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离奇死亡医院倒打一耙怪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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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医疗纠纷渐成投诉热点，医患关系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其实，自从现代的医疗模式进入中国以来，医患矛盾就一直不断。作为强势的医疗机构，也一直试图放低姿态，平和地解决问题。翻开1933年11月16日的国民党《中央日报》，就有这样一则新闻：《中央医院改善医师态度，俾与病人以相当安慰》。新闻中称，记者11月15日采访了中央医院的重要人士，该人士称中央医院将“力求内部之整刷，以增社会之幸福。”
中央医院为何要表这样的态？记者查阅资料发现，背后其实藏着两桩人命关天的医患纠纷。
□本版主笔 快报记者 白雁
两名病人离奇死亡 医院却怪病人家属太固执
1933年10月，随着夏天的酷暑褪去，南京天气开始转凉。由于天气多变，忽冷忽热，很多人生了病，位于中山东路上的中央医院顿时热闹了起来。
来看病的人注意到，一连好多天，在医院门口，都聚集着一群人。他们连哭带喊，要求医院还人。而医院方面对此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这群来哭喊的，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和医院有什么纠纷呢？好事的人纷纷跑到医院门口打听。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医院把人治死了。还有灵通人士通过“内幕消息”确认，来哭喊
闹事的其实是两拨人，因为医院接连治死了两个病人。医院里死人，本来算不上新闻，关键是这两个人死得很蹊跷，家属于是不依不饶地闹事、讨说法。
由于中央医院一直不肯出面澄清，于是坊间传闻越来越离奇，中央医院俨然成了有去无回的人间地狱。面对这种情况，医院负责人在11月15日约见记者，进行危机公关。见到记者后，该负责人先是大肆为医院脸上贴金，“据云中央医院设备之完善，医师学术经验之富丰，均臻上乘。”接下来，该负责人话锋一转，声称“月前二病人之毙命，并非医者之罪，乃因病人家属固执所致。”
病人无缘无故死亡，医院却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到家属身上，道理何在？
中医西医较劲 弱势病人不幸成牺牲品
中央医院的这位负责人，简单地向《中央日报》的记者披露了这次事故的“真实原因”。
实际上，两位病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医院看病了。他们因为病情复杂，前来医院治疗，可是只住了两天院，又被家人匆匆忙忙带走了。离开中央医院后，病人被送进了私人的小诊所，找到中医进行治疗。然而，病情在中医那里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不得已，家属只得将病人再次送回中央医院。此时，由于病情耽搁太久，已经无法治疗，病人入院不久，就被宣布死亡。
医院负责人的这番谈话，堂而皇之地发表在《中央日报》上，的确起到了为中央医院“伸冤”的作用：如果家属不要擅自做主把病人送到私人的中医诊所，现在说不定就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这位负责人的话里明显透露着对中医很不友好，同属医学行业，他为什么会这样？南京大学民国史研究中心的韩文宁老师分析说，这可能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闹得轰轰烈烈的“废止中医案”有关。
晚清以后，随着西方医学大规模输入中国，以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细菌学、临床诊断学为特征的西医在中国大行其道。一批留学国外的西医，开始反思中医，他们中的激进者，甚至提出了废除中医的主张。
1929年2月，国民政府卫生部召开第一届中央卫生委员会，通过了废止中医案——《规定旧医登记案原则》。提案公布后，立即遭到了中医界和社会各界的反击，上海的中医请愿团连续两次到南京国民政府请愿。最终，在谭延闿、于右任等国民党元老派的支持下，中医界取得了胜利。不过，此后，国人对中医的信心大打折扣。
