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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愿郎君千岁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1月27日12:19  新闻晚报

  □伊尹

  那时,她是不被看好的,人瘦,得过一场肺炎,天一冷,咳嗽声不断。有人听得难受,说:“这妮呀,命不会长。”十五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姐妹已抱着娃娃回娘家来,她还坐在窗下做女红,不曾有一个提亲的,登过她的家门。

  她心傲,做不动农活,家境还算可以,她央父亲送她去读书。读书时,认识了他,也是一富家子弟,人年少倜傥,她少女的心再有波动,也只能按捺成一股暗流,她自知自己是差的,所以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两眼。

  有人笑她家贫,他站出身来,替她抱不平。她哭了,不为讥笑,为他能够挺身而出。

  谁知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他家被划分为富农,家被抄,人接受批斗,她家还好,贫农,胆小的父亲,恨不得人人都忘记她曾读过书的事实,那活该不是穷人家的女儿所做的事,如果有悔恨,让她读书就是这个老实人唯一的悔恨了。母亲也心惊,天天心口疼,生怕谁会提起,这个丫头和富农的儿子在一起识过字。

  父母心惊胆颤成这个样子,小小年纪的她反而什么也不怕了。

  有一个雪天,他一家都在饥寒里挣扎着,听到门外“咚”的一声,一小袋的粮食卧在雪坑里,打开看,有碎米,也有粗磨的面。她那时看守村里磨面的机房,那一小袋子碎粮,是她一点点从缝隙里扫出抠出来的,虽然不多,但足够温暖他一家冰冷的心。

  两个人结婚后,她连看磨房的机会都失去了,两个人为了生存,历尽苦难,但两人却不介意,能够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比分开更苦的事吗?

  唯一的一次,她提出离婚,那是在她上山采药回家时,山路上一脚踩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从此她再不能生。她狠狠心,让他走,再找一个,好为他家留后。他当然不同意,粒米不食,滴水不进,到了第三天,她到底拗不过他,收回离婚这二字,他才肯进食。

  没有孩子,家里有六只猫,有了爱情,猫儿们同样能够承欢膝下。老俩口人缘好,重阳节他大寿那天,家里来了很多贺寿的客人,第一杯酒,当然要先端给他,祝他生日快乐,祝他长命百岁。

  为我尽一杯,与君发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她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所读,原来在怦然心动中,一生早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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