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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绿道下篇:在城里 绿与蓝 一座城的追逐

  蓝+黄=绿色。

  14年前,成都市的画家邓乃先这样告诉自己的弟子———当年还是初中生的牟里。这是一个美术上的常识。

  数学老师能用最简单的算式对此进行分解。如果蓝+黄是A+B=C,绿+蓝就是2A+B?这是一个永远没有量化的答案。

  那时候,成都市的府南河改造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临河的天仙桥边,七仙女下凡天仙桥黄家的故事已经是人人皆知。满街后生追逐黄家7个闺女的市井传奇已经尘埃落定,曾经的架子车师傅、自行车高手李伯清早已经捷足先登,用民间的散打抱得七仙女老四“素芬”归。1996年的李伯清很火,成都大街小巷里都能听到他用最成都的方式“假打”。

  李伯清的邻居冯水木先生还在向所有的外来文人们细细诉说成都街巷里沉淀的故事。多年以后,说起李伯清和“素芬”传奇,冯水木先生说,那时,一条街的后生都在心里和李伯清拼命。

  冯水木坚称,优雅地做事、快乐地生活是成都的骨髓。骑车在街巷里愉悦地穿行,是一种品质。当新兴的城市铺天盖地而来时,他认为成都本质的回归是看得见的必然,但他没来得及看见这一天。

  市区清水河源头的成都花园里,周一和周四的绿色音乐会还在继续,但绿道还有些小。13公里外的沙河尽头,东湖片区已具雏形。

  在冯水木先生因脑溢血突然去世2年零6个月后,成都郊区的数条绿道已经建成,游人如织,低碳健康生活方式来势猛烈,开车去2公里外吃饭的做法渐渐变得有些“老土”。

  会府的二手车市场早已经远去,价值3000元的高档自行车热销很久,4万元的顶级自行车不再是噱头。

  这时,14年前的中学生牟里早已经成为成都市规划局里的专业规划师,和他的同事们接到了总规划师赵钢传达下来的一项紧急的任务,要他们正式解答那道类似“蓝+绿”的考题。39岁的赵钢给他们的提示信息说,蓝的是水,绿的是绿道。辅助信息是成都那些三千年积淀的天府记忆。

  怀旧与逐绿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这里,哪怕这条河曾经肮脏不堪”。说话时,80岁的崔绍文转过头指着身边已有十多米高的黄桷树,我是看着它被栽在这里的。

  每晚7点到9点,是张兰在公园里跳舞和锻炼休闲的固定时间。2004年到2007年,张兰住在百花潭公园附近,2007年起她搬到浣花溪公园附近,“我自然要逐绿而居,让绿色的环境带给我绿色的生活品质。”

  1930年出生的崔绍文,15岁时与父母一同搬到了今天的九眼桥附近。那时,他家附近有家名叫“华华”的茶馆。看茶客喝茶聊天打牌,偶尔与老板讨点小吃。时间久了,老板忙不过来,崔绍文便会替老板去府南河里打水煮茶。

  那时的府南河还很清澈,成都的茶馆都会在府南河打水煮茶,没有水质问题。崔绍文到了20岁时,便会到府南河里游泳。一到夏天,府南河的水就会涨起来,大家跳下河去游泳,穿桥洞,抓小鱼,带回家烤了吃。

  现在,他每天要在河边7个小时,从20岁时的府南河清澈见底,到60岁时的府南河恶臭不堪,到80岁时,府南河的回归,80岁以后,他希望有一条“绿道”陪着,一直到老去。

  同样逐绿的还有当年沙河的放牛娃,他也曾一铲一铲挖宽过沙河。当年,他因为环境的改变离开了沙河,退休后,他又回到了这里。拄着拐杖,从沙河畔走到塔子山公园小树林,是92岁老人何先福的日课。

