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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协常委钱克明:同步发展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3月08日02:34  新京报
1月24日,两农民工在北京站广场坐在行李上边听收音机,边等着同伴买票归来。本报资料图片 李强 摄   1月24日,两农民工在北京站广场坐在行李上边听收音机,边等着同伴买票归来。本报资料图片 李强 摄

钱克明 全国政协常委,农业部市场与经济信息司司长。 钱克明 全国政协常委,农业部市场与经济信息司司长。

张晓山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和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张晓山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和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去年12月30日,广西天等县天等镇宏魁村龙粟屯,一个女孩在玩耍。由于被群山包围,屯里80%的孩子是留守儿童。本报资料图片 浦峰 摄   去年12月30日,广西天等县天等镇宏魁村龙粟屯,一个女孩在玩耍。由于被群山包围,屯里80%的孩子是留守儿童。本报资料图片 浦峰 摄

  愿景1 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并进

  路径

  加快城镇化,实现农村劳动力转移,增加农民工资性收入;建设新农村,增加农民的务农收入

  新京报:有一种说法称,农民增收的根本出路在城镇化,解决三农问题最根本的办法是减少农民数量。你是否赞同?

  张晓山:逐步减少农民数量没有错,但中国最后会不会变成欧美那样少数农场主的农村乐园呢?

  即便几十年后,中国城镇化率达到70%,仍有几亿人要生活在农村。发展现代农业,也不可能仅仅靠在农村的“386199”部队(妇女老人小孩)来实现。

  钱克明:我认为,一方面,要加快工业化、城镇化发展,实现农村劳动力转移,增加农民工资性收入;另一方面,要发展现代农业,建设新农村,增加农民的务农收入。两块缺一不可。

  新京报:农村的现状,好似只剩下老人和儿童,日显凋敝。年初各地,爆出“民工荒”。这是否表明农村劳动力能转移的都已全部转移?

  张晓山:这是误解。中国连续7年粮食产量连增,肉禽蛋奶的供给充足,没有人干农业,到底是谁生产出来的?

  我的解释是:一,农业机械化、自动化程度提高了;二,社会化服务体系进一步完善,比如从南到北的收割专业化,甚至防虫都专人负责;三,现代农业的主体正初露端倪,即专业种植户、养殖户、营销户等代表农业发展的中坚力量。

  新京报:发展工业化和城镇化,会不会与追求现代化的农业争夺人才?

  钱克明:有争夺人才的问题,但总体看利大于弊。大量人力转移出去,农业生产规模就可以扩大,有利于提高农民收入。

  总体来看,农民增收最重要的有两块:工资性收入和家庭经营性收入。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完全可以协调发展,带动这两块收入大幅提高。

  愿景2 粮价和农民增收良性互动

  路径

  建立“农产品价格和农业生产成本、低收入群体补贴水平”三者联动的机制

  新京报:有经济学家提出,要增加农民种地收入,比国家补贴更有效的办法,是让农产品涨价,通过市场让农民增收。

  钱克明:国家应该改变一种现象,即所谓“产粮大县是财政收入穷县,种粮大户是家庭收入的贫困户”。要让农产品保持合理的上涨空间,尤其是跟上成本的上涨幅度。

  但是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粮食涨价。粮价是一个非常复杂、敏感的问题。一头关系农民增收,一头连着城市生活水平,尤其低收入群体。粮价上涨,农民愿意种粮,但市民支出会增加。

  我提出要建立“农产品价格和农业生产成本、低收入群体补贴水平”三者联动的机制,农产品价格有一定上涨空间,追上生产成本上涨,尤其是劳动力成本的增加,让农民有积极性,但上涨幅度不能特别大,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水平。

  新京报:尽管国家免了农业税,然而农民当前靠种地增收依然非常艰难。

  钱克明: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自从城乡统一的劳动力市场建立以后,过去农民种地投入的劳动力是不算价钱的,只算种子、化肥、农药等成本。现在,有机会外出打工,就要算机会成本——是出去打工好,还是在家务农好?农民一比较,就觉得种粮不赚钱,没动力了。所以说,“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的“把保障国家粮食安全作为首要目标”就面临新的考验。

