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功焕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中国控烟办公室主任

　　63岁，成都人，1982年毕业于华西医大，1987年赴哈佛大学学习，1990年回国，从事控烟工作10年，很多时候被描绘成一个“控烟斗士”。

　　2003年11月，中国政府签署《烟草控制框架公约》，成为第77个签约国。

　　2005年8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该公约；次年1月，公约正式在中国生效。

　　5年前，中国承诺，在2011年1月9日前实现所有室内公共场所、室内工作场所、公共交通工具和其他可能的室外公共场所禁止吸烟。

　　今天，2011年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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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月9日，中国履约《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失败。希望把这个时间看成一个新起点，而不是一个失败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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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功焕

　　“从各方面看，这5年，我们都注定失约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中国控烟办公室主任杨功焕昨日对成都商报记者说。

　　几天前，杨功焕因为一份报告的发布受到关注。她牵头的这份名为《控烟与中国未来———中外专家中国烟草使用与烟草控制联合评估报告》中得出结论：中国《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履约得分仅37.3。

　　在接受成都商报记者专访时，杨功焕说，这份报告不仅是总结失败的教训，也是为今后中国真正履行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给一个推力。

　　多项最后一名 中国控烟失败

　　到现在为止，“控烟”仍然被很多人，尤其是吸烟者，认为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

　　“我国控烟履约绩效得分只有37.3分，与《烟草控制框架公约》要求差距很大。”杨功焕说，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所有国家的比对，中国在无烟环境的执行情况上排最后一名，烟税排在最后一名，烟草广告禁止也排在最后一名。

　　这些“最后一名”不仅宣告中国对《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履约失败，也宣告了实现中国5年控烟目标的失败。

　　根据前述报告显示，国内85%以上的公共场所都没有实现禁烟，7.4亿人正在吸二手烟，2005年因吸烟死亡人数接近120万。而按照公约，中国应该在2011年1月9日前，实现所有室内公共场所、室内工作场所等区域禁烟。目前，未能兑现的，不仅是公共场所禁烟的承诺。

　　《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第11条提出，在烟盒上印制的警示信息不应少于面积的30%，并明确指明具体的健康危害，比如导致肺癌。“实际上我们的烟盒上的警示信息远低于30%，而且只印了‘吸烟有害健康’、‘ 戒烟有益健康’，这样的信息并不能让老百姓更明确地感受到烟草带来的危害。”杨功焕说，到现在为止，“控烟”仍然被很多人，尤其是吸烟者，认为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笑话。

　　制订控烟计划 进行第三方评估

　　“在履约机制方面，我们认为，工信部作为国家烟草专卖局的主管部门，不适合作为组长单位”

　　从事控烟工作至今，杨功焕多次呼吁控烟，指明烟草业的阻挠是控烟最大的阻碍。她认为，“控烟”符合国家利益，也符合中国“十二五”时期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的根本方向。

　　20位专业人士编写的《控烟与中国未来———中外专家中国烟草使用与烟草控制联合评估报告》，为中国控烟开出了新的药方，其中包括机制、税收政策、立法等多个方面。

　　“在履约机制方面，我们认为，工信部作为国家烟草专卖局的主管部门，不适合作为组长单位。”杨功焕说，报告建议由国务院有关部门，包括国家发改委、卫生部、食品药品监督局等方面能够制订《国家全面控烟专项行动计划》，并进行第三方评估。

　　成都商报记者 谢佳君

　　控烟为何这么难？

　　失败主因：利益集团阻挠 国家立法缺位

　　《控烟与中国未来》指出“利益集团阻挠已经成为控烟失败的主要原因”。

　　杨功焕说，为应对中国签署《烟草控制框架公约》，2002年国家烟草专卖局就开始研究对策，2006年出版了《WHO<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对案及对中国烟草影响对策研究》（简称《双对方案》）。2007年，国家烟草专卖局和国家质检总局联合发布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卷烟包装标识的规定》和 《双对方案》中的用语都几乎一致。

　　杨功焕说：“一个国家的政策规定沦落到与烟草企业的对策建议一致，而且还以履约的名义出台，这个阻挠不可谓不大。”

　　烟草业对“控烟”的阻挠还体现在烟草税价联动上。2009年，我国的烟税进行调整，甲类烟由45%上调至56%，乙类烟由30%上调至36%。“烟税提高了，烟价却没有上涨。”杨功焕说，乙类烟原本要收45%的税，增税后反而只收36%。

　　杨功焕认为，我国至今没有国家层面的控烟立法，是控烟动力不足的重要原因。目前，仅在《烟草专卖法》《未成年人保护法》中散见关于禁烟的规定。控烟立法存在层级低、内容分散、效率不高的问题。

　　杨功焕说：“2005年吸烟造成直接成本损失是1600多亿，间接成本损失1200多亿，烟草企业所产生的产值2800亿。可以看出，烟草业产生的是负效益。”

　　杨功焕也坦承，即使实现立法，如果没有得到有效执行，也形同虚设。

　　最大难点：百姓文明习惯 目前尚未养成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吸烟在中国已经成为一种文化，对人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烟草广告很常见，有的地方甚至还建了烟草博物馆。

　　日常生活中，很多人并没有把吸烟当成一种丑陋的行为，反而认为吸烟是“很男人”的一种表现。烟在日常生活中变成了一种拉近关系的媒介。生人见面敬烟显得很客气。人们还经常把香烟作为礼品互相赠送。当香烟影响人的行为模式，成为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介质的时候，控制烟草的难度和阻力就很大了。

　　让很多控烟界人士头疼的是，“在一些城市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禁烟标志形同虚设，甚至在一些星级酒店的大堂、电梯内还是有人抽烟”。

　　有人测试，“在公共场所你是否敢于劝阻吸烟”。仅3成人士回答“敢”，而其中有一半的人承认“失败过”。调查显示，困扰人们的最大问题是，不吸烟的人没有充分的理由阻止他人吸烟，而吸烟的人没有良好的不在他人面前吸烟的习惯。专家解释，国人良好的文明习惯目前尚未养成，吸烟者没有形成尊重他人健康权利的意识。

　　此外，控烟执法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执法中存在的问题包括：只有警告、限期整改，几乎没有处罚；取证难、处罚力度轻、执法力量不足；禁烟令遵守率有限，导致公众对执法缺乏信心。综合新华社

　　新闻资料

　　《烟草控制框架公约》

　　2003年5月，在日内瓦举行的世界卫生大会上，世卫组织192个成员一致通过了第一个限制烟草的全球性公约———《烟草控制框架公约》。这份由世界卫生组织192个成员一致通过、2005年生效的公约，是首个限制烟草的全球性公约。它目前已有170多个缔约方，涵盖全球86%的人口，为在全球控制烟草危害、共同维护人类健康提供了法律框架。

　　公约生效后，各缔约方须严格遵守公约的各项条款：提高烟草的价格和税收，禁止烟草广告，禁止或限制烟草商进行赞助活动，打击烟草走私，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香烟，在香烟盒上标明“吸烟危害健康”的警示，并采取措施减少公共场所被动吸烟等。（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