  上世纪20年代,四条手臂宽的沙河远近都是农田,一到春天就绿油油一片。在老人眼中,那些一望无际的绿田黄花就是当时的“绿道”。长大一些后,何先福不再每天在沙河边疯玩,而是开始给自己田里的蔬菜施粪浇水,偶尔需要的清水就来自沙河。不过,何先福说,当时村里人的饮用水并不是取自沙河,只有洗衣服和浇田才去沙河打水,“我不喝小河沟的水”。

  当时,村上只有几户人家。每天,只要有牛的人家将牛牵到沙河边,后面就会跟上一群原本在河边玩石子的孩子,有拾牛粪的,有吆喝着想要放牛的,也有纯粹跟着玩的。一次,拾完牛粪,何先福想:我没有自己的牛,起码我也要牵一下别人的牛嘛。后来,只要有空,何先福就会冲在一帮“围观者”的最前面,“去拉一下我也觉得是‘放牛’了”。可惜的是,直到何先福离开沙河边的小村庄,也没有拥有属于自己的牛。

  8岁,何先福来到现在新南门附近的一家织布厂当学徒,新中国成立后又来到天涯石大炼钢铁。何先福说,四条手臂宽的沙河就是新中国成立后才慢慢变宽,直至现在的模样。在何先福的记忆中,上世纪50年代,沙河开始深挖扩宽,年富力强的何先福就从天涯石又回到沙河,参与到挖河工程中。当时没有推土机,其他工具也十分有限,除了铁铲,多的就是运送泥土的“老母鸡”。

  80年代,何先福退休了,忙碌了一辈子的他与小儿子一起回到了沙河,住在沙河堡秀水河旁。如今,何先福每天早上7点就起来,一番梳洗后,已经92岁的他就拄着拐杖出门了。一上午,何先福就在塔子山公园、沙河附近转悠,“不在乎走多少路,我这年龄锻炼一下手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够了。”

  “我都晓得五大公园要开敞。”坐在塔子山公园树林里的凳子上,何先福揉了揉浑浊的双眼,他说,沙河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污浊史”,那时候很远都能闻到臭味,就连重孙都不愿意去附近玩,沙河整治后,情况好转。

  有时候,在塔子山公园里遇上同时代的老人,何先福就会与他们聊天,分享这几十年成都的变化,“你知道五桂桥以前叫啥子不?”看着对面一时答不上来的老人,何先福特别得意,“叫乌龟桥!解放后觉得不好听才改的!”

  两位老人逐绿时,上游的董清、李学昆每天晚上几乎同时出门。董清开着自己的豪车,从二环路西到浣花溪。四川大学退休教授李学昆目的地是华西医学院的操场。张孝林则穿过一堆破旧的棚户区,到沙河边散步,那里有自己曾经的工友,这是现在还是街坊的老蓝光人每天最重要的活动。

  距沙河府南河汇合口上游13公里处,50岁的宁某也开着车,载着乐器穿过长长的青羊大道到清水河桥头,那里,一群古乐爱好者一周两次的聚会即将开始。

  同时出发的还有工艺美术家张兰。她和300多个舞友的目的地也是浣花溪。他们将和那位身患癌症但数年来一直快乐生活着的舞蹈老师会合。

  张兰说,这似乎已经成了每天的逐绿仪式,周一到周日,几乎无间断。

  举手投足之间,张兰似乎都是一个天生的舞者。从1994年当了设计师,从事工艺美术行业6年,直到55岁,张兰在自己的生活品质上的要求,就从来没有降低过。

  2004年到2007年,张兰还住在百花潭公园附近,为了缓解工作带来的压力,那时候的她就已经参加了舞蹈爱好者自发组织的公园舞蹈队。30个人聚在一起,由舞蹈老师带领。在百花潭公园跳了3年舞,可随着大家对绿地需求的越来越大,百花潭公园面积确实不大,舞蹈老师也希望能够找一个环境更好的公园教大家跳舞,2007年时,张兰参加的舞蹈队决定搬到环境更好的浣花溪公园。张兰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毅然决然地卖了百花潭公园附近的房子,搬到浣花溪公园附近。

