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疆,一连十多天,咽喉肿痛,口干唇裂,严重时牙龈也肿胀起来,连咀嚼也直冒虚汗。我这才真正领教了南疆的干燥。
南疆的降水量极稀少,每年仅50毫升,形象点说,上海雨季一天的雨水量,就等于南疆一年的雨水量了,但当地年平均蒸发量却高达2250毫升。这里的日照辐射也相当高,仅稍逊于青藏高原,阳光强劲,站着也会渗出汗来。自幼浸润于南方温湿环境的我,进疆后就自然承受不住了。先是咳嗽,喉咙发痛,之后就肿痛起来,一点也没容我思想的余地。接着,鼻孔里都感觉枯干了,牙床不适,牙齿也不听使唤了。应该是上火了。
于是早晨起床、晚上入睡前都要喝一小匙蜂蜜。矿泉水基本是不离手的。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大半天喝了十多瓶550毫升的矿泉水!半夜里曾几次梦醒,是喉咙在报警了,赶紧补水,那一夜自然睡不踏实。发觉上火了,我又泡了菊花茶和枸杞子喝,还灌了好几袋同行递来的铁皮枫斗颗粒,祈望感觉好受一些。最后熬不住,大把吃药了,含有大青叶、大黄、薄荷脑等成分的清火片,一次六粒,想把干燥制造的麻烦打压下去。好多天喉咙疼牙疼依然如故,令我吃饭不香,睡觉也不甜了。这入疆的第一个下马威,我就抵不住了吗?
晚上快步健身,快22点了,天还未暗下来。我在街上疾走,突然发觉路两旁树荫蔽日,苍翠茂盛,再细看,这竟是法国梧桐。后来知道,在南疆,法国梧桐大道还真不少,它与青杨、松柏、柳树以及沙枣树一样,是南疆绿色植物的主力军。这本属于中南部的树种,上千年前,就移栽过来,它经历风沙和干旱的磨难,终于长久地挺立在这片土地上。树犹如此,一个男子汉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呢!
我在散步时碰到一位汉族老人。他健步如飞,精神矍铄。他告诉我,他四十多年前从上海来援疆。现在退休了,本想回上海养老的。可已不习惯上海湿润的气候了,索性就呆在这儿不走了。适应了,就是最适合的了。
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我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一时没吐出一个词来。但我心里明白,我也一定会适应的,翻过眼前这座不高的山峰,后面还有更高更陡的山峰等待着我呢!
(闵师林 上海市建交委副主任、市援疆指挥部副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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