而在这次的中央医院病案中，病人家属明显很纠结。他们先是把病人送到倡导西医的中央医院，可是医院显然让他们失望了；于是后来，又把病人送到私人的中医诊所，私人诊所也没能解决问题；最后，病人又被送回中央医院。如此反复，以致耽误了治疗良机，使得病人送了一条命。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家属一直将病人留在中央医院就一定能治好吗？
六岁小孩牙疼 妖冶女医生一拔拔出人命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一是因为并非所有的病医院都能治好；二是中央医院的医生护士，向来态度傲慢冷漠，从而导致医疗事故连连，怨声载道。
南京的民国史专家王晓华告诉记者，从他以前接触的老档案来看，当时的中央医院“店大欺客”是出了名的。
有一回，国民党老党员安舜卿6岁的儿子牙疼，去中央医院就诊，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个烫着卷发、涂着眼影口红、穿着高跟鞋的女医师出现，草草检查后诊断说是白喉，要送传染科。孩子的母亲说是牙龈肿了，女医师又改口说是虫牙。在未征得家长同意的情况下，便进行手术，把牙拔掉了。当天夜里，孩子牙根和腮部红肿发炎，赶紧送到中央医院复诊。值班人员见来了疑难杂症，百般推诿。家长要求孩子住院治疗，院方百般刁难，几经交涉，又托人找了关系，这才住进去。孩子住进医院后，医生坚持要开刀。孩子送进手术室，一刀下去，小命就没了。
要知道，安舜卿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是1924年就入党的国民党元老级人物，曾经以候补代表的身份出席过国民党一大。他的儿子到了中央医院，为何还被如此怠慢？原来，这个6岁的孩子是安舜卿的幼子，孩子出生不久后，父亲就去世了。家中顶梁柱没有了，孩子在这家“贵族医院”受到冷落也就是必然的了。
中央医院医生动手打人
财政部全体职员提起诉讼
王晓华介绍说，当时的中央医院，有位著名的韩姓牙科医生，一向自负傲慢。一次，韩医生接到财政部通知：部长孔祥熙家有人患牙病，请他去会诊。他于是打电话到财政部核实。财政部接线生请他稍候。等到接线生接通电话，问道：“请问你是韩××医生吗？”这位韩医生勃然大怒：“混蛋、混蛋，竟敢直呼老子的名字！蒋委员长还称我为韩主任，你是什么东西？”
嫌骂人不够解气，韩医生又打电话到财政部总机，询问接线生名字。之后，坐车赶到财政部，闯到总机室。见到这位“冒犯”他的小接线员后，韩医生照着对方的脸就是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混账东西，我给蒋委员长看过牙，老子的名字是你叫的？我告诉你们部长，非砸你的饭碗不可！”
事情传开后，孔祥熙手下的一帮人不干了，他们联名向中央医院交涉，要求处理韩医生，还向法院提起诉讼。事情闹大了，中央医院院长刘瑞恒只得出面，责令韩医生向财政部公开道歉，并对他记大过一次。
口口声声要整顿
中央医院到底采取啥措施
中央医院的医生护士，可以说是“劣迹斑斑”。这一次，面对舆论强烈谴责，他们会采取什么措施平息众怒呢？
该院“重要人士”在《中央日报》上做出承诺：“现惟力求内部之整刷，以增社会之幸福。对各中西医师护士，现拟每周召开谈话会一次，以设法改善其对待病人之态度。”
如此草率处理能解决问题吗？同一时期出版的《论语》半月刊里，有位名叫姚颖的南京作家，在“南京通信”栏目给出了答案。
作者意味深长地写道：“无怪林主席牙病，必仆仆风尘，远赴沪上，请教陆仲安也。”就连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得了牙病还要去上海治，中央医院整治的效果如何，可想而知。
不过，在经历了初建时期的混乱后，进入30年代中期，中央医院医护人员的素质有了很大改善。90岁的杨荣庆老人对中央医院的印象就很好，他说：“那大概是1936年，我是卫岗遗族学校的学生，去中央医院看病，觉得医生护士都非常和蔼可亲。”
中央医院救过汪精卫一命
“中央医院”建于1930年，其前身是1929年1月筹建的中央模范军医院。中央医院建成后，有内科、外科、妇产科、电疗科、X线科等，是南京最大、档次最高的医院，专门给政府高级军政人员看病，医护人员高人一等。1935年11月1日，国民党首脑人物、行政院长汪精卫遭遇刺杀，就被及时送入该院抢救，才得以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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