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长：汇率和通胀的关系是把双刃剑
[香港阳光杂志社记者]:陈德铭部长，您好，今年是“十二五”开局之年，请问，商务部将采取哪些有效措施保持市场的平稳运行？谢谢。
[陈德铭]:现在国内的市场总体是非常平稳运行的，从商品供和求的角度来讲，商务部掌握的主要监测情况都是比较稳定的。我们所面临的一个问题，也就是温总理所说的工作的第一项，对通胀预期进行管理，最主要是这个问题。
[陈德铭]:这个问题在商务部的工作中分为几块：一块是跟食品相关的农产品市场；另外一块是工业品市场。工业品市场总体是处于供大于求的情况。大家可以看到在中国所有的市场都能买到各种商品，包括国外的、国内的。所以工业品的价格相对稳定。
[陈德铭]:重点是做好稳定农产品价格的工作。农产品价格背后有劳动工资、土地价格、流通费用、税收等因素，所以要解决所谓的农产品进入市场的最后一步，流通环节、交易环节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是要发展生产，要扩大供给；第二是要降低流通的费用。在这个方面，商务部去年和农业部联手做了一些大规模的农超对接的试验，效果非常好，因为农产品有大型超市和超市背后的配送集团直接去订货，就减少了很多产地批发、销地批发的环节，这样也能知道产品的质量有更好的保障。
[陈德铭]:这种农超对接的模式，还不是全国都能够推广的，因为我们大型的超市目前主要在大城市，二级以上的城市和县城基本上还没有这样的大型超市，那儿的很多产品还靠农贸市场的供给，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陈德铭]:我们预想今年或者再经过一段时间，大家吃的农产品会有1/3左右通过农超对接提供。农超对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食品的安全，这也是朋友们很关心的问题。我们发生过很多事件，在国外的“毒饺子”，在中国的“三聚氰胺”等等。农超对接以后，因为超市对自己品牌的重视，会派很强的队伍到所联盟的产地对生产的全过程进行监督，农药的使用、化肥的使用、产品的有机磷等各种有害物质的含量，他们要监督，因为这是涉及到整个超市生存的重要方面。大家知道，世界上大部分的超市是以经营食品为主的，一般在国外的品牌超市和国内品牌超市，他们食品类的销售额都要占到6、7成以上，而且他们的利润也主要来源于这部分。由于有比较丰富的食品天天需要消耗和供应，那么消费者就会络绎不绝地去采购，这样就会带上其他日用工业品等等。所以对超市来讲，食品的安全至关重要。
[陈德铭]:同时，我们去年还推出了一个肉菜等产品追溯体系，我们先在10个城市做试点，主要是上海、无锡、青岛、宁波等这些大中城市，今年我们还要继续推广，所谓的肉菜质量追溯体系就是你们在这些城市买到的任何一块肉和一把菜，我们都可以追溯到它的原产地，是哪个县、哪个乡的产品，如果哪有问题，我们就能及时地解决，不要一个问题牵连到全国，也不要把质量问题变成一个不可解决的问题。这种追溯体系的问题，在温总理的报告中也提到了，所以在稳定市场方面，我们的重点也会放在这个方面。
[陈德铭]: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促进消费，使大家有钱敢花、花得值得、花得痛快。这就有一个更好的服务问题。在这个体系中，我们将做很多工作，我们也尤其希望新闻界的朋友们对商业的服务质量严格地监督，不断地提出批评意见。谢谢。
[中国经济时报社记者、中国经济新闻网记者]:请问陈部长，关于在应对金融危机方面，国家出台了促进消费的政策，但目前这些政策有的已经做了调整，比如说汽车，有的也出现了政策的效应递减的问题。2011年，在扩大消费方面有什么新政？谢谢。
[陈德铭]:确实如你所说，这两年为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和促进国内的消费，国家实行了“两下乡、两换新”政策，即家用电器和汽车下乡，以及汽车、摩托车换新。我们初步的统计，到去年年底的近两年时间里，家电、汽车、摩托车下乡一共拉动了超过5000亿元人民币的销售。以旧换新主要是指家电和汽车的以旧换新，大概了拉动了1700多亿人民币的消费。
