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早市方便了市民 本报资料照片记者李晖摄

　　拥挤的南小巷马路市场 本报记者 潘京摄自今年7月西安市第一批蔬菜早市开办以来，如今在城六区，正规蔬菜早市已有20家。这些有统一标识、统一管理的蔬菜早市，一定程度上让西安的城市管理人文化又进了一步；但记者调查也发现：目前的蔬菜早市依然存在诸多问题，还处在一个不断摸索前行的过程中。

　　每天天一亮，从西门八家巷往西，绵延二百多米的马路两边，便汇集起了大量商贩，大到蔬菜服装，小到针头线脑，无所不售，并通过一条窄道，热热闹闹的一直将摊点延续到了南小巷中段。这个看上去细长、酷似喇叭形状的市场，无论刮风下雨，人气总是很旺。虽正规蔬菜早市从今年7月份便开始在城区四处撒种扎根，但这个笼统被称作“南小巷”的马路市场，却在蓬勃的人流中活了下来。

　　每天上午9时30分，当南小巷马路市场还热火朝天的时候，距其东南三站多路的小南门顺城巷早市已经收摊。顺城巷整洁依旧，卖菜后地上留下的垃圾也一扫而光，很难想象，几十分钟前，这里曾有过熙熙攘攘的早市。

　　如今，由西安市政府推动的蔬菜早市已陆续开办了20处，但相对于原有近百家马路市场而言，还是显得过少。“发展蔬菜早市，一方面是靠政府推动，一方面也要靠社会力量推动，而社会力量的推动，发展得更快。”西安市城管执法局督查二处处长王翔说，从年中至今，蔬菜早市基本运行良好，“但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

　　■“堵，不是个办法”

　　自去年年初开始，西安市城区各城管执法部门便开始对城区大大小小近百处马路市场进行走访，经过调研，今年7月，经西安市政府批准在城区小南门等6处进行正规蔬菜早市的运营，截至11月8日，第二批14个蔬菜早市又顺利开张。

　　“在设立蔬菜早市之前，先在城管网、华商网等网站做了广泛的征求意见，按照反馈，超过50%赞同的，我们就在预定地点设蔬菜早市，达不到的，就不设。”王翔说。

　　而西安市城管执法局宣传处处长郭九如说，“很早以前大家都认识到了，堵不是一个办法，因为很多占道经营的马路市场，不仅经营品种多，而且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且这些市场的形成，也有其合理性，因此开办蔬菜早市，就是在解决老百姓菜篮子问题，同时清理占道经营。”

　　实际上，近年来西安市一直在进行城市管理人文化的探索，从放心早餐工程，到放心馒头工程，以及今年开始运行的蔬菜早市，都是试图从解决老百姓实际需要出发，同时兼顾城市的有效管理。

　　“开通早市，就是充分利用道路的‘闲暇段’，从经营范围到时间、品种进行确定，市场管理上，不仅有巡场执法人员，还有专门的保洁员。”王翔说。

　　从过去几个月的运行来看，基本顺利，统一的三轮车，统一的招牌，看上去既整洁又整齐，形象确与以往的马路市场大相径庭。

　　“蔬菜早市是政府搞的，群众比较放心，就是有的菜太少，来迟一点就没有了。”家住小南门外建行家属院的郭女士说，以前含光门东侧的顺城巷里，市场都是顺着城墙根儿延续的，东西多而杂，又乱又脏，现在好了，没怪味了，也保护好了城墙景观。

　　■依旧活跃的“南小巷”

　　就在新型早市统一“行头”、红火开业的同时，诸如南小巷之类的马路市场依然存在——这是一个饱含复杂情绪的过渡过程，

　　南小巷是一条老巷子，“这条路，北连西关正街，南接丰庆路，有西安市汽车站，还有西安城最大的小食品批发市场，东西几条巷子，一边通环城西路，一边通劳动南路，住着十几万人。这里是不是得有一个买菜的地方？”家住西关村的小胡说。

　　小胡今年37岁，在水司附近一家专卖店上班。他回忆以前的南小巷，马路市场只有八家巷往西的一截子路，买菜都在南小巷中段的农贸市场。自从去年上半年农贸市场被一堵墙封了修路后，商贩们就跑到了南小巷的马路上。南来的，北往的，闲逛的，下班回家的，路过了买点蔬菜水果，极为方便。越方便，越是吸引商贩，也就短短几个月时间，除了宰杀活禽的摊点，全搬到了马路上，且“队伍”日渐壮大。