  张晓山:提高粮价,当然很有必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能成功,一是靠激励机制,“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二靠粮食大幅提价。但城市当年是统购统销,农民是自产自销,十亿人口有七八亿农民,影响不大。今天,几亿农民不种粮了,他们也要买粮食,而且粮价会带动一系列价格轮番上涨,所以农产品价格必须保持在合理区间内。

  愿景3 土地与农民利益吻合

  路径

  “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的现有土地承包关系“长久不变”,是比较稳妥的。

  新京报:近年来,有关土地产权改革的争论非常多。倘若土地私有,农民是不是就可以获得一大笔财产性收入,分享城市化带来的土地升值收益?

  钱克明:我不赞成土地私有,它不具有现实基础。目前,土地既有生产功能,要提供足够粮食养活十几亿人口,也有社会保障功能。

  金融危机来临时,美国、欧洲工人失业后,政府和企业要拿出一大笔钱。然而,中国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企业没有订单时裁人,他们就回老家了,社会和企业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土地起到了就业缓冲的功能,减少了社会成本。所以,动土地要非常慎重。

  张晓山:土地制度不但是经济问题,还是政治问题。要思考的是私有化之后谁得利。社会转型期,也是矛盾凸现期。强势和弱势严重不对称,农民缺少话语权。如果私有,强势集团抢占瓜分资源是肯定的。

  而且我们所有的法律都要修订,物权法、农村土地承包法、宪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等等。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震荡,很难预测。

  “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的现有土地承包关系“长久不变”,是比较稳妥的。通过土地承包经营权的物权化,也能实现流转、抵押、入股、继承、转让。

  新京报:“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出台后引发争议。

  张晓山:应该说增减挂钩的初衷是考虑保持耕地,但是实际执行中是走样的。

  地方执行政策时,首先着眼点不是保护耕地,维护农民利益,而是眼睛盯着农民的这块地,考虑的是怎么把土地指标拿来,扩张城市、城镇,然后招商引资开发工业园区,土地招拍挂,获得土地出让金收益。农民透支了未来的建设用地,压缩了发展空间,也没有分享到多少好处。

  政策的问题不在政策本身,而是体制上的深层次矛盾,比如国民收入分配格局中,地方政府财权和事权不匹配,还有官员政绩考核、晋升机制问题。

  愿景4 农民向城里人看齐

  路径

  有些地方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应该是中央政府提供更多资助。

  新京报:有数据显示,如果让农民工享受市民待遇,仅同工同酬一项就可以提高三分之二的工资收入,一年就上万亿元。在这方面,“十二五”期间会有哪些变化?

  张晓山:“十二五”规划纲要提出同步推进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那么,就要思考,怎么使城镇化不再滞后于工业化,不再只是土地的城镇化,而要做到人口的城镇化。

  也就是说,要使一部分农民工真正转移出去,真正享受城市的现代文明,过上体面的、有尊严的生活,获得与城市户籍工人相同的社会福利,得到像样的、安全的工作条件和合理的劳动报酬。

  新京报:“十二五”期间,农民的社保会达到什么水平?

  张晓山:随着经济的发展,随着土地这种保障功能进一步弱化,随着几亿农民已经离开土地,应该说为农民提供社会保障的条件越来越成熟。

  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例如医疗、教育、养老;在保障过程中要量力而行,有些地方尤其是中西部地区,应该是中央政府提供更多资助;一些操作比较简便的,农民马上就能得到实惠的,可以尽快上马多做一些。

  新京报:这方面有没有明确的数字指标?

  张晓山:现在的合作医疗已覆盖到95%以上了,以后更多是要加大它的力度和改进管理;养老现在已推到超过20%,下一步要扩大覆盖面,增加基础养老金。最终的目标是消除城乡二元格局,实现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的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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