[陈德铭]:这个政策当然会有边际效应递减的问题，但总体来讲它还有一段生命力。今年根据新的宏观形势，我们对“汽车下乡”取消了政策补贴，但是对于家电和一些汽车的以旧换新仍然保持。商务部下一步要按照总理报告中提出的，扩大内需，特别是扩大居民消费的要求来做好这项工作。我们首先要认真梳理现有的消费政策，要继续实施“家电下乡”和“以旧换新”政策，同时要培育农村家电、汽车、摩托车，还有农业生产资料和建材的消费热点，提高我们的营销和售后服务水平。
[陈德铭]:前一段时间也有媒体批评，有个别的厂家和销售企业在“家电下乡”中有骗补行为，虽然这是极个别的现象，但财政部和商务部还是联合组织了专门调查，制定了一些改进的方法和措施。
[陈德铭]:第二，我前面也提及了，最重要的问题是降低中国的流通交易费用，建立和完善现代流通的网络。以农产品为例，农产品交易费占整个价格比较大的比例，而且损耗也在20%左右。而我们比较了一下，发达国家农产品的经营损耗，大概在5%左右。所以，一个现代完善的流通体系，能够大大降低损耗，能够减少费用。比如我前面提到的农超对接就是这种情况。
[陈德铭]:我刚刚没有讲农超对接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超市把农产品从田间地头拉到最终消费地，它处在一个完全冷链的低温状态下，所以它的损耗非常低。因为不可能全国一下子都具备这样的农超对接条件，所以除了农超对接之外，其他地方我们也逐步要完善冷链，使全国大部分的农产品，包括肉、蛋、菜、奶都处在冷链保鲜的状态下，处于损耗非常低的状态下。
[陈德铭]:我们还注意到今年的促进消费有一些新的业态和增长点，比如说温总理在报告中提到的文化消费、旅游消费和养老消费等等，也提到了新的一些服务业态，比如电子商务、网络购物、地理信息等等一些业态。
[陈德铭]:我想就网络购物说一说，现在网络购物已经超过了5000亿元，电子商务交易已经超过了4万亿元，而且网络购物还以每年将以近100%的速度增长，预计今后几年还会这样，所以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这个领域特别重要的方面是，在培植和培育的同时要加强监管，对C2C的交易，我们都要求有第三方的支付。但在B2B的时候，因为出于简单地信任对方，出现过一些金融上的、支付上的案件，我们将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解决，确保做得更好。
[陈德铭]:还有，在城乡服务体系方面，我们还要做大量的工作，预计到今年底，在全国县以上的地方，农村的“万村千乡”网络建设能够基本覆盖和完成。最重要的是消费的环境，要让消费者放心、安全的消费，我前面已经介绍过。
[陈德铭]:要补充的是去年中央决定采取规范市场行为，深入开展打击侵犯知识产权和制售假冒伪劣商品专项行动。从去年10月份到今年3月，进行半年的整顿，我们根据国务院的部署，在这个方面作为牵头部门，会同20多个部门联合采取行动。现在看来，这项行动采取了比较大的成效，我们发现某些假冒、山寨的产品，某些制造假冒价格高昂的拉菲酒的企业，我们进行了取缔，也对犯罪嫌疑人依法追捕、依法审理等等工作。考虑到当时这个行动是由温总理亲自作报告，全国各省省长都参加的电视电话会议上推开，虽然有些地方行动稍微慢一点儿，我们还是想把这场打击假冒伪劣，保护知识产权行动的专项活动时间适当延长，把这项工作做得更好。
[陈德铭]:总的来说，在关心民生的问题上，我们就是想让老百姓少花钱、多办事、买得方便，让大家能够生活得愉快。谢谢。
[香港大公报记者]:刚才陈部长说到风险防范的问题，也说到我们和一些发达国家都有着双边投资保护协议。一些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北非一些国家的局势动荡，给中资企业造成了损失，不知道商务部今后在加强风险评估和预警方面会不会有所考虑，中国在这些发展中国家的投资速度会不会放缓或者受到影响？谢谢。
[陈德铭]:中国实施“走出去”战略，是由中国自己的发展阶段所决定的，也是前面我们讨论了很久的外贸顺差，外汇收支顺差所需要的。比如说我注意到，前几年德国的出口量一直大于中国，现在也几乎和我们相等，略比我们少一点，但是我们的外汇储备有2-3万亿美金，他们的外汇储备经常只有几百亿美金，原因就是他们在使用这些外汇方面做得很好，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走出去”。