　　“我每天下班过来，买个馒头，再顺便买点菜，菜比超市便宜，西红柿超市卖7块多钱一公斤，这儿还不到5块。”小胡并非捡便宜，在他看来，去超市不见得比市场上的新鲜，而且出门进门都要排队，麻烦。

　　由于周围居民多，人流量大，早上天刚亮，南小巷市场便人如潮涌，这些人中，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有的是从环城公园晨练回来，顺道逛逛，有的则是专门起早来买新鲜菜的。”

　　一些老人说，前一段时间还去人人乐排队买鸡蛋，后来也不去排了，因为“南小巷的鸡蛋要新鲜得多”。

　　当然，除了新鲜、便宜、丰富，超市买菜和马路市场买菜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超市定价权在超市方；但马路市场就不一样，买菜随便挑，价格也可以商量。

　　■附近居民既吃利，也受害

　　当今年10月中旬苹果价格日趋攀升，超市的红富士动辄八九元一公斤的时候，在南小巷的马路市场，还能买到足秤的五元一公斤的80果（最大直径80毫米）。“我们是薄利多销，早上拉来，晚上一车就完了，这样不占本钱，多拉几趟，也不见得有多亏。”苹果贩子小周是河南人，最近他都是到白水、澄城果农的地里去拉苹果。“夏天的时候南小巷这边的西红柿卖两块四一公斤，过几条路，那边（八家巷）就敢卖两块。”年过花甲的翟秀芳老人说，马路市场的东西便宜，但有时候东西质量不行，比如衣服、拖鞋之类；有的是在秤上做文章，什么八两秤、六两秤，所以多年前她和很多老邻居就养成了个习惯，逛南小巷，必带一个巴掌大的小便携秤。“短斤少两的现象现在也不多了，但是还有。”她说，时间长了，很多菜贩都认识了，对方也不再好意思糊弄了。

　　除了这些，最头疼的还是住在南小巷附近居民楼里的人。“从早上吵到下午，窗子都不敢开。”市场边一幢家属楼里的薛女士说，一大早楼下就开始吆喝，有放磁带音响的，还有大喇叭叫的，乱七八糟。

　　可是，做生意不吆喝又不行，从渭南来的小张是市场上贩西红柿的“老人手”，每次拉一车西红柿，他都会站在驾驶室的顶上，拿着大喇叭喊，他的吆喝很有煽动性，利索得如说快板般招揽着路人。妻子则在一旁忙不迭地给买家递袋子，上秤。“不吆喝不行啊，吆喝好了，人家才知道你的东西好！”小张是个性格开朗的小伙子，他说东西要卖得快，一是东西好，二就是嘴皮子要厉害。“啥都方便，就是出行不方便，太闹，卫生太差！”一个家住附近的居民说，污水随地漫流，垃圾堆墙根，附近居民既吃利，也受害。作为马路市场，“南小巷”屡次被整饬；可每次执法部门检查一过，却又故态复萌。

　　在王翔看来，类似南小巷这样的市场，形成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从新的街区治理量化标准看，又是必须取缔的。“以前是按市容划分的一二类街道，下一步则是从城管治理角度划分出‘严禁区’、‘严管区’、‘控制区’等等，如在‘严禁区’内，必须彻底禁止。”

　　■摊贩辛苦有谁知

　　无论小南门顺城巷的蔬菜早市，还是南小巷的马路市场，一本“卖菜经”，离不了“辛苦”二字。

　　“早上两三点就得起床，出车，批发市场溜一圈儿，把菜进回来，也就四五点了，再收拾一下，6点多就开始了。”来自河南商丘的小张今年二十来岁，两个月前他才带着媳妇一起在小南门蔬菜早市上开了摊，由于从街道办租的三轮车有些小，他就用以前自己做豆腐时的小机动三轮去进菜。

　　他进的都是家常菜，如白菜、豆角、菠菜等，可是一天下来，却卖不了几十斤。原因就在于他的车太小，进来的菜已经是倒过两三道手的菜了，“同样是卖菠菜，我从批发市场进一块二三一斤，到这儿卖一块五，可人家到咸阳拉货，一块钱一斤，回来才卖一块二三……”

