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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旬老太送水养儿孙 城市贫民的自我拯救(图)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10日02:15  华商网-华商报

  

七旬老太送水养儿孙城市贫民的自我拯救(图)

  送完水还要回收空桶,车子只能装三个桶,高美运只好一手抓着一个空桶,一手拽着车子过马路

  

七旬老太送水养儿孙城市贫民的自我拯救(图)
10月下旬,网上一则关于“养儿孙七旬老太太每天背水”的新闻赚足了网友同情的泪水。一时间,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飞向了这个平凡的北京家庭。然而,与此同时,质疑声也纷至沓来。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这个年届七旬的“背水老太”和她的家人,孰是孰非暂且不论,记者看到的只是一个面对生活困境束手无策的七旬老太太的一次“非常”的自我拯救。

  深秋的北京苹果园过早步入了寒冬。几天前的骤然降温,让很多老人都选择待在了家里,不再出门;然而,尽管街上很冷,风又很大,七十岁的高美运却不得不骑着三轮车,天天去外面送水。

  重达18.9公斤的桶装水,年轻人提起来都费劲,但老人一手拎着“头”儿,一手托着“底”儿,一下子就能把桶抱起来。“没人帮我啊,我不送谁送啊?一家人还等着吃喝呢。”高老太太头发花白,身形瘦削,但言谈举止中却似乎蕴含着一股力量。她说夏天送水多,现在送得少了,可即便如此,一天也要送十来趟。

  虽已年届七旬,但老太太的脸上除了一道道皱纹,却很少有老年斑。她笑着说,“老这样,也不觉得累了,就当锻炼了。”

  尽管老人不愿多讲话,可话匣子一开,还是收不住。她说自己以前住在北京西城区的二龙路,后来街道拆迁,才搬到这里。年轻的时候,曾在兰州西固做小学老师,但干了没几年,就调回了北京;在北京,高美运没再当老师,而是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后来单位破产,她也就下岗了,按她的说法,若不是家里接连遭遇变故,自己的工资,加上低保,日子倒也能将就下去。“我俩儿子,老大有病了没成家,老二虽说娶了媳妇,可12年前又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没找着……”高美运说,二儿子失踪后,儿媳也走了,留下一个今年只有14岁的孙子,加上老伴去世前也一直有病,感觉家里的担子全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说起烦心事,老人语速很快,但言语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快和对命运的怨怼。

  老太太的儿与孙

  俗话说,养儿防老,可高美运不仅没在老的时候享上儿孙一天福,反而还要照看他们。

  高美运的大儿子杨斌今年44岁,还没成家,早年因为一场车祸割去了肝和肾,以至于十多年来,因为很少外出走动而身形硕大——这个留着平头、眉毛粗黑的中年人说起话来还是虎虎的,时时透着年轻人才有的爽朗和憨直。

  也许正是对儿子性格和外形的联想,当2002年高美运打算在家里搞个水站挣点钱贴补家用时,便想到了“胖哈哈”三个字。如今,“胖哈哈”水站经过七八年的经营,也算在苹果园杨庄中区一带尽人皆知了,每当有人打电话说要水,守在家中的杨斌便接起电话做记录。“你看,我车祸后肝肾都割掉了,不能出力。”胡子拉碴的杨斌撩开毛衣,露出从前胸到后腰的两道长长的伤疤说,这就是当年手术时留下的,“以前恢复好的时候还将就能送,现在天气冷,也不敢往出跑了,送水全靠我妈。”有的时候,小区居民用水就直接来他家拎。拎的时候,关系好的,还会和杨斌坐一会儿,聊聊天,看看电视。对于杨斌,虽然有些邻居不喜欢他嗓门大,爱瞎嚷嚷,但总的来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坏的毛病。

  杨斌的弟弟按说今年也该三十好几了,可十多年前一个人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高美运曾找过一阵子,但找不着,只能心里惦记着。

  杨斌的弟弟走后,媳妇没多久也走了,给高美运和老伴留下了才几岁大的孙子杨一帆。杨一帆今年14岁了,长相虎实,如果不是高美运老人再三说孩子是智障,孩子给人的印象不过就是说话咬字不清,个性有些莽撞罢了。

  从几岁大的孩子养到十几岁,高美运付出的心血是可想而知的,更何况既要照看有病的老伴,又要照顾大儿子,生活的艰难,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我有什么办法啊,也不能说政府不管我们啊,可是一大家子都要看病,都要吃饭、照顾的时候,帮能怎么帮啊?”