[陈德铭]:西方国家的“走出去”当然不仅仅包括企业的投资，还包括个人的旅游、教育、消费等等，我们国家在旅游上虽然打开了很大的市场，但总体还很小。孩子到国外求学的费用，目前还只是少数人能承受的。所以我们的“走出去”绝大部分是指企业的投资。企业的投资这几年发展得非常快，我们去年非金融领域的海外投资已经达到590亿美元，跟去年引进外资的1000亿美元相比，已接近6：10的水平。
[陈德铭]:所以我们预计，保持这样的发展也许会使我们用5—10年左右，逐步做到资本的进和出的并重和基本的平衡。在去年590多亿的投资里，大概有64%—65%是投资在周边的亚洲国家。如果从国别来讲，加上欧洲和东盟的一些成员，一共占72%左右。我们还有很多企业非常希望到美国去投资，但大家都知道最近华为并购三叶公司的事情，我们碰到了一些困难，所以在这个方面很需要我们能够把双边投资保护协定谈下来，使我们到海外投资能够受到当地法律的保护。
[陈德铭]:正如您所说的，到海外投资是有风险的。我们基本遵循的是“政府指导、企业决策”的原则，我们有三方面的工作要做。首先，政府会把所掌握的各种国别的风险情况提供给企业，也把我们对一些国家的情况分析预警信息告诉给企业。但是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的不可预知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准确预测，所以这方面我们做得还是有限的。
[陈德铭]:第二是，政府对于风险的防范，就是如何发现风险之后加以防范。第三是，建立和完善应急机制。这三方面我们正在做。我就拿你刚才所说的在北非和中东发生的情况为例。大家都知道，从利比亚有三万五、六千名的员工回来。首先要说明，我们在利比亚没有投资，但我们有75个企业，在那儿有50个项目的工程承包，涉及的金额有188亿美元。没有投资不等于没有风险，因为我们的设备在那儿及我们预付的资金、一些保证金也在那儿，所以我们对财产和资金的保全是有责任。
[陈德铭]:我们正在总结这方面的情况，将来在碰到紧急应急情况的时候，需要进行风险防范的时候，如何把保障人员的安全和财产的安全更有机地结合起来；考虑到这些企业是在所在地注册的企业，如何支持和指导这些企业按照当地的法律和国际通行的规则来保护自己，如何更好地进行一些诉讼保全等等。最近我们还会专门派一个组与所在地的业主、政府机构进行谈判，尽量减少我们的损失。我想，未来还会发生这种我们没有预计到的事情，所以我们最主要的是从制度和风险的防范、应急的措施方面，通过这次事件进一步完善、进一步总结，使我们“走出去”减少风险，获得更好的效益。谢谢你。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记者]:陈部长，现在人民币跨境贸易逐步在发展起来，据统计，去年人民币在境外结算达到了5000多亿，您从商务部的角度看人民币跨境贸易发展的前景怎么样？您觉得未来人民币跨境对方便企业“走出去”有什么好处？谢谢。
[陈德铭]:我想还是试着回答你这个问题，本来应该由外管局和人民银行回答这个问题，过两天你们继续问周小川行长。
[陈德铭]: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从贸易的角度讲，我是支持和拥护的，也希望能够有一定速度的发展，我们也需要在前一段时间共同试验的基础上，来完善我们的做法。随着中国的发展，中国竞争力的提高，人民币从长远角度来讲应该是会逐步升值的。
[陈德铭]:而当前由于国际主要发达国家不断对我们施压、宣传，使多数国家和多数人认为人民币升值的预期是比较大概率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跟其他国家在贸易中探讨人民币结算，从我这个部长的角度讲还是比较容易的。我到各国去进行双边经济贸易会谈，以及很多部长来访都会向我们提出这个问题，所以现在总体进行的情况比较好。
[陈德铭]:从管理的角度讲，这个规模从试点进一步扩大，也有很多问题需要进一步的探讨和研究。一方面我们对于征税的问题和“热钱”流入的问题上，过去在很多换汇手续上有一些监管措施的，现在人民币结算以后，没有换汇的阶段，我们需要完善新的方法，有关部门，特别是税务总局和外管局都在做，而且取得了很好的经验。
