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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援建队在地震3周年受邀重返什邡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5月12日02:55  京华时报
新什邡。 专题供图余荣华 新什邡。 专题供图余荣华

赵昌明(左)一家绣了一幅重生,鼓励自己。 赵昌明(左)一家绣了一幅重生,鼓励自己。

当地村民迎接北京援建队。 当地村民迎接北京援建队。

  什邡,成都平原西北部的一座县级市,5·12汶川特大地震的10个极重灾区之一。

  如果不是保存的地震遗址公园和人们回忆起灾难时泛红的眼眶,很难想象,这是一座曾被灾难洗劫过的县城。

  从满目疮痍走到春暖花开,什邡用了3年。

  3年间,什邡人埋藏苦难,面朝阳光。

  北京援建队在地震3周年受邀重返什邡

  “有什么好哭的,以后只能笑”

  雨中工地,几千顶安全帽

  从什邡驱车沿广青公路北上,山体渐渐清晰起来,蜿蜒转过龙门山脉最后一个山口,从这个山口俯瞰,整个蓥华镇尽收眼底。

  2011年5月10日中午,薛军行至这里,表情有些复杂。

  薛军,北京市对口支援地震灾区指挥部前线分指挥(简称“前指”)办公室主任。蓥华镇的安置房工程,是北京援建的百余个项目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个。

  薛军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一个深夜,他和时任前指副指挥的金焱,开车前来视察安置房工地。

  “那天下着雨,工地上塔吊林立,机器轰鸣,几千顶安全帽在雨中干活。”薛军当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堵得胸口痛,他想和旁边的金焱交流一下,转过头看到的是泪流满面的金焱。

  这项工程从2010年2月启动到5月完工仅用了3个月。100天内,来自北京的援建大军日日夜夜不停奋战,终于赶在5·12地震两周年前夕,将蓥华镇的安置房主体工程完工,“给前来看新家的老乡一个交代”。

  如今的蓥华镇,一片白墙红瓦,乡亲们在新建的高桥桥头已等候多时。孩子们手里举着“欢迎恩人回家”的牌子。二十几个老婆婆系上红绸带,只等锣鼓声一响,就开始扭起秧歌。

  爸爸,爸爸,我还活着

  华孝明一家三口今年5月7日刚搬进新家。

  5月10日这天一大早,他和老婆、儿子就分了工,打扫卫生、洗菜择菜、贴对联,去请村里一名会做饭的乡亲,回来后他把茶叶事先分好搁在杯子里,再和老婆争论宴席要摆在餐桌还是茶几上,忙碌了一上午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华孝明不时去门口看看,看他们恭候的“恩人”到了没有。

  这是5·12地震后,他们举行的最隆重的宴请。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之后,像所有蓥华镇的乡亲们一样,华孝明在高桥村白云山庙的家不复存在。那时,他和老婆正在街上“溜达”,幸运地逃过一劫。地晃山摇过后,华孝明飞奔至三公里开外的蓥华中学,他的儿子华健在这里读初一。

  “到处都是呼喊的声音。”华孝明看到,从屋子里逃出来的孩子,都疯了一样地往外跑。

  眼前是一幅华孝明一直都难以忘却的景象:倒下的屋架上像豆架一样挂着孩子的尸体。有的孩子还竭尽所能地挥舞着胳膊或者脚,可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华孝明想知道儿子哪去了?他也疯了一样跑着,跑向废墟,“千万不要挂在里面。”

  “华叔,救我!”华孝明在一片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中,听到脚下传来一声女音,“她是我儿子的同学,也顾不上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只能救一个是一个。”华孝明将这个孩子从房板下扯出来,再去找其他的孩子。

  这个下午,华孝明一共从废墟里挖出5个孩子。“有的活着,有的已经不行了。”筋疲力尽时,他只好坐在废墟上,“累得动也动不了了”,只能到处看着,大喊着“华健”。

  一抬头,华孝明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向自己跑来,大喊着:“爸爸,爸爸,我还活着!”