  房子连蜗居都算不上

  高美运的家在杨庄中区社区正对大门的一幢楼上,虽然屋门朝南开,但进屋才发现,屋里白天也亮着灯;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四方桌。杨斌说,平时他就和侄子在桌前等电话,联系买水、记录需要送水的客户。在一进门的西墙边,码着一些空桶,高美运说,白天晚上桶装水都是摆放在楼道里,由一只流浪狗看着,而空桶都放在家里,“尽管有狗看着,外面的桶装水还莫名其妙地丢,虽说也就一两桶,但对我们来说,那可就是大损失啊!”

  环顾这个四五十平方的“小两居”,到处堆满了杂物。就连卧室和客厅里摆放着的三张床也不例外,到处都是水桶。厨房在两间卧房的西边,是一个宽一米多、深四五米的狭长过道,虽然家里也装了橱柜,但高美运说,那是租房时就有的。打开冰箱,里面是一些西红柿和腐乳。时近黄昏,案板上的电饭煲里,还留着中午吃剩的半锅米饭,高美运指着地上堆着的几桶油和一些米面说,那都是前些日子一些志愿者们来看她时送的。

  10月下旬,《法制晚报》的一则“养儿孙七旬老太太每天背水”的报道,让高美运一家人的生活得到了外界的关注。其间,有很多志愿者到家里来看她,还有人给他们家捐款。她家的事见报后仅仅三天,老人就收到了十多万元的捐款,一星期后,老人说,自己收到的捐款已经超过了20万……

  因为不愿意拿捐助者的钱来改善住房条件,高美运一家甘愿住在这个如果不点灯便漆黑一团的小房子里,她家的卫生间,由于防水没有做好,潮湿的墙皮不断剥落到没有盖的马桶上,放牙刷的盥洗柜是被两根铁丝吊着的,悬在空中,地面上,尽是黑乎乎的水渍。“有人说我们从西城区搬来的时候,有两套房子,卖了一套,还有一套,真是乱说话。”高美运说,当年西城区拆迁,地方是在石景山区的苹果园杨庄中区,本来高家只需要交8万元就可以拥有一套四五十平方米的房子,可当时大儿子和老伴要看病,孙子又要养,根本凑不出这个钱,没办法,只好通过街道办居委会的帮助,才找了社区里的一个一楼,以每月100元的优惠租金,租了套小房子。“这么小的房子,又要当水站卖水,又要住这些人,真是比蜗居还蜗居呢。”虽说早在2006年她就向电视台求助过,也得到了几万元捐助款,但她认为,钱是用来给孩子治病的,而捐助的好心人也是因为同情他们一家才捐的,如果把捐款用来刷墙、收拾房子,她就觉得对不起那些好心人了。

  街坊的质疑

  正当无数人为老太太奉献爱心的时候,网上网下却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甚至有人披露“真相”,称高老太太送水养儿孙的事被夸大了。

  质疑声最集中的还是高美运的街坊邻居们。当捐款越来越多时,街坊邻居们的“风凉话”也越来越多;紧接着,社区门口的两块布告栏上,也贴满了质疑的“小字报”。“你找老太太啊,她现在可是名人了,北京城谁不认得她啊。”记者去采访的那天,听说又是来找高老太太的,站在社区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半是调侃,半是不屑地摇摇头,走开了。“真实情况你们了解吗?他们家从不开火做饭,每天从饭店端饭,或一家去下馆子,为什么不把她的小儿子和孙子的照片发网上来,叫大家看看,吃得肥头大耳的样子。昨晚她的儿子在小区说,又捐了10多万了,花完了就上网要……你真的是到了非要送水才能生活的地步吗?北京电视台给你捐的那么多钱,难道都花完了吗……”

  这些来自网上和社区布告栏“小字报”上的质疑声传到高美运的耳朵里,她以“骂声”回敬。“难道我孙子住院不要钱啊,我没偷没抢没找他们要,我到底是怎么啦?凭什么这么说我啊?”2010年10月28日下午,凛冽寒风中,高美运的愤怒,让迎面走来的居民们避之不及。

