哥哥们一样，去外省打工？”李东东擦了擦眼泪，坚定地摇头。

　　一件小事在李东东心头留下记忆，让他对外出打工充满恐惧。他曾看过出去打工的哥哥手指头上有深深的伤疤。哥哥说，那是被加工汽车零件的机器弄伤的。

　　李东东的梦想很模糊，他首先想到的是数学能考60分，长大后能不打工。但至于干什么，他还没想好。如果像那些来帮助村民的大学生一样，能上大学，也好。

　　记者侯玉才/文·图（都市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