　　小张也想直接到城区周边的农家菜地里拉菜，无奈没有大的机动车，“银行又不给贷款，要贷款，我哪怕买个面包车，也把钱挣了。”

　　早市时间短，对很多有经验的商贩而言，影响不大，可对像小张这样的“新手”来说，就是个问题。已经从此行当中“跳出来”的小李对此深有感触，他说，进早市容易，租个车领个服装就进来了，但要活下来不容易，一是辛苦，二还是辛苦；到菜地里拉，得提前说好，没有门道不行，“咸阳的菜便宜，可没个车也不行，一次拉一点，连油钱都不够。”

　　正因如此，早市的很多商贩都形同“赶集”，大多在城内的某个市场有“根据地”，然后就近赶个早市，长短互补，才能旱涝保收。

　　正是商贩们力求进货成本低，同时又不愿压货的心理，“便宜”成了早市的一大特色。王翔称，城管部门对早市的商贩也有要求，同类菜，菜价起码不能比超市贵。进价低、靠的是实力；薄利多销，靠的是手段，但又不敢压货。如每到入秋，都会有一些土豆从甘肃运来，忽然连着好几天没来货，有的摊贩就会扛价，但要是死扛，也会中招，因为有人就会趁机从宁夏进土豆，一早一晚，相差不过十几个小时，赚赚赔赔，都在瞬间。“凌晨出去进菜，一忙一晚上，早上卖得差不多了，白天才补个觉。”在“南小巷”搞了多年蔬菜的菜贩屈大庆说，以前他是做豆腐的，但做豆腐也累，贩菜就是拉菜时候苦，拉回来，只剩下卖了。在他眼里，有固定摊位的倒罢了，没有的商贩则要早早起来占摊位。如果生意不好的，撑不下去了，加上辛苦，很多新手干上几个月，就不干了。

　　■蔬菜早市的未来

　　早在南小巷农贸市场未被拆除以前，就有很多小摊小贩在路边摆摊；后经过整顿，农贸市场里有了统一的大棚，而且还给每家摊位都修了水泥台子；如今，农贸市场拆了，所有摊位又都回到了街上，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老样子。“我也交费，但不是给城管交，我交的是车位费。”在南小巷西段的马路边上，一个用机动车拉货的年轻人说，他已经在这里卖了三四年了，由于每次都是占“人家”的车位，所以就交车位费（一个月一百多元），至于此外的“管理费”交不交，交给谁，他却不愿说。

　　南小巷眼下正在修路，南北两边也在拆迁，因而横亘于八家巷与南小巷中段的马路市场，出于何种管理状态，甚不明了。王翔说，“第二批早市征求意见时是23个，其中有南小巷这个点儿，后经过调研，认为它成为蔬菜早市的条件还不具备，所以最近确定的14个早市里，没有它。”

　　只要不是正规的蔬菜早市，其结果只能是被取缔，郭九如说，“西安市在创建卫生城市，环保城市，最终要创建文明城市，这就给城市管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马路市场对人民出行、生命健康都有不良影响，因此其中占道经营清理得怎么样，就是一项硬指标。”

　　“很多马路市场都是基于群众需要自发形成的，因此设立早市必须与市民需要结合起来，这个问题才能根本解决。”郭九如说。

　　王翔认为，蔬菜早市的发展是一个摸索的过程，比如，原本定的是清晨6时开市，8时结束，但为了烘人气，有些早市也延长到了9点；而像公园南路早市，前期预定在爱宁路，结果爱宁路没人气，后来又调整到了公园南路。

　　“目前百分之三四十的早市已是门店加商铺经营，下一步就是要发展市场化运作，让公司介入早市运作，政府来管。”王翔介绍，眼下已有6家公司在谈，其中3家公司已经谈妥。

　　然而，面对眼下通胀后的菜价，有居民甚至建议，如有政府介入，联系西安周边一些定点的蔬菜基地，并以特许经营的形式在未来的南小巷或其他的正规早市上开办，不仅菜价会降下来，而且蔬菜的新鲜和卫生也能得到一定的保证。本报记者潘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