[陈德铭]:另一方面，世界贸易，国别和国别贸易总体是平衡的，但对单个国家，比如中国对各国的贸易总体是不平衡的。你不可能做到对100多个国家中每一个国家的贸易都是平衡的。当我们和一个国家的贸易不平衡的时候，或者有少量的顺差、逆差的时候，那个国家手里拿着中国的人民币，他就会提出我能不能到中国来投资，能不能到中国的资本市场投资。
[陈德铭]:由于中国目前的发展阶段，我们总体对人民币、外汇在贸易项下是可以自由结算，可以放开，但在资本项下还没有完全放开。所以当我们规模做到一定大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出现。
[陈德铭]:我记得在参加“十二五”规划纲要起草的时候，负责财经贸易的小组就提出将逐步推进资本项下人民币的可兑换。但什么样的步骤、什么样的时间、推进到什么程度，我说的不算，我也没有研究过，但我觉得这是人民币扩大对外结算中会碰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你在资本项下能不能自由兑换，这个问题我们要进一步的研究。谢谢。
[台湾旺报记者]:请问陈部长，两岸签署了ECFA，总理讲到支持有条件的大陆企业到台湾投资。您觉得哪些行业和企业比较适合到台湾投资？台湾对陆资的登陆开放限制很多，大陆这边一直希望台湾能够双向公平地开放。您觉得现在台湾开放的幅度跟这边期待的落差究竟有多大？之前的谈判里面，台湾对一些敏感的农工产品一直坚持不开放，比较不符合公平和对等，但大陆基于让利的政策，所以之前这方面没有严格的要求。但后续的谈判中，大陆这方面的政策是否会继续？如果台湾那边还是比较坚持敏感的农工产品不开放，大陆这边会继续让台湾采取这样的政策来谈判吗？两岸后续的协商什么时候开始？谢谢。
[陈德铭]:我们海峡两岸的经济合作框架协议已经签署了。按照双方的要求是在半年之内启动四个单项的谈判，也就是投资保护协定、服务贸易协定、货物贸易协定、争端机制解决，我们当然很希望台湾能够对大陆企业赴台投资给予更多的放宽。我们注意到最近台湾公布的项目里这个方面已经有所进步。从我这个主管境外投资的部门角度讲，我们一直鼓励和支持大陆企业赴台投资，从而实现两岸直接的双向投资，加强经济合作，进一步密切两岸的关系。
[陈德铭]:我先说几个数，现在大概有71家大陆企业在台湾设立了公司或者是代表机构，投资金额1.4亿美元，范围涵盖了通信、计算机、塑胶、批发零售、农林牧渔服务业、住宿服务业、餐饮业等多个行业。所以我们希望在《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的利好条件下积极地推动陆资赴台投资，特别是在《双边投资保护协议》签下来以后，更加积极地推动。
[陈德铭]:我想有几个方面，一个是希望大陆的龙头企业能够到台湾去考察和投资，能够起到示范和带动的效应；第二，我们希望台湾能够进一步完善投资的政策体系，能够为大陆的企业去投资提供一些良好的保障；第三，我们希望台湾、大陆的各个行业结合岛内的产业特色，开展有针对性的对接活动。我觉得这点对台湾应该有帮助，因为台湾不同的区县，岛内的产业特点不一样，开展有针对性的对接活动，大家会有兴趣的。现在台湾公布的大陆能去投资的只有64个项目，我希望还能够扩大一些投资的领域，放宽大陆人员赴台的限制。因为光资本过去，没有一定比例的人过去，投资者是不太放心的。当然，台湾可能也有困难的一面，我们会在谈判中互相体谅和照顾。
[陈德铭]:从另一个方面讲，大陆这么多的资金，现在流动性也很充分，台湾的经济需要加快发展。我经常和台湾的朋友说，在我们海峡两岸“1+1”远远是大于2的，大陆企业的制造能力很强，台湾的研发，特别对美国、日本这些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的跟踪也很快。如果我们能够对台湾的研发进行一些投入，研发出东西之后又能够利用大陆的制造业和大陆的市场来发展，前景真的是无量，所以我希望能够进一步大限度放宽对大陆投资的开放，促使大家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陈德铭]:你问到农产品，其实你已经回答我前面的问题了，只是你问我后面谈判还怎么样？后面的谈判，我们当然还会继续遵循我们原来的承诺，但就我个人来讲，我希望对台湾非常敏感的农产品，我们可以考虑。但如果是台湾自己不能满足供应的，或者是台湾不生产需要从国外进口的农产品，是不是也应该对我们开放呢？于情于理讲，你自己没有，可以从其他地方买，就不能买一点海峡对岸的吗？我希望这方面还有讨论的余地。谢谢。