  从此以后,每天晚上7点到9点,是张兰在公园里跳舞和锻炼休闲的固定时间,“每周星期二和星期四,我们会有专门的舞蹈老师教舞,其他时间就自己练习巩固。”说到兴奋点上,张兰随即翩翩起舞。

  我在浣花溪公园跳舞也已将近3年了,“如果舞蹈队再选新的跳舞地址,比如其他更好的公园,我可能还是会跟着搬家。”

  对于自己逐绿的成本,张兰并不避讳。但她对此显然有自己的感悟。她说,今年11月中旬,自己去了汶川羌寨,那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连寨子里的商贩们都特别有礼貌。她坚信是优美的环境对这些人完成了最本质的美学塑造作用。绿色与和谐给他们带来商机,“我自然要逐绿而居,让绿色的环境带给我绿色的生活品质。”

  36岁的董清认为,浣花溪的夜晚可能是成都市人员构成最丰富的“街舞”聚会。汇集了各个行业的精英和普通的民众。在这里,没有地位和等级的区分,人们为健康而舞蹈,因舞蹈而相知,追逐着世俗之外最本质的快乐。

  董清的理想是两三公里内彻底丢掉汽车。从自己的家到浣花溪开车需要5分钟,需要穿过两条马路。她曾经尝试着步行,感觉和汽车争路有点麻烦,如果有专用的绿道,她就可以将车丢在家里。蹬着脚踏车就来了。家里的那辆脚踏车,只是在休息日时,才到郊外去骑过。过瘾,但时间成本是个问题。

  她关注绿道很久了,近日,志愿者曾经找他们做调查,问及绿道的问题,她就想,如果家门口能有像新加坡那样的绿道,日子就完美了。这个回答让志愿者乐了,他们询问过的人几乎都这么说。这让她有些郁闷。需求如此之大,能轮到自己头上吗?

  几天前,报纸上公布了成都市区绿道建设项目规划图,就引起了绿道建设下游沙河居民的高度关注。张孝林听说后,立即去买了报纸,仔细地看了规划图,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家属区的部分将直接面对建成的绿道,直线距离可能不会超过50米。

  沿河绿道建设让整个锦江沿线的神经都有些敏感。怎么走,能不能从自己的家门口经过,都是讨论的话题。

  谋与动

  牟里回忆当时的心情,有些难以相信,幸福就这样降临了。他解释,目前国内大城市关注的焦点,更多的是机动车交通问题。现在开始,他和他的同事们,都将全力以赴地解读“绿+蓝”的一系列问题。

  “从成都市骑游青城山不再是幻想。”董清甚至想到了这样的场景,“春天,都江堰放水灌田,田野里油菜花开……”

  董清和张兰属于信息灵通人士。她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成都建设世界现代田园城市蓝图。但怎么建,她们隐约地感觉到,将有巨大的变化。

  今年9月中旬,董清和朋友聊天时,知道了温江、郫县和双流等地的绿道,她和朋友也在国庆期间专门去体验了一次。骑完车,她感叹了一句,要是在家门口该多好。失落了一阵,收拾心情,开车回家。

  这期间,成都市规划局规划设计研究院二所所长晁旭彤依然延续着坚持了6年的习惯,有车不开,骑车从金沙的家到五丁桥头的单位上班。他是局里有名的骑车达人,手下对他的低碳生活最深刻的印象是,骑车回雅安探亲,曾经有一次骑行至蒲江段时,差点被大货车挂了。

  晁旭彤骑行6年的理由很简单。锻炼、环保,作为规划设计人员,在骑行中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城市规划中的问题。

  他手下的设计师牟里也放弃了开了几年的车,每天骑车从东湖公园、望江楼公园、合江亭、活水公园、游乐园、五丁桥的线路骑行上下班。

  在规划局里,骑车上下班是几十个“低碳一族”共同的爱好。牟里在穿越滨江路段拥挤的车流时,忍不住想,要是能有一条专门的绿道该多好?想过之后,继续在车流里小心翼翼地前行。