  华孝明回忆起这个近乎绝望的午后,又悲又喜,“神经都要错乱了”。

  命运向这个四十岁的汉子展开的是恩赐的一面,而他脚下的蓥华中学,82名学生遇难,整个什邡地震中近6000人遇难,受灾人数达41万多,11万户农村房屋严重受损或垮塌。

  救援队伍赶到后,华孝明和儿子搀扶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到家只看到一堆废渣。“我们都迫切需要一个家。”华孝明说,有家人在的需要家来遮风挡雨,失去家人的需要家来抚慰伤痛。

  常去工地转转,看着就高兴

  地震当晚,华孝明一家在老家原址抽了一些木头搭了木板房,三个人凑在一起“摆谈”(当地话,近义为“谈心”),度过了难眠之夜。

  2009年的春节,他们也是在这个临时避难所里过的,春节过后,他们搬进了过渡板房区一直住到今年5月7日搬进新房之前。

  华孝明最先从时任高桥村村主任的邓金兴那里知道,村民有望搬进安置房。邓金兴回忆称,2009年3月,他得到上级的通知,高桥村部分农户将实行统征统转,被政府规划建设征收土地以后,村民将被统一安置到规划的居住区。

  高桥村地震前原有1457人,总共7个村民小组。地震时,全村共有18人遇难,其中遇难的学生有6个。

  邓金兴介绍,根据政府的规划全村4个组规划统征统转,共涉及居民367户。

  其他没有进入规划的村民小组接受政府拨款自建住房。

  2010年2月,北京前指办公室主任薛军带领的援建队伍开始建设高桥村安置房。邓金兴和村民多次来到工地,监督施工质量。

  “有时候,村民自己来,也不是去监督,多数时候就是转转,大家看着就高兴。”邓金兴说,住了两年过渡板房,冬天冷,夏天热,有时候还漏雨,大家都住烦了,“谁不向往新家呢?”

  华孝明也向往着新家。有时候,他会在工地待上一阵,揣摩着,哪一处楼房会是他未来的家?

  同样向往新家的高桥村村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2011年4月20日,蓥华八一学校,三百多户高桥村民按照每户的人数不同被分到了四个教室。

  华孝明自称手气不错,抽到了8号楼1单元3-3。而此时身为高桥村村支书的邓金兴却在四个教室来回转,忙得团团转。

  原来,认为抽的户型和楼层不尽如人意的村民有点意见,他要不停地去调解。“大家都知道这是公开公正的,只是发发牢骚,怪运气了。”

  邓金兴称自己也没有华孝明好运气,他家是自建房,没有统一安置,但是现在房子盖好了,“我的比他的还大,还好呢,现在让我跟他换,我也不干!”

  拿到钥匙的这一天,华孝明和老婆、儿子,在100平米的毛坯房里转了一遍又一遍,实在累了,就坐在地上,摆谈着这三年来的一个又一个节点。

  回想起这些,华孝明老婆的眼泪不禁涌了出来,华孝明还小声嗔怪:“客人快来了!我们最幸运了,有什么好哭的,以后只能笑啊!”

  喝干碗中酒叫了声“恩人”

  5月10日中午11点30分,薛军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走进了高桥村村民家里。薛军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户主,不过他觉得,刚刚装修过的家干净温馨,再也不比板房的闷热。

  华孝明并不认识来到自己家的人,也不知道除了感谢还要再说些什么,他把碗里倒满了酒,一口喝了下去。刚刚教导过妻子不要再哭的四川男人,竟然也眼眶通红,叫了声“恩人”。

  同被称为“恩人”的100名什邡援建者,这时候也走进了什邡市蓥华镇、马祖镇、红白镇等几十户寻常百姓家,接受他们的宴请。

  除了蓥华镇的安置房,整个什邡目前共有942个规划重建项目全部开工,完成率97.1%。

  而北京对口支援什邡灾后恢复重建累计投入援建资金70亿元,其中出资64.5亿元建设了涉及民生、公共服务、基础设施、新农村建设等108个大项、162个子项的援建项目,在智力支持、产业发展、精神家园建设、援建项目运行维护、长效合作机制等方面安排了4.5亿元。

  从什邡到成都,必经一条平整宽阔的公路——广青路,这是北京援建什邡最早开工的项目,也就此打开了什邡通向外界的道路。因此,当地的市民称之为“北京大道”。

  如今,北京大道两旁,已不见疮痍。

  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未来

  □钢筋和混凝土三年间在夷为平地的灾区重建了一座城。

  □幸存下来的人们,则在过去的三年间,用不同的方式填补着心里的沟壑。

  □他们有的忍受丧子之痛,有的需要克服抑郁和恐惧,有的则要在孩子心里培育精神家园。

  等女儿懂事了给她讲哥哥的故事

  赵昌明,什邡红白镇人,裁缝店老板。

  11岁的儿子死后,赵昌明经常做着同一个梦,“我问他,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回家。他告诉我说,去北京看奥运会了,很快就能回来。”

  三年过去了,赵昌明的儿子还没有回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事实上,儿子去世的当晚,赵昌明就知道儿子确实死了,“只是太怀念了”。