[香港卫视记者]:有外媒指出，中国在“十二五”期间将会从低成本工厂转变为巨大的消费市场，这种转变必然会触及到以开展加工贸易为主的港商、台商的利益。请问陈部长，您觉得是否影响到相关地区的经济？商务部如何在此做出平衡？我还想问一个香港人很关心的问题，就是奶粉的问题。去年开始很多内地游客都到香港抢购奶粉，春节前，香港很多热门品牌的奶粉已经缺货了，连香港人都买不到，很多香港居民认为应该对奶粉征收离境税。您同意吗？
[陈德铭]:我先说第一个问题。对我们早期的发展，港澳同胞、台湾同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应该说现在珠三角、长三角的很多企业，特别是加工贸易企业，很大一部分是他们的投资。我们现在的外贸顺差也有很大一块是他们的功劳，因为顺差总体上来讲表现为中国的廉价劳动力的充分就业，帮助我们劳动者，特别是让上亿农村到城市的劳动者口袋稍微鼓起来一点儿。从这个方面来讲，他们的投资功不可没，他们在我们这儿的投资应该得到继续保护、鼓励和发展，我们不能因为要解决顺差大的问题，就否定他们历史上做出的重要贡献。未来中国市场发展，仍然要在稳定出口的基础上继续扩大内需和扩大进口。商务部的研究机构测算过，到2015年左右中国高档消费品的消费甚至会超过日本，成为国际上最大的高档消费品市场。
[陈德铭]:更重要的是，大概在今后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中国整个国内市场可能会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一个市场，这是由人口大国在发展中的特征所决定的。这个时候我们对国际贸易的影响会更大，但我们不能以减少出口为代价，我们仍然要稳定和保持我们的出口，因为加工贸易是造成我们的出口顺差最主要的原因。
[陈德铭]:我前面讲到我们去年1800多亿美元的顺差，但是加工贸易的顺差有3000多亿美元，而一般贸易已经由顺差变成逆差，在服务贸易上也是逆差。所以有的国家只讲这一块顺差，不讲中国在服务贸易方面是逆差，不讲一般贸易是逆差，这样的表述是不完整的。但是，我们也认为加工贸易在新的形势下需要转型升级，我们会在珠三角、长三角做一些试点，通过政府的推进和帮助，从一般的来料、进料加工向两端延伸：一端是往研发设计延伸，另一端是往营销延伸，营销包括我们要使这些企业更加便利地由出口转向直接在中国销售、在内地市场销售。
[陈德铭]:现在我们的加工贸易也有缺点，产品的设计更新不在手里，对方卖给谁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某个经销商。也许有的港澳朋友祖孙三代只跟一个经销商打交道，至于商品市场在哪儿，什么价格都不知道，所以这就是一般的加工。我们的加工能力很强，但我们不能永远停留在这个水平上。
[陈德铭]:最近有些地方政府，特别是当地的开发区管委会做了一些工作，资助一些国外的高端设计人才到中国设立设计研发中心，比如说浙江将成立一些鞋帽箱包的研发设计中心，广东一些地方也形成了木质家具的研发中心。我去看过广东的一家设计中心，他们引进了欧洲800多个家具设计人员。所以这样的两端延伸，形成一条微笑曲线的做法，有助于加工贸易转型升级，我们也鼓励他们转型升级，提高附加值和竞争力。另外一方面是使加工贸易产品更多地在国内市场直接销售。
[陈德铭]:目前我国的加工贸易的一个特点是只供出口，不能在中国市场销售。我们正在跟有关部门研究，使它能够具备直接在内地销售的方式，这样也使我们全国消费者享受到更多的物美价廉的商品。由于这些商品现在不能在国内直接销售，而要先出口，然后再进口，耗费了很多物流费用，而这些费用最后是加在我们中国的消费者身上的。