  有时候,高美运的愤怒也找不到对象,可一有记者和热心人来社区找她,她便会大声诉说自己的不快,以及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陷害的气愤。“说我的都是以前的老街坊,他们眼红我,才故意这么说。”高美运说,在西城区住的时候,有一帮老街坊跟她关系不好,搬到苹果园以后,老街坊又都成了邻居,可关系依然不好,这次“质疑”声,她认为就是这些邻居“眼红她”才给外面的记者说三道四的。“你看看就知道了,外面说我们家有钱,白天也开着灯,还成天下馆子,大鱼大肉……”为了“辩解”,大儿子杨斌“啪”地把灯绳一拉,顿时屋里漆黑一片,紧接着高美运便说,“看到了吧,我能不开灯嘛,不开灯能看见什么啊。”

  无奈的自救

  其实,在普通北京市民中,高老太太的退休金虽然每月只有900元,但加上低保,还算过得去;老人说,去年老伴没死之前,有老伴的工资,日子还勉强能过,可要给儿子、孙子(曾被电梯夹过)看病,就是两个人的退休金加在一起,也还差得远。“一桶水挣三块,一天卖个十来桶,一月也就1000多元。再有孩子的低保(每月450元),以及退休金,总共下来,也就2500元到3000元左右。”高美运说自己没有细算过儿子孙子看病得花多少钱,但哪一个住院不得好几万?家里没有存款,如果不靠捐助,哪里来的钱?

  但老人的求助起初并不奏效,她曾到西城区、石景山区等多个地方求助,却均没有达到她的意愿。在她看来,看病的钱当然越多越好,可是政府的钱又不是胡乱给的。后来,她又去找媒体,找了一家又一家,可得到的答复基本上是“无法报道”。直到前不久,《法制晚报》才把她家的事登了报。

  杨庄中区居委会的朱女士说,老人家里困难是实情,社区居委会也给了很多帮助,如很早就给高美运和儿子、孙子办了医保,平时还有各种照顾。今年9月,高美运的大儿子生病,户口所在地西城区街道办还给垫付了5000元治疗费。而老人的孙子现在就读于石景山培智中心学校,由于家庭困难,学校不仅免了书本费和学杂费,每学年还补助三百元。

  政府的帮助,高美运非常感激,因为在她看来,政府该做的都做了,而她向媒体求助,除了给儿孙看病外,还希望能留一些钱给孩子们,“万一以后再要看病怎么办呢?”

  高美运说,几年前给大儿子看病时,有15000元的住院费没有结,当时医院整天要,但她没钱,也没法给,后来“人家就不要了”;但昂贵的住院治疗费用,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在“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的时代,钱,意味着她给儿孙的保障,同时也是给儿孙的爱。“如果不求助,我还有什么办法啊?”高美运坚称求助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当记者问到高美运准备将获得的这20万捐款怎么用时,老人说会全部用来给孙子、儿子看病。“孙子马上就要住院看病了,他将来的路还很长,给他留些善款,好让他生活上起码有个保障。”

  至于剩下的,高美运说打算捐给残联。10月26日下午,她带着孙子去了西城区的残联,准备捐钱给那些福利院的孤儿,但残联以政府财政很充裕回绝了她的请求。

  高美运提起这事儿便唏嘘不已。她说,治病剩下的钱,除一部分留给孩子外,都会捐出去,先捐“空巢网”。她觉得老人最需要帮助,尤其是那些独自生活的老人,“老年人,谁不想过个安生的晚年啊。”

  可是,对于上次去西城区残联捐钱的数字,以及捐给“空巢网”的钱数,老太太却讳莫如深,“这个我保密,以后捐多少,我也不说。”“首要的还是先管好儿孙,然后再捐钱,把大家伙的爱心传递下去。”

  对老人这种看上去有些“自私”的想法,居委会的朱女士认为,老人通过媒体向社会求助,这已不是一次了,老人的情形的确比较艰难,但小区里比高家更困难的还有几家,从老人求助的前前后后来看,并非是政府不关心她,不照顾她,应该说,她也是对儿子孙子的心太重了,所以肩上担子就沉,“(高老太太)这一次向媒体求助,也算是困难家庭的一次‘狡黠’的自救吧。”

  ■本报记者潘京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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