  牟里并不清楚,为了推进成都市的建设世界现代田园城市工作,成都市高层已经开始了成都市的市域绿道规划的研究和论证。

  9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成都市规划局薛辉处长通知开会,牟里还记得,会议在规划局3楼总规处会议室进行,会议由薛辉主持,与会的有规划设计研究院二所所长晁旭彤、副所长蒋蓉,此外还有做技术的陈愉臻和他。会议只进行了20分钟,主要就是交代任务,那时候,他们才明白,市上和局里已经进行了充分的论证,交到他们这里,意味着已经正式启动了。市上已经确定了由市建委和市规划局负责绿道的规划设计和建设工作,绿道领导办公室设在成都市建委。

  牟里回忆当时的心情,有些难以相信,幸福就这样降临了。他解释,目前国内大城市关注的焦点,更多的是机动车交通问题。现在开始,他和他的同事们,都将全力以赴地解读“绿+蓝”的一系列问题。

  蒋蓉记得,会后的第一步工作就是收集国内外案例,当天就开始研究规划的技术路线。参考的国外绿道案例有美国、英国、日本、新加坡,国内的有广州增城和深圳。确定工作步骤,明确本次绿道规划的定义:绿道是一种连接主要山体水系、田园林盘、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历史文化古迹等自然和人文资源,供行人和非机动交通进入的线形绿色开敞空间,集合了生态保育、康体运动、休闲娱乐、文化体验、科普教育、旅游度假等多种功能。

  至此,大的指导性意见已经形成。

  两个月后,赵钢在谈到这个细节时依然很兴奋。他强调的一个终极的目的,安全,舒适,愉悦!就形态上表达,如合江亭至青城山,则充分考虑了都江堰水系,即蓝+绿原则。蓝的是水,绿则是绿道。利用成都市固有的休闲文化和基础,依托现有的农家乐等基础,完成质的升级。

  赵钢并不知道,他在提出这一设计方案时,和成都市的民间骑游爱好者组成的志愿者团队在温江和郫县、双流、都江堰的调查结果不谋而合。绿道建设本身已经赢得来自精英阶层、文化人、普通市民一致的叫好。

  牟里介绍了细节,在具体实施时,他们还专门带着温江等地的规划人员去了深圳和广州考察,在宾馆里就进行了讨论。参加的人都很兴奋。当问及规划过程中,技术人员之间有无争论时,牟里笑而不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规划局做出了全成都市区域内,依托龙门山和龙泉山、都江堰灌区规划设计了18条、8个主题线,如从成都到青城山、蒲江到成都等。前往都江堰的绿道,伴江安河、清水河、柏条河水系。

  就在规划局全面铺开之后,成都市建委围绕锦江沿线的规划,也已经开始。从清水河至沙河入口13公里路段的规划已经成型,进入正式听取公众意见的阶段。在成都商报10楼的热线部里,持续不断的热线,让这个还在图纸上的绿道早已是炙手可热。

  这似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成都市规划局赵钢介绍了一个细节,规划中,还考虑了一个很多人都没有想过的问题———沿途的淋浴。骑车后一身臭汗,可以依托农家乐,给游客提供淋浴的地方。成都市的休闲文化和基础,确保了这一切实施起来很容易,老百姓的参与度高,这在很多地方是无法复制的。

  这有些出乎市内逐绿者们的意料。董清告诉记者,“从成都市骑游青城山不再是幻想。”她甚至想到了这样的场景,“春天,都江堰放水灌田,田野里油菜花开……”

  等待绿道的日子里,逐绿者围绕公园和现有绿地的日课还在继续。蒋蓉明确地表示,整个成都市域内的绿道规划已经完成,目前的状态是即将上规委会审议。根据规委会的意见进行完善和调整,最后定稿。

  牟里说,我们知道他们的心情,如我。作为亲手参与者,高兴和自豪是必然的。当然,绿道只是实现健康生活方式的一个组成部分。客观地说,没有世界现代田园城市的建设,就没有绿道。实际参与者都愿意将此看成是成都和这座城市里的居民的历史契机。他认为,实现这一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成都商报记者 龙灿

  实习记者 黄修眉 文汇姝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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