[陈德铭]:今天在座有很多男士。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西装。东莞生产了世界非常有名的欧洲一些品牌的西装，但是不能在中国销售，要空运到国外某一个配送中心，可能在马来西亚，可能在意大利，然后北京的大商场要几件，再订货，再由那儿的飞机运过来，这么多的物流费用都会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当然这也需要跟加工企业背后的品牌所有者商量，但这对加工企业有利，对中国消费者也有利。
[陈德铭]:至于你讲到的奶粉问题，是不是应该问曾荫权特首。我知道有一段时间我们奶粉出了“三聚氰胺”问题以后，国内有一部分有条件的消费者到香港、日本去买奶粉，造成奶粉脱销，因为中国人多。有一次我到东京的市场上看的时候，写着每人限购两袋奶粉，我就问为什么？他们说可能也跟中国游客买得多有关系，但是日本的限购不是对中国人，对所有进商场的日本人、中国人，就保证你吃两袋，因为吃完了你可以再买。我想，香港人很聪明，比日本人都聪明，一定能够找到既保证供应，又符合大家愿望的方法。谢谢你。
[路透社记者]:陈部长，您好！第一个问题，人民币升值是否是政府今年抑制通胀的政策之一？第二个问题，今年人民币升值是否会比去年快？谢谢。
[陈德铭]:其实这个问题我回答很简单，因为人民币的问题，中国一直在主动、渐进、可控地改革。从去年改革到现在，今天大概是1美元兑6.5人民币，应该说升得很快了。所以，还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指责人民币低估，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希望通过低估人民币汇率来获取竞争的优势，我们也不刻意追求贸易的顺差。你想我们手里拿着两三万亿美元的顺差，这里边包括其他各种货币，但毕竟大头是美元，我们有什么好处。从我们提出“稳出口、扩进口、减顺差”的政策就看得出，我们不希望顺差很大。事实上我们的货物贸易已经使我们的顺差规模大幅度下降了，我刚刚讲了，去年我国GDP的顺差只占到GDP的3.1%左右，而且在一般贸易上，我们已经是逆差了。我可以说一个情况，从贸易差额占GDP的比重看，我们是3%左右，在G20成员里大概是处在20个国家里的第八、九位，所以这一水平是处于国际公认的、合理的区间，国外要求人民币继续大幅升值是毫无道理的。美国财政部最近公布的数字显示，中国不是汇率操纵国，我觉得这符合客观实际，也有利于中美的长远合作和美国自身的利益。
[陈德铭]:关于人民币升值是不是有利于抑制通胀的问题，我读的是西方经济学，根据西方人所说的原理和我自己的实践，我觉得汇率和通胀的关系是把双刃剑。汇率的提升对抑制通胀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所以不能简单地看，这跟进口的结构是有关系的，也跟贸易的顺差和逆差是有关系的。汇率的问题，实际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的表现。所以，我是从长远来讲，人民币处于一个渐进、上升的趋势。从眼前来讲，我们在主动、渐进、可控的原则下，按照市场的力量来配置，还要注意产业和国内可以承受的能力，因为中国的物价，今年总理定在4%的目标，我们并不是一个简单地控制食品价格和其他价格上涨的问题，我们还有一个很多价格没有理顺的问题，比如我们一些电力、煤电价格倒挂的问题，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理顺。所以，调整的空间能够多少给汇率的波动，多少来解决国内的问题，这是需要宏观部门来妥善处理的。今年人民币汇率的问题，我想会依然按照国家已经对外公布的改革的方向继续稳定地走下去。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有利于世界经济的稳定，有利于经济的复苏。谢谢。
[主持人钟雪泉]:谢谢陈部长。今天我们已经超时了，本场记者会到此结束。
[陈德铭]:谢谢记者朋友，谢谢大家。
[主持人钟雪泉]:明天上午9点新闻中心还将邀请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负责人回答大家的问题。欢迎大家参加。谢谢。
[人民网]:直播到此结束，感谢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