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健(左二)在乒乓球台上给学生们讲题。

　　小纸条成了支教老师与学生之间沟通的“传话筒”。2010年12月29日，胡田芳拿着学生送给她的“临行祝福”。

　　文/片 本报记者 寇润涛

　　辞掉工作，去舟曲支教，作出这个决定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对“80后”、“90后”而言，去舟曲 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艰苦的生活条件，还有心理的调适和自我的重新认识。

　　120天后，这些职业不同、身份平凡而又普通的人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120天，给他们的不仅是蜕变，还有心灵的成长。正如胡田芳所说，如果不来舟曲支教，我以后可能会很后悔！

　　支教之前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

　　2011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的清晨，舟曲县城飘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当天7点30分，天还没有亮，从舟曲县开往兰州的长途汽车缓缓地启动了，坐在前排座上的张书芳头天晚上一直没有睡觉，因为她想再多感受一下眼前的舟曲，同时想着回家了，自己又该做些什么事情。回想起2010年8月底，得知自己入选“支教援舟曲”活动的志愿者名单后，张书芳当天也是一夜未眠。她告诉记者，去年8月27日，她接到了电话通知，让她第二天赶到济南集合，然后奔赴舟曲。“因为我在济南西营一家学校里当老师，已经签了合同，父母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去舟曲支教，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可就没有了。”张书芳说。其实，今年已经25岁的张书芳，何尝不懂得父母内心对她的担忧。张书芳回忆说，她当时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放弃吗？”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思考、单独一人走在村头仔细斟酌，最终她还是决定奔赴舟曲支教。“之前工作的那所学校，也不能缺了老师教课，所以领导说如果去支教，只能放弃现在的工作。”张书芳说，她第二天便找到校长，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后，她辞职了。对于辞职，张书芳没有后悔。她说：“现在想想，当时的辞职决定是对的，因为在舟曲工作、生活了四个月，让我学习到了很多在之前的生活环境中没有的东西。”说话间，汽车已经驶出了舟曲县城。可能是因为在车座上挤着不舒服，张书芳使劲伸了伸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她一旁的李烨已经头靠着车玻璃睡着了。张书芳用手轻轻地把李烨的头扶到车座靠背上。

　　不再害怕失去自己的从前

　　“不光我是辞职来支教的，李烨、孔丽君、秦健、胡田芳、许晨，

　　这些人都是辞掉了之前的工作，才来到舟曲的。”张书芳说的这句话让孔丽君和胡田芳听见了。去年8月27日，胡田芳正在青岛一家私立学校里试用。眼看着两个月的试用期马上就要过了，她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已经给她报名参加“支教援舟曲”活动，而且3天后便要从济南出发。“当时，对于父亲没事先和我商量这件事，我还生了气。”胡田芳说，从她小时候记事起，父亲便对她非常疼爱。胡田芳说：“赴舟曲支教前，父亲给我讲了山东莒县农民骑着三轮车去地震灾区救援的事情，让我明白灾区急需人们的帮助，而我也可以在支教过程中体验到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虽然明白了父亲讲的道理，但在踏上舟曲这片土地前，胡田芳心里仍然十分纠结。

　　“这些反感的情绪直到我亲眼看到舟曲后，才在心中慢慢消失。”胡田芳说，去年9月1日，当她看到舟曲县城被泥石流摧毁的学校，当她看到幼小的孩子身上背着刚发放的整箱方便面，“这些镜头我之前在电视上都见过，但身临其境后的感觉完全不同，感觉如果不为舟曲做点事情，从内心里都过意不去。”胡田芳说她比较喜欢看冯小刚拍的电影《集结号》，因为她非常敬佩电影中那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眼镜”指导员。“我觉得自己很像那个指导员，开始时害怕战场的残酷，害怕失去自己的从前，然而真正上了战场，被战场的气氛感染，这样更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真正内心。”现在，胡田芳明白了，原来她父亲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如果不来舟曲支教，我以后可能会很后悔！”

　　有信心重新选择未来

　　不知不觉间，天开始蒙蒙亮起来，汽车缓缓地行驶在舟曲县境内的盘山公路上。“快看！山上的雪比下面下得大多了。”由于山路颠簸，上车后一直睡觉的孔丽君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车窗外一座座下了雪的荒山。来舟曲支教前，孔丽君属于“走过南，闯过北”的女孩。这个来自枣庄滕州的女孩自从大学毕业后，为了不让家里操心，便一直在外打工。“我在深圳工作了一段时间，因为距离山东太远，父母经常想念我，我便回到了滕州。”孔丽君说，回到山东后，她在当地一家大型购物商场做后勤行政工作。因为走的地方多了，今年23岁的孔丽君已经深谙社会上一些人的功利心态和冷淡的人际关系。但是，在舟曲支教了120天后，她对社会的认识有了转变。孔丽君说：“我在舟曲藏族中学支教，刚到时总有一些担心，由于语言存在障碍，而且生活习惯不同，害怕与当地老师搞不好关系。”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到学校的第一天，藏族中学的藏族老师兰强便专门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与孔丽君一样，在舟曲第二中学支教的胡田芳对当地老师的热情也印象深刻。胡田芳说，大学毕业后，她曾在一家培训学校当代课老师。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很多正式的老师总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这样的代课老师。学校里过节发福利，也因为是代课老师而没有她的份。然而，胡田芳来到舟曲支教后，曾经的不公遭遇不见了。她说，在舟曲二中，当她第一次来到办公室，同是教语文的杨绣朝老师主动给她倒茶，询问她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难处。“当看到一位毫不熟悉的人来关心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舟曲老师们的心很纯朴。”胡田芳说。“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牵挂着远方的父母，我真想留在舟曲继续当老师，但舟曲只是我们人生的第一课，我们有信心对未来重新选择！”胡田芳说。2011年的第一天，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也开始思考自己新的人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