  赵昌明口中,儿子非常聪明,“学习第一,打架第一,什么都是第一”。如今,回忆起儿子,赵昌明嘴角挂笑,自豪感溢于言表。

  可是,自豪还没有完全消退,赵昌平又摇起了头,“地震这东西太怪了,可惜学习好的孩子都死了,还不如学习差些留条命”。

  妻子在一旁解释说,地震发生的时候是下午2点28分,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爱学习的孩子早早坐到教室温习功课,调皮捣蛋的孩子还在操场上。如果归结什么规律,就只能这么想了。

  赵昌明的想法在村子里非常普遍。蓥华八一学校心灵天使成长计划的老师李宇瑛说,经过大难以后,有些家长开始放纵孩子,觉得一些学习好的孩子去世了,活下来的孩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这是令人担忧的。这些发生在灾区孩子和家长身上的变化,实际也是整个地震灾区灾后重建的一部分。

  李宇瑛称,心理重建的难度不亚于盖房子,甚至需要的时间会更久,需要的力量会更微妙绵长,“三年对心理的创伤多是填补,三年过后我们需要真正地走出来”。

  地震那夜,赵昌明一家围着孩子坐了一个晚上。“得快点再带一个孩子,要不然我们家就没有希望了。”赵昌明说,儿子死后的当晚,他就做了这个决定。

  这让人感觉有点残酷。赵昌明说,“残酷的是命运,这就是劫难,活下来的人,就得好好活下去”。

  赵昌明的女儿赵盛淳去年出生。去年,在北京的对口支援下,他们一家还搬进了自建的二层楼房,裁缝铺重新开业。可谓三喜临门。

  赵昌明依然怀念儿子,依然时不时地在梦里想着“儿子不久就回来”。醒来以后,他又觉得必须好好面对生活,好好对待眼前的可爱女儿。

  他准备今年三周年之际,给儿子的小坟头立一块碑,碑上刻上“赵盛淳立”。他还盘算着,等到女儿懂事了,就给她讲讲哥哥的事情。

  如今,他和妻子、母亲一起绣了一幅“重生”,寓意自己的生活。红底白字,也意为“红白镇的重生”。

  将来做善事不枉闯过鬼门关一遭

  刘安荣,什邡红白镇人,感恩超市老板娘。

  被埋在废墟里的那一刻,刘安荣并不感到恐惧,可是面对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刘安荣曾一度难以自控,抑郁缠身。

  地震发生过后,余震不断,她埋在废墟下还坚决要求丈夫离自己远一点,不要再受伤,“我们还有个儿子”。

  半个小时后,“不听她劝阻”的丈夫和路人一起把刘安荣拖了出来。腰部受伤,四肢健全,没有大碍。

  可是,坐在椅子上的刘安荣一动不能动,她眼前这个被瓦砾和混凝土埋葬的店面,是一家人唯一的生活来源,如今连一瓶水都没有拿出来。

  刘安荣一家从红白镇走了几十公里,“路上都是像我们一样蓬头垢面逃出来的人”,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走到了什邡广场。“许多人看到我们的样子,就递给我们矿泉水、饼干。”

  马上要考大学的儿子问她,还能不能上学了,怎么付学费。她对儿子和丈夫说,只要还有两只手在,就没有问题。可是,刘安荣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实际上我特别地难受,家没有了,财产也没有了。”

  也许是被压在废墟下过度惊恐,活下来的刘安荣精神非常脆弱。“我看到一些和我遭遇相似的人,都不能控制自己,就会一下子泪流满面。”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刘安荣只要看到电视画面上滚动播出的抗震救灾的画面,就内心抽搐,几近崩溃。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犯了忧郁症,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听到看到这些小细节就能泪流满面。”刘安荣称,在治疗腰部时,一名什邡中医院的医生说,她可能患上了抑郁症。而那时,她还不知道抑郁为何物。

  治疗一段时间后,刘安荣和丈夫回到了红白镇,她看到许多与她儿子一般年龄的解放军在废墟里给村民找东西,找出来的证件带着泥巴,但是被码得整整齐齐。

  再回到红白镇时,她家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每回去一次,就变化一次。而没过多久,在北京援建大军的支援下,她家的地基起来了,墙也砌好了,房子眼见着就盖起来。

  令她感到神奇的事,精神也随着一天天乐观起来。她和镇上另一名失去丈夫的姐妹一起谈心,有时候刘安荣还开导对方,“现实就是这样了,何况我们在一天天变好啊。”

  “现在心里要平静一些了,自己不可能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过去。”如今,刘安荣在新房子里又开了超市,取名“感恩超市”。她的一同克服抑郁的姐妹,也在镇子的另一端开了一家干洗店,生意也很红火。

  如今的刘安荣说,自己很憧憬明天,到五十岁的时候,也有生活费,孩子也大了。心态好了,生意会更好,还可以拿一些出来做做善事,也不枉在鬼门关闯过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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